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田桃子不大会去怪怨别人,她只是有一些后怕,把脸上的眼泪都擦干净后,动了动自己抬在脸颊边的手指,蜷曲了下又很快松开。
“你要好好的……”她才说出一句话,就不由得再有眼泪涌出,但努力地克制了回去,也拿纸巾把它们都沾走,急急慌慌地一通动作之后,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后,她的眼眶有些泛红,眼眸也水润润地。
望着她为自己担忧而落了泪,樱子有一些呆呆、不知道怎么反应,福田桃子也没介意,张开手臂抱了抱自己喜欢的小朋友,然后就抬起一根手指,在樱子不排斥的情况下轻轻地戳到了她脸上。
从指腹传达到脑中的触感有很细腻柔软,福田桃子只觉得一下自己心里的惊慌就被安抚了,因为不论如何樱子都在这里,自己落泪或许会吓到她,樱子是不太懂得感情的孩子,那么她也不能将自己的情绪擅自地传递给她。
有意地克制了情绪,福田桃子松开樱子,然后就揉捏着鼻尖对她笑起来,和发丝一样呈现出棕色的眼眸略弯,显得柔和羞怯、没什么脾气的模样,“我没事啦。”
不去怪伊迪斯,但不代表她就会原谅,现在就是紧步跟随在樱子身边,当仍旧一身活泼的少年人过来,她克制不住情绪微微地侧头,挪开视线,有一些因之前的事而产生的排斥。
伊迪斯凑过去了一两次,然后就安生地走在队伍后,和忍成太郎并排,他认真思考自己所做的事情,但是完全想不明朗,左看看右看看横竖无趣,想跑开但觉得好像……如果他这时候走掉了,那么可能就没有朋友了,于是乖乖巧巧地跟在后面。
日常作为有一些像狡黠的狐狸,但也是犬科的脾性,伊迪斯不再尝试去招惹人的注意力,时不时轻快地向前跃几步,然后等忍成太郎跟上来走到身边,这样周而复始地‘玩’着,最后还是没忍住仰头看身边比他高出许多的青年。
极浅的眸子扬起盈入光时,就好像全然变得透明,伊迪斯真的从来不懂得,但是前面樱子那里还有小女生守着,只好来问面无表情的忍成太郎,“我真的很过分吗?”他极富有求知欲地睁大了眼睛,试图得到一个答案。
明明以前也捉弄过很多人,有他讨厌的、不喜欢的、看不惯的,还有随意布置了恶作剧机关,看与他无关的路人被恶整得一身狼狈,还有那些人们发火跳脚的模样,或许有感到自己很恶劣,可他做了那一系列事情,在心中却没有半点起伏。
怪胎一样的孩子在自己受伤或见到别人受伤时根本不会哭闹,眼神被评价为‘冷漠得根本不像是个孩子’,于是失去了大人的关心,也没有任何玩伴在身边,一个人孤零零地长大,似乎熟悉了这份无拘束的自由,但他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仍旧在一道枷锁中而从未逃离。
世界——即是最大的囚牢。
囚困住了一个不需要依附任何的灵魂,拘束着他不能升高、再升高,他在世界里找不到自己,也好像从未看到闪光的灵魂,所有一切都是灰蒙蒙空荡荡的,而他也只是一道毫不引人注目的影子。
而樱子和忍成太郎,是他所观察到的好像很稀少的同伴,稀少到他迄今为止只见到他们两个,他们一个是没有感情的笨呆呆,一个是同样懒得应付世界的一心漠然的人,不过伊迪斯也还觉得他们的大人很不错,那可是第一次见面就会在告别时摸他头的大人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