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跌了,他阿耶只会站在那里,冷冷看着他挣扎着爬不起来,厉声道:
“奔马时松了缰绳,不夹紧马腹。若是在战场,不用敌人将你射下马,你便已死无葬身之地。起来,再来!”
他的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死死抿着唇,从草场上愤然起身,满身泥泞地继续上马死磕骑术。
后来他一回府,就四处找阿娘,见到了她在书房,就往她怀里钻。
阿娘本在灯下描绘着舆图,见他小手有血迹,锦袍上都是沙子,袖口都被砾石给磨破了。她停下了手中的笔,抬首将他眼角凝着不落的泪水抹去,心疼地问道:
“阿宴,这是怎么了?”
他忍着泪,倔强地扬着头,不想把自己摔了的事告诉她怕她担心,更怕阿耶责怪自己让她担心。只是哽咽着对她道:
“阿娘,我是不是阿耶的孩子?”
阿娘微微一怔,噗嗤一声笑道:
“阿宴为何会如此想?”
萧成宴垂下头,紧紧拽着阿娘的袖口,翘起的嘴角一抽一抽地道:
“从小,阿耶就不喜欢我,只喜欢阿姊。”
“你不知道,你出生的那天晚上,你阿耶抱着你有多开心。”阿娘摇了摇头,轻抚他有些毛躁的鬓发,柔声道:“你和阿姊,都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珍宝。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但是阿宴,你要知道,你和你阿姊不一样。你是萧家的世子,日后是要继承你阿耶的爵位和河西全军的。不仅凉州,整个西北都要靠你和你的子孙后代来守护。阿娘和阿耶对你抱有极高的期许,望你长大成人后,能担起身为河西萧家世子的责任。”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回身见阿耶不知何时已立在书房门外,静静望着母子俩低语。灯火前,他的身姿高大而英挺,像是一座巍巍山峰,沉默间也有雷霆万钧的气势。
他确实也想成为阿耶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仅可以保护阿娘和阿姊,更能保护万千百姓。
“阿耶幼时,你祖父亦是如此手把手教我骑射的。当年,我摔得次数只会比你更多……阿宴,近日已有进步了。”他听到阿耶深沉的眉宇间似有倦色,难得唤了他的名,“若是累了,明日不必去马场了,休息一日吧。”
“不,我去。我练到阿耶满意为止。”他知道,阿耶定是为了他阿娘的面子上,要放他一马。可他看到阿耶略带失望的面容,他心底反而鼓起了一股不服气的狠劲。他速速从阿娘怀中抽身,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这小子。”男人一怔,低笑着摇了摇头,往房内走去。
“你呀,对他太严厉了。他刚才与我说,说他怀疑自己不是你的孩子……”明明带着嗔怪,阿娘的声音温柔得像是能掐出水来。
“不是我的,还会是谁的?嗯?”阿耶的声音低沉却很温顺,语气和平时说话时完全不一般。
“别闹……”阿娘的声音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