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适才开始,云昭的眼神之中就一直有这种情绪,这是一种陈旧悠长的,又甚是平淡的忧伤。不知道从何而来,不过也不难猜出。
“还能让你拿命去换吗?”顾文若的笑意有些轻,声音也有些轻,“谟吉不配。”
可云昭只想亲手杀了他。
或许,顾文若是不懂吧。他从小就没有家人在身边了,心中与亲人大概是没有那种羁绊吧……
昏暗的夜色轻浮又沉重地压在他们身上,没有重量,却让人喘不过气。身边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自己的和旁边那人的呼吸声。
云昭看不见他,甚至都看不见自己抬起来又重新放下的手。夜真的好暗,暗得那样没有安全感。呼吸好轻,好像知道旁边有这个人,心里就会沉静下来。
可是连他也要回到他的太子殿下身边了……
这样也好,她也能无牵无挂地去完成既定的心愿了,赴死的时候,身边最好不要带任何一个会让她牵挂的人。
静谧的夜色里,她只能听见顾文若问:“云昭,你说你牵挂的人,有我,对吗?”
她没有否认,她只是向昏暗的夜色里倾诉了一个音节,她不知道对方听了会作何反应,不过她应该也能猜得到。
“那你信我,好吗?”顾文若的语气依旧温柔得不像话,好像就算是她递过去一把刀子,他也会温吞吞地吞进去,然后递给她一道柔软的笑意。
理智上,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信他,他们互相欺瞒着、隐藏着,虚假又真情地相处了四年之久。
可她又觉得自己应该相信他,好像除了他和代望山,她的身边也没有旁的人可以尽信了。
西北的仗都打完了,她的将军生涯,大致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她看着虚空的黑暗,仿若看见了满天的星空。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谟吉不是想让自己陪着游山玩水吗,那她便让谟吉死在山水之间的意外里。
州鸣
翌日一大清早,江迟便来敲云昭的房门了,他手里拖着两大包的行囊,身后还跟了一个想说话又不敢大声吵吵的卫州鸣。
这真是一大清早的,公鸡都还没怎么叫呢,他江晚意就聒噪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