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倒也不恼,估计也是习惯了,耳朵根黑红黑红的,尴尬地抓抓头发,冲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姐,你住哪儿?”
白雪告诉他地址,他的表情明显轻松了,白雪看他老实,就半开玩笑地问他:“过去很快?”
他黯淡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点头如捣蒜,边捣边说:“嗯!快得很,一会儿就到!”
他们离开家居市场的时候暴雨停了,如这男孩所说,他们很快就到了,白雪除了在他家买了一个红木双人床,还买了一个稍微高一点的茶几,现在的茶几太矮小,她窝着吃东西容易胃酸倒流,除此之外还买了一把藤制摇椅,很旧了,但工艺很细腻,造型也很雅致,她准备把它放在阳台里,阳光明媚的午后就把自己撂展了躺在上面,摇啊摇,摇到天黑,心情好了摇一个晚上也可以,
小时候有个算命的说她六亲缘薄,她母亲当时还不高兴了老半天,说她是什么福薄之人,呵,这明明是天大的福气好吗?
“小伙子,慢一点没事的,”男孩背着床,把重量全压在自己身上,白雪在下面帮他扶着,倒没怎么累着,她看出男孩的卖力,心想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她不过是多买了几样东西,这沉闷的男孩脊背都快压弯了也不肯歇一口气。
“放阳台里面就行,对,靠窗,谢谢。”藤椅是最后拿进来的,等把藤椅放好,那男孩已经成了落汤鸡,不是被雨淋的,是被汗淋的,灰色的T恤湿透了黏在身上,豆大的汗珠顺着湿漉漉的发尾淌进脖子里,随着他弯腰的动作滴落在地,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
“姐,好了,我先走了。”他抬起胳膊抹一把汗,冲白雪憨憨地笑了一下就要走,
“等一下,”白雪叫住他,走到厨房里,从一箱矿泉水里拿出两瓶递给他,“喝点水。”
她看着他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干完一瓶,迫不及待打开另外一瓶,几秒钟之内又喝得一滴不剩,他很瘦,但不是干瘦,因为常年干体力活,胳膊上覆着一层薄肌,黏在身上的衣服凸显出他紧凑结实的腹肌,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她歪着脑袋靠在墙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脖子,很年轻,皮肤舒展,没有岁月的痕迹,说起来她都没怎么接触过年轻的男人,也没和年轻的男人做过,哼,那个日晒雨淋的粗糙老男人,单眼皮长眼睛,像西伯利亚狼一样的长相,哪能和这样腼腆乖巧的小奶狗比呢?
“洗个澡再走。”白雪鬼使神差地蹦出这么一句,轻佻地笑着掏出香烟叼在嘴里,点燃,云雾缭绕间看到男孩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黝黑的脸蛋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自从我疯了,全世界都正常了,白雪简直开心得飞起,这不是好征兆,因为脱线的风筝飞不了多久就会垂直坠落,最后在一句话上砸得粉身碎骨:“别开心了,你老了,往哪儿走都是下坡路,你再也得不到你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