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史蒂夫没有说，莉莉安也明白他此刻并不好受。毕竟地狱的自然环境实在太差了，空气也有毒，史蒂夫在此不宜久呆。

史蒂夫依言，手臂八爪鱼一样将她缠住。莉莉安轻哼一声，伸出手稳稳拖住史蒂夫的后颈，发动了移动魔法。

可让莉莉安没想到的是……

这次，她们的着陆地点不是人间，而是——

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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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对约伯说：

你想证明我不公道，指责我而自以为有理吗你能像我一样强大吗】

——《旧约圣经·约伯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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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去往人间的通道被人暴力截断，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断裂带。莉莉安试着修补，但发现一时半会弄不好，就想调头重新换条路走，期间她始终牢牢将史蒂夫护在自己身后。

可谁曾想，就在她转身的一刻，变故突生。

一个黑洞忽地悄然出现在通道裂口处，从中传来的巨大吸引力一下便将莉莉安和史蒂夫吸了进去。

莉莉安心中涌出一股极为糟糕的预感。她不知道黑洞会通向何方，因此疯狂想要推开史蒂夫将他传送去别的地方。只可惜，因为之前的失而复得，他们两人抓得实在太紧了，十指牢牢巷□□错，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挣脱彼此！也由此失去了最后一次逃生的机会。

黑洞仿佛有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在这里一切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被混淆，明明生理上还能感受到身旁人的体温，可意识就是混沌不堪。

史蒂夫觉得他和莉莉安就像被丢进洗烘一体机里的两件衣服，被不断地粗暴地揉搓着，搅弄着，从头到脚洗刷了个干净，又被殚精竭虑地脱去每一滴水分，直到灵魂都被劣质的洗衣液的浓香腌渍入味才罢休。

……他努力从浓烈杂糅的香气中，辨别属于自己的百合香，直到最后精神再也支撑不住，才昏厥在神秘的黑暗中。

黑暗中，史蒂夫好像沉入了梦乡。

脸颊上传来刺痒的触感，鼻尖缠绕着青草的香气……莉莉安明白自己肯定是跌躺在了一片草地上，可意识却昏昏沉沉，只能勉强将眼睛睁开一线。

视线非常迷蒙，映入眼帘的一切都蒙着一层厚重的白雾。有什么极其醒目晃眼的东西从她前方闪过，刷啦一下，如双石相撞摩擦迸溅出的火光，令莉莉安回想起幼时曾经照亮圣奥古斯丁教堂的烛火，当年她就是在那烛火的见证下，一次又一次承受着来自神父和修女严酷的刑罚。

她还记得他们的表情和动作，神父的脸被从下往上的烛火映照得如同骷髅，修女的手臂则扬得高高的，投射在墙上的影子如同一条蜿蜒的毒蛇。她还记得鞭子抽打在身上时的触感，仿佛毒蛇尖锐的牙齿深深啃咬进皮肤，又狠毒地往其中注入剧毒的液体。而圣台上的天使雕塑只是侧着脸庞，十字架上的耶稣垂眸沉默不语。

她很痛。但无人在意。

她做错了什么？

神父说，她生来就是有罪的。所以她的母亲不要她，把她送到了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