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舒舒抱着承瑞,头一回带着皇子,随同玄烨祭奠。
七年转瞬即逝,玄烨说,他已经快记不得皇阿玛的模样,只记得最后,他满脸脓疱。
雅图此番在京中,自然也要给弟弟上柱香,今日亦同行至孝陵。
礼毕后,承瑞哭闹不止,舒舒和乳娘们围着小阿哥转悠,雅图和玄烨恰好落了单,她笑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承瑞是皇后的孩子,她自己小小年纪,怎么就能有这样的气度和心怀。”
玄烨搀扶姑姑下台阶,说道:“皇祖母说,舒舒比额娘还强些。”
雅图笑道:“是啊,你额娘那会儿,没少叫人操心。”
她说着,看了眼玄烨,只见玄烨举目望着远去的人,面上有几分惆怅。
雅图见大臣们都已退下,四下只有大李子带着人相随,便放心地说:“这几日,皇上此刻的表情,时不时就会流露出来,也不知道是我多想了,还是皇上真的有心事?朝政?还是后宫?”
玄烨怔怔地看着姑母:“姑姑,看得出来吗?”
雅图见玄烨不反感,更坦率地说:“姑姑这几天,都在担心你。”
玄烨问:“皇祖母可知道?”
雅图笑道:“兴许也知道,不过皇上日理万机,为了国事犯愁,理所当然。”
玄烨摇头,说:“是家事,自然……也关乎国事。姑姑,朕是为了石榴犯愁。”
最明白将来会有什么变故的人,恰恰是玄烨,他知道自己将来可能选什么人入宫,虽然选秀是公开公允的大事,但皇后能顶着一道疤母仪天下,很多事就不言而喻了。
“石榴终究是佟家的人,将来她的立场会很尴尬,就算舒舒完全信任石榴,朕也……”玄烨沉重地说,“姑姑,佟国维太过精明,他眼下为朕做的所有事,将来也能全都还给朕,朕怕他,终有一天会伤害皇后。”
雅图完全没想到,玄烨竟然在担忧这么一件事,相比之下,福临那些年,都干了什么?
“姑姑?”玄烨有些不安。
“皇上,姑姑太高兴了。”雅图眼角泛出泪光,对玄烨说,“皇上,您有这份心,就绝不会有事,姑姑什么都不担心。”
玄烨愣了愣,苦笑道:“怎么姑姑说的话,朕听不懂了。”
雅图道:“舒舒会是一位了不起的皇后,皇上别太担忧,我听苏麻喇说,是舒舒自己要求石榴留在坤宁宫,那么她就一定想好了将来需要面对什么。难为她小小年纪,已懂得制衡之道,不论是朝政,还是后宫,从不可能一人独大,如鳌拜之流,终将灭亡。”
玄烨心口松快了好些,感激地说:“只怕人人都看出朕有心事,但谁也不敢过问,还是姑姑亲。”
雅图道:“最亲的,自然是皇后、妃子,和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