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人类与精灵的许多传说中，对于“一如”的描述都用的是“祂”，而在精灵和人类的语言中“他”和“祂”是相同的，因此赵哲也就下意识地以为一如的性别是男性。

但却没想到，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如，居然会是以女性的形态现身！

好在一如并不清楚赵哲内心中这种略显冒犯的想法，她用那双明亮但又包含沧桑的双眼看了一眼赵哲，轻笑了一声说道：

“看来你已经认出我了，外来的人类。你在我的世界里倒是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语气里并没有多少责怪，听起来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这让赵哲内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

当他意识到自己眼前出现的居然会是那位至少先天圣人等级的创世之神时，心中确实吃了一惊的，同时还有一种干了坏事被抓包的不妙之感。

赵哲自己也明白，他一个没有经过允许就进入到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在中土大陆中传播符文修真，大肆篡改了世界的命运流向与历史进程，这就相当于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没有经过主人同意就帮忙把主人的家给重新装修了一遍，实在是一件相当无礼的事情。

好在，从对方出现后的态度来看，这位独一之神并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神。

“……见过伊露维塔陛下，原来真正邀请我来到维林诺的居然是您……希望我在中土世界的作为并没有影响到您所规划的命运。”

赵哲微微躬身致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伊露维塔保持着那种仿佛长辈看到小辈胡闹般的微笑，摇了摇头道：

“无妨！事实上，你所改变的，仅仅只是一条命运支流的走向罢了，对于这方宇宙本身来说，它大体上的命运走向依旧如故——你不妨可以回头看看。”

赵哲闻言，回头望去，却见自己来时的时空通道，此时却已经变成了一条仿佛由时间与命运凝聚而成的浩瀚长河！

往长河的上游看去，赵哲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创世之初，众爱努们在一如面前合唱大乐章，可以看到众维拉们按照一如的蓝图创造世界，可以看到米尔寇发起叛逆，不断破坏新生的世界，可以看到精灵与人类的诞生与苏醒，可以看到正邪之间的战斗……

中土大陆，不，是一亚宇宙过去所发生的一切，都在这条长河中显现得清清楚楚！

再看向下游，赵哲看到，这条长河有无数支流，时分时合，但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向着一个方向奔流而去，最终去往赵哲无法观测的遥远未来。

这赫然是一亚宇宙一切命运的可能性，以如此直观的形态出现在了赵哲的眼前！

即便赵哲的临圣本体看到在波函数坍塌前后所呈现的无穷种可能性世界，但这种“看”其实只是一种非常模糊的感知，想要看清楚每一个可能性支流之中的细节，以他的实力还办不到这种事。

但他现在却办到了——这显然不是他自己的本事，而是伊露维塔的能力。

先天圣人之力，果真玄妙如斯！

突然间，其中一条小小的支流引起了赵哲的注意。

定睛看去，他从这条支流中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自己在来到这方世界后接触到的每一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所产生的每一个影响……

与其他从命运主流之中短暂分离，但最终还是会在某一个节点重新回归的支流不同，这条支流，在从长河主体分离开来之后，就一路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奔涌而去，中途又有诸多分裂融合，但这些更细小的支流大多数都在半途断绝，最后只剩下细微一线，不绝如缕，艰难地奔流向无尽遥远的未来。

刹那间，他就明白，这条支流，正是赵哲之前所在的那方中土世界，而他所造成的一切影响与改变，也仅仅只是在那无以计数的命运支流之中，创造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分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