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上,还有古曲乐谱,是元曦派人送给她的,期待她入宫后能指导乐师,为皇太后奏响古老悠远的编钟。
葭音倒是乐意做这几件事,她的意趣,全都在琴棋书画上。
此时,添香带着老妈子们送来热水,待她们陆续退下,添香才来为小姐宽衣解带。
“今天那个吴总管,可劲儿地巴结奴婢。”添香说,“小姐,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皇上为什么那么重用他?我听夫人说,这个吴总管,是内廷事务的一把手,就连亲贵大臣都不得干涉内廷衙门的事。”
“额娘教你的,你要仔细记着,额娘到底是皇族的人,宫里规矩很大,往后你要谨慎些。”葭音道,“说实话,我并不想带你进宫,宫里日子比不得外头自在,跟我去了,怕你会吃苦。”
添香笑道:“可是奴婢不跟着您,这辈子去哪儿?”
葭音叹:“找个好人家呀。”
添香摇头,反问小姐:“什么才是好人家呢?有钱的,还是有权的?奴婢跟着您,一辈子都能踏踏实实的,可是嫁了人,谁知道几十年后,过得是什么日子。”
“你这孩子,怎么想这么多,不肯念书,思想倒是开化的很。”葭音笑道,“也难得,在你这样的身份,反而能为自己的将来做个主。不过啊,不能这么想,一切,皆有缘法,急不得求不得,也避不得。”
添香为小姐拢起青丝,好让她掬水洗面,笑盈盈问:“那小姐和皇上的缘,也是前世注定的喽?”
深宫里,元曦洗漱罢了,正往脸上抹香膏,身上只穿一件寝衣,盘腿坐在榻上,床榻里头是两床被子,自然是她和皇帝的,被子高高地叠起,她便当靠枕靠了上去。
绸缎面子柔软冰凉,方才洗浴后发热的身子很快就冷了,石榴来吹蜡烛,催她赶紧钻被窝,说时下夜里还很冷。
“我们在盛京的时候,这会儿有时候还下雪呢是吧?”元曦道。
“都快不记得了盛京什么样了。”石榴说,“小姐,咱们在北京城待的时间,已经比盛京久了呢。”
元曦怔然:“是啊,已经比盛京的年月长了。”
石榴说:“到秋天,咱们就进宫五年,前天和小泉子算起来,奴婢吓了一大跳。”
元曦抬起双手,嗅着香膏的气息,她对紫禁城最初的印象,就是苏麻喇姑姑给她搽的香膏,好在这么多年了,这香气还在。
石榴歪着脑袋叹:“时间可真快,奴婢听苏麻喇姑姑说,咱们三阿哥明年满了三周岁,就要开始学写字了,才三岁呐。”
“二阿哥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元曦说,“做皇阿哥,可不是什么只管吃喝玩乐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