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渊接过?了伞,举到女郎的头顶,掩在血污的眉眼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你说过?的,战事结束就马上回来,不要让留着的人担心……”
小萤的确说了,不过?却是冲着义父他们?讲的,并非叮嘱凤渊。
若换个?时候,也许她还会大声调侃凤渊的自?作多情?。
可是眼下,看着这?个?满眼疲意,满身血污雨水,连夜冒雨归来的郎君,小萤只是轻声道:“累了吧,先去沐浴洗一洗,我让厨娘为你准备些热汤饭吃。”
说完,她转身想走,可是凤渊却伸手拉着她腕,似乎不想她离开。
“好?了,你若不想吃饭,我去拿药,你洗完澡,我给你上药。”小萤许久没用这?般哄孩子的语气跟凤渊柔声说过?话了。
以?前?在荒殿时,她倒是常常如?此对阿渊。
只是后来凤渊为了证明自?己,不再被她看轻,在荒殿里将她狠狠制服在地。
从那以?后小萤便不再这?样的口吻同自?己讲话了。
如?今再听到,凤渊竟然不觉屈辱,还有那么一丝欣喜:她看上去似乎没有那日别离时那么恼了。
此时已是深夜,其他人皆已安睡,园里一片静寂,唯有凤渊的屋子里还亮着昏黄的灯盏。
换了两大桶水后,凤渊总算梳洗干净,换了一身居家?宽袍,披散长发坐在席上。
凤渊果然又受伤了,这?次是大腿。
听他说,是追杀古治时,被一只流箭射中。
他又冒雨一路骑马归来,伤口明显有些恶化。
小萤不同于别的女郎,看到伤口时惶恐倒吸冷气一类的反应,也全不会有。
只是看了看,小萤便开始准备替他料理伤口。
在这?期间,她自?己先饮了一杯烈酒试毒,然后给他倒了一杯:“先喝了,免得一会太疼!”
看凤渊抗拒不喝,她干脆伸手递到了他嘴边,半是强迫地倒入他的嘴里。
辛辣酒液滑过?喉腔,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刻,便是腿上一疼。
那女郎拿着一片被燃酒烧过?的小刀,娴熟地给他剜掉腐肉,然后上药止血、包扎,那动作一气呵成,手都未抖一下。
待包扎完毕,小萤又要解了他的衣袍,看看他别处是否还有伤。
凤渊伸手按住了她造次的柔荑,被烈酒微微熏红的眼微微睁大,缓着呼吸看着她:“你平日,也这?般给别人处理伤口?”
小萤点了点头:“熟能生巧,我包扎得不好?吗?阿爹,还有义父,他们?受伤了,都是我来包扎的……”
“以?前?你应该还小,不怕吗?”
“起初怕,看着伤口便会不自?觉地猜测阿爹和义父他们?受伤的情?形,然后辗转睡不着……不过?我怕的不是血淋淋的伤口,而是不能与他们?同生共死,并肩而战。等待的感觉最是讨厌,不能操控变数,是悲是喜,皆由天定,再由着别人呈上,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