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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顾逸拉后背的拉链还抽了筋,像个断臂维纳斯一样定了很久。胸贴这么造作的东西在镜子前越看越不顺眼,揭下来收好的心情也没了,被她随意一甩——再说吧。坐在床上蹬上牛仔裤换上羊绒开衫,整个人轻装上阵,不适合的东西,早点扔掉。再回到酒吧时顾逸盯了菜单半天,只给自己加了个无花果鸡尾酒。关醒心打量了顾逸,调戏地笑了笑:“今天是要不醉不归吗。”
“不可能。你知道为什么在上海人们都喝不醉吗?”
关醒心预感顾逸要抛梗。
“因为喝醉成本太高了。上海这种地方,就我们三个人现在十个shot外加三杯鸡尾酒,也就三五分醉,真想喝醉是不是要加一千块——微醺说到底是种成本控制。”
三五分当然扫不完郁闷。顾逸越喝越多,想着梁代文五分钟消失在视线之内,生气也不是委屈也不是。想想都知道梁代文真是天生吃这碗饭——没有情绪波动,能平静地舌战群孺;不会因为看到残障人士悲惨的生活而退缩,反而能理智推进工作;样貌优秀,能成为不错的形象代言人……从来不提及过去,本身就是述情障碍,没有被打扰的可能,独来独往行动力强……
但她心里不是滋味——对无障碍设计的执念和正常人没区别,要是能换算成爱情,她和梁代文早就修成正果了。关醒心看穿她的落寞,轻轻推了推她:“我们都还坐在这儿呢,不要露出这么寂寞的表情。”
“哪有。我就是喝得有点快,恍惚。”
“发现没有,顾逸不会撒谎。”陆铭指着她的鼻子。
“要不怎么说梁代文和她是绝配呢。别以为梁代文很木讷,耍心机自以为道行很深的女孩像飞蛾一样围在梁代文身边,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唯独对你上心,来抽你的脱口秀,帮你搬家,现在还扔掉家里那些干花……”
“别说的那么玄乎啊。”
“飞蛾和蝴蝶是有区别的。破茧而出都那么痛苦,飞蛾只在夜间出没,冲着光乱撞,飞不久生命力弱;蝴蝶生得漂亮,翅膀都有自己的色彩,光明正大地在阳光下出现……”
顾逸咣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敦:“不许再说了!不要总是给我提供做梦的机会。”说到这儿打了个酒嗝,她笑了:“我对梁代文说自己是追星星的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无论什么事情,我都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得到,在这个过程中只要走神,稍微有放弃的念头,肯定会徒劳无获。你们觉得这是常态对不对,nopainnogain。但不是的,我从来就没有运气好的时候,考大学是这样,找工作也是,讲脱口秀也是,每当我觉得松劲儿,就肯定会倒霉……谈恋爱也没有好运,心动的人糟糕,被搭讪也只会扫兴,后来我干脆只说脱口秀了。梁代文这种,除非他真的也喜欢我到很确定,否则我绝对不会觉得他能和我在一起。你们知不知道当初知道他有述情障碍,我简直是松了口气,不然呢,怎么会有好事掉在我头上……”
“别这么悲观嘛。”老朋友余都乐把手盖在她头顶:“你已经很棒了,平时不是很自信吗。”
“的确自信,我对努力过的事情都很自信。但爱情也不是努力就能得到……”顾逸连着喝了三个shot,往椅背一倒:“不行了要吐了,我先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