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在她上次恐吓过她后，贝蒂不再喊她妈妈了，而开始直呼她的名字，莉莉安。

听人劝吃饱饭，从这个角度来看，莉莉安认为，贝蒂已经比世上绝大多数人类都聪明了。

距离她从斯特拉克堡带走贝蒂已经过去了近一年的时间，在她还算精心的食宿照料下，小女孩原本孱弱的身体健康了许多，在阳光下奔跑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神采奕奕的牛犊。

尽管她仍未从贝蒂身上得到任何关于银轮的线索，但是，当莉莉安站在廊下的阴影中，望着正在草坪上和女仆们玩老鹰捉小鸡的贝蒂时，她的心中还是莫名升起一股自家白菜初长成的自豪感。

如果可以，莉莉安希望贝蒂能一直茁壮地成长下去，直到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或许她一辈子都是个话说不明白的傻子，或许她会在某天突然开窍变成天才，或许又只是度过了异常平凡的一生，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论贝蒂以后变成什么模样……

莉莉安想：她都会一直注视着这个孩子，直到她死亡。

临睡前，莉莉安照惯例盯着贝蒂喝完一杯热牛奶后才在床边的沙发上坐下。

贝蒂钻进被窝，将被子一直拉到鼻梁，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一眨，期待地望着莉莉安。

莉莉安和她对视片刻后，拿起了放在床头的书，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今天也逃不过。我们的睡前故事上一次讲到哪里了？”

贝蒂努力回忆：“亚瑟王和别人打架，结果他的剑断了。”

为了增加一些和谐的亲子时光，莉莉安让贝蒂在一众少儿故事书里抓阄，抓到哪本哪本就是她接下来的睡前读物。

她亲眼目睹贝蒂在《安徒生童话》和《海底两万里》的纸条中犹豫，最终选中了《亚瑟王传奇》。好吧，避过了童话和科幻，但是选择了神话故事，该说贝蒂不愧是被恶魔抚养的孩子吗？

莉莉安翻开书，找到那一页继续念道：“和帕林诺王的决斗违背了亚瑟当初许下的石中剑只为自己国家而战的诺言，因此，这是一场与骑士精神相悖的决斗。果然，在亚瑟的剑锋即将刺穿帕林诺王的心脏时，石中剑断裂了，亚瑟为此悔恨莫及。所幸的是，很快，他的大魔法师梅林就为他指明了新的方向。亚瑟王跟随指引，来到了圣湖阿瓦隆，湖中仙女正握着一柄宝剑，将它举出水面。”

“湖中仙女？她们可以生活在水里？”贝蒂歪了歪脑袋，“为什么我从没见过她们？”

莉莉安顿了顿，回答道：“因为她们生活的地方是亡者之乡阿瓦隆，那是活人无法到达的地方，你自然无法见到。”

贝蒂：“那所有的湖中仙女都在阿瓦隆吗？有没有住在其他地方的？活人的世界也有湖呀，不仅是湖，还有河和大海。”

这个时候脑子倒是转得很快，居然学会举一反三了。

莉莉安赞许地点了点头，干脆暂停读书，替她将问题一一解答：“湖中仙女也被叫做宁芙，但宁芙并不全是湖中仙女。宁芙是自然幻化的妖精，生活在山林湖水中，依照居住地被划分为不同的宁芙，比如住在水中的被叫做泉水宁芙，也就是湖中仙女；住在海里是海宁芙，当然也有树宁芙，山宁芙。她们外表如同美丽的人类少女，歌声动听舞姿曼妙，但是脾气非常恶劣，是邪恶的妖精。我祝你不要遇到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