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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认这截手指和这缕头发,都是谁的?你若还执迷不悟,下次给你看的就不止是这个!”
成衮从李秾那冷峻的神情,似乎看到此人手段之残酷。
断指上那修长的指甲,是她妻子的指甲,他绝不会认错。些微蜷曲的幼女的发丝,正跟妻子小时候一模一样……眼前的人是怎么从女儿头上割下这缕头发的?
看了一阵,成衮突然绝望地闭上双眼,心里仿若有堤坝“轰”地一声尽数倒塌。伏了许久,缓过伤处的疼痛,成衮面无表情地看向李秾:“我选保全她们,拿纸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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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日光正盛,暑气喧天。
李秾走到院中,终于卸下方才如凶徒般残暴的表情,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感觉自己与恶鬼对峙,仿佛也沾上了阴森鬼气。
身后的张武捧着带血印的一张纸,那纸上写了十几个名字。成衮还说:“找到这个叫杨无丧的,你们就明白了,杨无丧,或许就是檀家的人,我不能确定。”
张武轻快地跟上李秾,“娘子,还是你有办法,不然那成衮死都不会悔改!”
李秾淡淡地回他:“他现在也不是悔改,只不过人性还未泯灭,对妻女还留着一丝良心罢了。用至亲性命威胁于他……也是无奈之举。”
张武这次就不懂李秾为何还如此沉重了,反正那断指和头发也不是真的。
那带血的断指和蜷曲的幼女发丝并非来自真人,都是鹤鸣楼中一位巧手的厨工做的,也不知用的什么材料,看起来比真的还真。
靳三奉李秾之命带人在颍州南谯一带暗访成衮的来历,终于访到其家室妻女。他的妻女是无辜之人,可李秾再无别的办法了。鹤鸣楼一位厨工从前学过易容之术,看过真人身上的特征,伪造出来的断指和发丝完全可以假乱真。
李秾从张武手中拿过带血的纸,一一看上面的名字,写在最后一个的就是杨无丧。成衮的话绝不是毫无由来,李秾几乎有个直觉。只要查檀氏之人,就能找到这个人的踪迹。
李秾今日用的是攻心之术,等那成衮在暗室百般煎熬两日,李秾便会让人去告诉他,只要他答应日后站出来作人证,她可以给他的妻女一笔丰厚的钱财。如此利用其软肋威逼利诱,成衮反水的可能性极小。
做完这一件事,李秾感到一阵沉重的疲惫。这样用损招对付歹人的事,完全不是她所长,她宁愿不眠不休地看几十本账簿,也不愿意做这些。可是,她没有办法。
从前的秦淮南街,云影坊和嘉穗楼的楼体仍然在,只是店门紧闭,数年无人靠近,门墙屋檐间已结满了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