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祂们费尽心机，以众多灵魂的意识共同搭建出了一个宏观上的“文明意识形态”，化作文明意志的人格或者说“神格”，但这种虚拟的“文明之格”是非常不稳定且易于变化的。

而易变，在很多时候就意味着容易“腐朽”，容易“死亡”！

终究，凝聚了一整个种族、一整个文明的生命与灵魂升华而成的文明意志，并没有成为真正的“神”，而仅仅只是一个换了种存在形式、换了种时间空间尺度的“凡人”而已，依旧有着独属于祂们自己的生老病死。

虽然文明意志们可以一次次地借助与“道标”的校对调整来一次次地推迟自身的“死”期，变相地达成不朽，但这也让祂们这些本应不惧任何物质世界打击的纯精神生命体拥有了物质世界上的“死穴”。

而现在，这个“死穴”就被赵哲抓到了！

眼看着将道标悄然转移到别的地方的计划被赵哲看破，文明意志也只能用上最后的手段——

【你让我们没有选择！】

那由万千之声重叠在一起的声音这么说着。

下一瞬，原本正在围攻——或者说被赵哲反复摧毁的数条结晶长龙顷刻间崩散成无数碎片，然后在远处重新聚合，一方直径超过数百米的巨大多面体结晶似缓实疾地凝聚成型。

在那无数切割棱面中，隐约间有无数虚影显现，天地山河、城市乡野、男女老幼、无尽众生……就仿佛是有一方真实不虚的世界，正隐藏在这无数棱面的反光之中，并逐渐从那未知之地向着现世靠近。

仔细分辨，可以发现这如同镜像般的世界之中，虽然红尘万象皆有，但却并非如同真实的人世一般有着种种悲欢离合、幸与不幸，而是呈现出一派乌托邦一般的美好镜像——所有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幼、无论贫富，尽皆获得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幸福，美好得仿佛梦境一般！

不，不是仿佛，而是真的如此！

这就是文明意志内部，由所有组成这些文明意志的个体灵魂所组成的一个超巨型梦境！

——一个象征着美好的理想乡，永远不会醒来，也永远不会有任何不幸的永恒之梦！

这梦境本应只存在于文明意志的内部，但此时此刻，它却被文明意志以未知手段具现而出，仿佛就要这样闯入现实世界之中！

就见那无数光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赵哲的直觉向着他频频报警，让他知道，决不能任由这种变化继续下去！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飞身上前，汇聚全身力量，一拳轰击在这枚已经膨胀到上千米直径的巨大晶体上。

刹那间，晶体轰然爆碎。

但赵哲脸上却并没有半点喜色，而是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情。

——手感不对！

这枚晶体与其说是被他轰碎的，倒不如说是它自己主动碎裂的！

晶体破碎产生了无数的结晶碎片，亿万碎片在赵哲的拳劲冲击下弥散到了周围数千米的空间中。

每一片细小结晶都在彼此放射出的光辉折射反射下，激发出一道道细微但真实不虚的光影，化作亿万光辉，共同射向位于碎片尘埃中心的赵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