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得救的民众脸上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面对复仇者这群外来人员，他们的脸上充斥着憎恶。

那鲜明到无法掩盖的情绪扭曲了他们的脸庞，恍惚之间，史蒂夫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人类，而是来自地狱的怪物。

一对对锋利、漆黑的尖叫从他们额前的皮肤里钻出来，一双双险恶的红眼睛眨也不眨地、饥渴难耐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撕碎。

一时间，史蒂夫竟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他弄不明白眼前，自己究竟是在开罗，还是又一个与恶魔有关的梦魇中。

耳边似乎听到了莉莉安的声音。

她的手从背后缠上了他的脊背，停在脆弱的脖颈。

“你想过吗，自己究竟在为谁而战、为何而战？”

史蒂夫感受到耳畔温热的吐息，莉莉安靠在他的肩头，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你为民众精疲力竭，而他们看上去不像是特意过来对你说谢谢的，队长。”

“Cap”这个词语从她口中说出来，仿佛是某种诅咒。

人群发生躁动。他们拥挤着漫过来，俯视着站在废墟中疲惫的史蒂夫，一张张因为恐惧变形的嘴拉扯着发出嚎叫。

人群尖叫：“他们是因你而死的！刽子手！杀人犯！——怪物！！！”

史蒂夫猛地惊醒了。

他起身的动作大得惊人，由于睡在顶铺的原因还撞到了脑袋，但居然没有惊醒车厢中其余的五个乘客。

史蒂夫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静静感受着顺着脊背滑下去的冷汗，伸手微微挑开窗帘，望向远方逐渐接近的城市。

一小时后，火车到站，史蒂夫凭借假身份顺利通过了海关检验，在附近的化妆品店铺中买了一瓶深肤色的美黑慕斯，将自己的肤色喷得更深了一些。

他尽量不去看镜中的自己，因为黑发黑眸的特征，会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莉莉安。

史蒂夫用现金购买了一台电脑，坐在咖啡厅监控的死角处搜索着“开罗地震”的相关新闻。他用自己不甚娴熟地黑客技巧搜集到了地震发生前三小时至地震发生后两小时媒体平台上的所有相关信息，一遍一遍地观察分析着，终于发现了破绽。

他在一张糊得不能再糊的照片中，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的莉莉安。

她正拽着一个秃头男人的手。

而那个男人……

赫然是本次复仇者的抓捕对象——九头蛇科学家，汤姆·莫纳汉博士。

史蒂夫忍住了一拳击碎屏幕的欲望，紧紧咬着自己的舌尖。他深吸一口气，三两下吃掉墨西哥taco，合上笔记本电脑离开了餐馆，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若无其事地将已经清空所有记录的电脑丢进了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