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妩沉默,她当然知道女儿节有阿娘给女儿梳头的习俗,带着祈求容貌娟好,姻缘美满的寓意。
但眼前的人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她推拒道:“可臣妇并不是娘娘的女儿,这真是折煞臣妇了。”
“无碍,就当是替我没找回来的女儿,让本宫梳一梳好不好?”
第049章难圆
崔妩无话可说。
她跪在镜前,荣贵妃为她卸下白玉冠,摘去绢花,乌黑的头发如瀑布散落,鎏金铜镜里照着两张肖似的脸。
崔妩始终垂着眼睛,荣贵妃看得恍惚:“你真像本宫的小融儿。”
“但臣妇不是。”
沉默蔓延了很久,荣贵妃只是点点头,“你也猜到了吧,本宫二十年前有过一个小女儿,就流落在信州。”
“信州民风淳朴,该是被哪个好心人抱回家,好好养大了。”
乌木梳梳到发尾,荣贵妃闲聊似的问起:“那她长大以后,会不会来季梁找她阿娘?。”
“她爹娘疼爱她,应该不会说她是捡来的,她会在信州平静安宁地过一辈子,认定面前的阿娘就是阿娘,阿爹就是阿爹,不会怀疑自己是在哪个冬天从破草席上抱起来的,她一点遗憾都没有。”
荣贵妃沉默了好久。
“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贵妃还是有些惆怅道:“可本宫从未想过丢掉她,她是被人偷走的,若是可以,本宫愿意用一切换回小融儿。”
一切……说得真简单。
崔妩无意纠缠荣贵妃口中的一切是什么,只问:“娘娘还记得,那孩子她爹爹是谁吗?”
问过方镇山的话,现在又来问荣贵妃。
突然说起那个男人,荣贵妃有点猝不及防,梳头的动作都慢了些。
她一下被拖到陈旧了好多年的回忆里去。
这些年荣贵妃一直逃避去想他,她让自己周旋在后宫中,争名夺利,也真的很少再去怀念往昔。
可一旦被人提起,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又清晰浮现在脑海之中。
“他啊,是一个草莽,粗鲁,狂妄,除了一身蛮力一无所有。
当年因为家里穷,我拦下了他的马,嫁给他换了十五两银子给家人糊口,后来很久,我才知道他是个土匪,以打家劫舍为生,我不愿意和一个土匪生儿育女……”
荣贵妃那时候还叫婉娘,嫁的男人叫方大山,当她知道方大山是个土匪之后,已经怀胎十月,生下了一个女儿。
她想劝方大山放弃土匪的营生,就是一家人到山里去打猎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