忽然打了个寒颤:「但如果结果是坏的,而你发现身处无法改变的主线……那一切就都完了。」
我用笔在实线箭头上打了一个大大的「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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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师傅道:「可不是咧。我哪想得到那么多,到了黄冈,大夫每天只看三个病人,我俩等了三天,等见着大夫,一号脉,就说不用害怕这病有治,一个月缓解症状,三个月恢复知觉,半年肿瘤缩小,一年下地走路。我俩高兴得要给大夫跪下。在附近租了个房,每星期去扎一次针,喝中药,用红外理疗仪烤后腰。我找了个工地干活,她看家,有时候给做个饭,一晃过了半年,她说虽然还不能走路,不过隐隐约约感觉脚趾头麻了,感觉腿肚子疼了,说明这病见缓,确实起作用。那几天心情好,骂我也少,我别提多得意了。后来有一天,大夫说不用扎针,回去继续喝药就行,我们就回了北京,黄冈定期给寄药过来。」
「治好了,是主线!」我忍不住插嘴。
「又过了四个月,她忽然就不行了,抬不起脖子,说不清楚话。送到医院,大夫说脊髓里的神经纤维瘤恶化了,癌变了,已经过了治疗最好的时间,要是早发现,早手术,还能治,现在耽误了。说来也奇怪,好好一个人,一个月时间就瘦的像个骷髅架子,以为能一起过个年,刚到腊八,就走了。走之前还骂我,骂的啥,听不清楚。嘟嘟囔囔,骂了一下午,然后不喘气了。」赵师傅语气淡淡地说:「我出了病房,坐在楼道里,打手机斗地主,打到没电。手机一没电,我突然就不想活了。」
「我记得你媳妇……活着,在卢沟桥还是哪儿开了间小卖部。」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
赵师傅喝一口啤酒:「嗯。我还没寻死,眼前一黑,回来了。幸好是假的,是脑子走的那条小路。回来以后,你猜在哪。」
「啊太好了。跟媳妇商量要不要去黄冈治病?」我如释重负。
「已经到了黄冈,开始扎针了。」他放下啤酒罐。
「什么,现实中也去找老中医了?」
「嗯,还好时间不长。我马上卷铺盖回北京,她不情愿,打我骂我,我都受着,临走拿砖头把大夫家三面玻璃窗砸个稀碎。回了北京,我带她去医院,查出还没有病变,我让医院给安排手术,又坐车回趟老家,半夜翻进我舅舅家院子,偷了他五万块钱。他喜欢把钱藏在空调壳子里,贩毒被判死刑那次我听见他说过。我不怕他找我,因为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去新疆运白粉,然后被警察逮住判了死刑。我拿这五万块,给媳妇做了手术。」
说到这里,赵师傅的脸上浮出一丝笑纹,或许是酒精作祟,我忽然觉得心情喜悦,忍不住跟着大笑起来。
一盒黄鹤楼抽完了,我们开始抽臭袜子味儿的古巴雪茄——其实味道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