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清雅隐约见到这一幕,吓得她从凳子上站起来,站得越高,便看得越清楚,公主跪在地下正说着什么话,甚至微微抽搐这,必然是哭了。几位皇子公主,都是清雅亲手照顾着长大,对于孩子们的感情她不啻为一个母亲,而她对孩子们的考虑,也要比皇后单纯得多了。
“娘娘,她们既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有何必去品尝人生百味,一辈子甜甜的不好吗?”清雅自言自语,紧张地盯着花丛中的情形,见皇后也屈膝蹲在了公主面前,她才松了口气,最怕母女反目,不论为了什么都不值当。
这一边,项元已然泣不成声,在方才的话里,她最初遇见秋景宣的地方,已经从元州夜市变成了母亲遇刺的官道上,她没有去向任何人求证,自己就断定那树上的人是秋景宣。她喜欢上了一个满口谎言骗得她真情付出的人,喜欢上了一个把刀剑指向母亲的人,喜欢上了一个不知在图谋什么的人,多丢脸而可笑的事,她就这样回报父母给予自己富贵而自由的人生?
都快不记得女儿上一回哭得这么伤心是为了什么是几时,这个被自己和皇帝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从来都是笑呵呵的,可是人生进入新的旅程,迎面而来的都是痛苦,真是委屈她了。
“不哭了,傻丫头,憋了这么久难受极了吧?”珉儿搂着孩子,安抚她微微颤抖的身体,自己的心却是跟着一起颤动,孩子突然坦白一切,突然来向自己求助,本以为做好万全准备的她,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然而释放所有压抑的项元,已经轻松了,倘若这世上连母亲都不能信任和托付,她还能指望谁呢。
“母后,我不想和秋景宣成亲,我不能嫁给一个背叛父皇和您的人,我现在对他已经没有那么割舍不下了,最差最差的结果,就是保他一条性命,从此天涯海角永不相见。”项元吸了吸鼻子,可她的目的不在于此,接续正经地对母亲说,“但是为了琴儿,母后再容我糊涂一阵子可好?”
“琴儿?”
“我知道的,琴儿那丫头一定要等看见我幸福了,她才敢去追求她想要的。她喜欢沈云,母后知道吗?”项元说道,“润儿劝我不要插手更不许说,可不说我一个人撑不住。母后,不是要您成全琴儿,是成全我,让我给琴儿机会,让她有勇气去……”
珉儿轻轻抵住了女儿的嘴唇,含笑道:“你们问过沈云吗?”
项元愕然,可是沈云他,不是一根筋地认定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吗?
珉儿叹息着,在女儿额头轻点:“母后答应你,不阻止你要促成琴儿和沈云,可最后结果什么样,你也不能强行去逼迫谁。琴儿不要姐姐来施舍,沈云也不该你去左右,你只管尽你的心,可最后怎么样咱们都随缘可好?”
她擦拭着女儿的眼泪,不屑地说:“区区一个秋景宣,就让你这么痛苦?你可是公主啊,违逆者杀无赦,你怕什么?”
“杀无赦?”元元懵懵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没有戾气更不觉得害怕,她知道这不过是母亲哄自己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