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知道他在外没有遭受委屈,否则就不会是这样了,一定眼神恨恨,还很委屈、刻意地大声说话,会不自觉地来寻求母亲的安抚和依靠。
……太过了解自己的孩子,可结花心中又觉得十分安慰,虎太郎或许在外遇到了很好的人,他们帮助她的孩子、善待她的孩子,这就足以使她感激了。
被问到了这个问题,虎太郎抹一把眼睛,然后就畏畏缩缩地伸手,递给母亲——他所收到的,所帮助过的小孩子给他的一根系带,他想说话但又是一声哽咽,就站起来站在母亲的身后,在昏黄的光中动作毛糙且生疏地为她梳发,又将丝带系上去,也讲述了遇见那个孩子的故事。
“妈妈……她叫做樱子,我有很感谢她。”
那是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似乎伟大的爱意,和母亲给予他的爱不同,在他对她产生出善意时,就仿佛灵魂高升,他的视野和胸怀一并开阔,然后见到了人间众生,见到许许多多的人们,也看到一心为他的母亲,他们站在河流中,迈去一处高远的地方。
他有很想牵住母亲的手,要讲述一万遍的‘对不起’,而也要将那句最重要的‘我爱你,妈妈’说给母亲听,他们是这世天定的母子,母亲有很爱他,辛苦生育抚养他长大,也成为他的后盾及屏障。
在这世上只有母亲才最毫无保留地爱他,他也只是以母亲的角度短暂地照顾了下路途中遇见的小女孩。
斑驳分叉的黑发被乱糟糟地梳起,虎太郎尽力了,想着樱子头上的辫子也为母亲辫了一个,只是不大能看出来,细细的丝带系上去,他有点别扭地从背后抱住母亲单薄、已有了些佝偻的身躯,脸颊贴在她骨骼突出的脊背上。
日光落下,四周昏昏沉沉,有别处的房屋点了灯,住在这一片区的人们换不起新的灯管,还是老旧的钨丝灯,灯泡用了许多年,被糊上油污或尘灰,而本身钨丝灯的光也是黄色的,就显得晦暗不明,却又仿佛带着丝温暖。
“妈妈,我爱你。”这个时候虎太郎才觉得委屈,瘪着嘴又掉眼泪,他有过很多辛苦而从来没有和母亲说,只是故作得不耐烦、大声地和母亲说话,这样才能在母亲走后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他只有那样几年里辛苦,那么母亲呢?
点点的泪落下去就变得冰凉了,可是当渗进衣服中、贴在皮肤上时,立时变得滚烫了起来,因为虎太郎看不到她的表情,结花轻微侧了侧头,满是沧桑的侧脸上似乎还有几分笑意,可是语声不改,仍旧温和慈爱地道:“哎呀,小虎,”
“妈妈也很爱你。”
那是自从小虎上了小学以后,觉得自己是小男子汉,就再也不和她进行的对话,年幼的孩子有他的母亲全部的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会无数次重复那句‘我爱你’,还一定要得到母亲的回应。
逝去的时光仿佛不经意间又回来,和从前不同,她的头发早已斑白,可是看到孩子长大又依依不舍,她的心在这刻圆满了。
……
另一边,二阶堂牵着樱子走回去,本来只有不长的一段路,可是樱子总是把注意力拐去别的地方,有不知谁家门前的茉莉花开了,她就一定要拉着人凑上去,昂着小脑袋眼巴巴望着,她不要摘花,可是又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