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思忖片刻,就清楚这里头的买卖是否能做,又该如何做。
他道:“此前祁大人与我说过,津阳县此举在于筹钱修路。既如此,我愿出钱五十万贯给津阳修路,以此承包下津阳县的米粮买卖。苏姑娘以为如何?”
苏绾一听,脸上并未表现惊喜,而是静静听他下文。
祁昶暗暗赞赏:“看来苏姑娘知道在下还有条件。”
苏绾笑:“祁掌柜如此大手笔,想来条件也不简单。”
祁昶点头:“我欲将津阳县米粮生意承包,除了你们承诺的免三年税钱外,我确实还有个条件。”
“祁掌柜请说。”
“津阳县的米粮生意只能我一人做,若是其他商客想采买津阳的米粮,需得经我之手。这期限嘛,希望是二十年,可行?”
懂了,他想以五十万贯买津阳县的粮食总经销权,往后谁想来做津阳县的米粮生意就得经过他。
不得不说,这人实在有经商头脑。米粮、油、盐可都是民生紧要,百姓没钱可以不买衣,但不能不买粮。况且别看津阳县现在破破烂烂,假以时日发展起来可不止现在这般,届时整个县的米粮买卖都掌握在祁渊手中。
一整个县啊。
这笔买卖只有赚,没有亏的。
苏绾忖了片刻,道:“祁掌柜欲买下二十年的米粮经营权,这五十万贯可就显得少了。”
这话说出来,倒是令祁昶诧异。
这可是五十万贯,即便再有钱的商户听见这笔数字都得惊一惊眉毛,竟不想这苏姑娘敢说“五十万贯少了”。
祁昶说:“五十万贯至少够修津阳县十分之三的路。”
苏绾摇头:“你也说了只是十分之三,远远不够。”
祁昶莞尔:“依苏姑娘看,那多少足够?”
苏绾不慌不忙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贯。”
祁昶倒抽一口凉气。随即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苏姑娘好大的胃口,缘何敢开出这个价?”
他试着说服:“实不相瞒,在下来津阳县做买卖前,已查探过津阳县的情况。眼下的津阳县比起其他地方来,并不是做买卖的好地方。”
“据我所知,今年产粮也不过才十万石,远远够不上买卖的利钱。而且在津阳县做买卖风险巨大,若是能兴盛固然好,若是不能我等的钱无异于打水漂。”
苏绾问:“那为何祁掌柜还敢赌?”
祁昶一怔,说:“自然赌的是陆大人。”
言下之意,便是信陆安荀能将津阳县变成个富庶的县,届时所有赌注都能有丰厚回馈。
苏绾道:“祁掌柜是生意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既然敢赌,说明清楚赢面极大。眼下津阳县固然贫穷,可津阳县田地颇丰,还有源源不断的百姓涌入津阳劳作,明年津阳县的米粮便可翻一番。按此计算,十年翻倍至少百万石不止,更何况二十年。”
“祁掌柜,”苏绾说:“这笔买卖,我只要你一百万贯可是厚道的很呐。”
她话落,祁掌柜暗暗惊讶。
再看苏绾的目光竟是变得欣赏起来。
他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做生意厉害的女子,却不想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苏家四小姐居然在短短时间内就能算出十年后甚至二十年后的利润。
实在令他刮目相看。
确实,正如她所说,这笔买卖看的是长远。若单看眼前三五年,恐怕他投入的五十万贯不见得能回本。可若是五年之后,那便是年年成倍地增长,届时再算这笔账可就不止五十万贯了。
如此说来,她要价一百万贯的确算得上厚道。
祁昶哑然失笑,起身对苏绾作了一揖:“曾听闻苏家大小姐是个做生意厉害的,没想到苏家四小姐居然也毫不逊色。在下今日算是见识了。”
苏绾也起身回了一礼,笑问:“那祁掌柜可考虑好了?二十年的经营权可是个机会,机不容失,失不再来啊。”
祁昶哈哈大笑,点头:“自然,没想到在苏姑娘这讨不到半点便宜。”
“一百万就一百万,只不过.”祁昶说:“眼下我手头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现钱,可否准我分十次给?”
“那当然。”
.
傍晚,陆安荀回来,听说苏绾谈了一百万贯的钱,吓得大跳。
他站在门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苏绾。
苏绾穿着件碎花围裙坐在桌边串鱼丸,好笑:“看什么?不认得我了?”
“有点。”
陆安荀抬脚进门,在她对面坐下:“祁昶此人我曾见过两面,这可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啊,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何须我说服?”
苏绾说:“跟商人谈事,只须谈他看得见的利就是。只要利益足够,不必我多说,他自然就知如何权衡。”
“那是一百万贯啊。”
“但你可知津阳县二十年的米粮买卖能有多少利?”
这可是整整一个县啊,万倾良田,每年的产量多得吓人。
苏绾说:“他只需十年就能回本,剩余十年都是赚的,你说他愿不愿意干?是我我也愿啊,只可惜我拿不出一百万贯而已。”
听她这话,陆安荀凑过来一口咬掉她手上的鱼肉丸子,随口问:“那你嫁妆有多少?”
“也就十万贯吧。”
苏绾说。
然而话落,陆安荀突然噎着了。
他捂住脖颈,用力拍打胸口,噎得脸颊通红。
苏绾连忙端水喂他:“鱼肉丸还有许多呢,你急什么。”
“不是这个。”
陆安荀摇头。
“那是什么?”
陆安荀缓了缓,震惊:“没想到你这么有钱!”
“.”
作者有话说:
陆安荀的全部家当:八百两银子(抠抠搜搜攒了好多年的媳妇本)+三间铺子(经营半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