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那人虽然立刻压低了些声音,却拉长了语调,带着浓浓的嘲笑与鄙夷。
“蛮又怎么了,他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身娇体贵的楚家大少爷啊!”
“也不看看自己家如今破落成了什么样子!”
楚今燃闻言,倏地绷紧了身体。
那人的话还在继续,“哼,气死自己亲娘也就罢了,竟然还妄图勾。引自己的义母,真是个淫货荡夫、扫把星!”
“看他一眼我都觉得脏。”
“你住口!”
梅生气得一下转过身,刚想要同那人对峙,却被少年轻声喊住了。
幕篱下,楚今燃低垂着眼睫,眼底灰败如一片死水。
“梅生,不用管他,我们回去吧。”
瞧见昔日傲慢任性的少年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那些人料定了自己做对了,随即愈发肆无忌惮起来,追在他们身后辱骂朝讽个不停。
仿佛越是将楚今燃这个昔日身份尊贵的少爷踩进泥里几分,就越能彰显自己的清白与高贵。
直到临近原来的楚府大门,才倏地散开,各个捏紧了鼻子。
梅生见状也不顾脏臭,当即跑上前对着正忍着恶心清理地面与大门上污秽的兰生说道:“怎么又是这样,抓到究竟是谁干的没有?”
兰生闻言一下站起了身,恼得面颊通红。
“没有,他们跑得飞快,把粪往门上一泼就跑了,根本看不清是谁干的。”
“这不是纯属欺负人嘛!”
兰生气得跺脚,眼中委屈得泛起了泪花。
待看到竹生背上的少年时才又蓦地噤了声,呆呆地喊了句,“少爷。。。。。。”
竹生望着不远处地面上那一片黄黄绿绿的粘稠污秽,狠蹙了下眉,毫不犹豫地选择背着楚今燃快跑几下,自墙上翻进了府中。
这厢他刚落地,便被少年拍了下肩膀,“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梅生他们也很快跑进了府,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楚今燃。
“少爷,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府里发生了很多事。”
剩下的话,梅生没有明说,因为楚今燃自己已经看到了。
只见眼前原来阔大整洁的府内,现下狼藉一片,许多名贵花草树木被连根拔起,原地只剩下其曾经生长过的土坑,还有一些已然萎缩泛黄的树叶。
路旁烛照外的丝绢灯罩全部消失,只剩一个个孤零零的烛桩。
地面上虽然已被人清扫过,却仍旧能瞧出许多重物被拖拽后留下的痕迹。
还有一些残存的木屑、纸屑裹挟着数张纸钱,被秋风卷携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显得无比寂寥凄凉。
“前几日,府里忽然来了一大群人。”
梅生望着站在原地,红着眼圈神情怔忡的少年,缓缓开口,神情低落。
“领头的正是那日天喜楼见过的陈氏,他们打着贵娘是家主唯一继承人的名义,要将我们全部赶出府。”
说着,梅生抽泣了下,满眼泪花地看向自家少爷,“我们不肯走,他们便开始□□起府中之物来。”
楚今燃闻言,呼吸一滞,整个人变得僵硬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