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见钟意主动提起,喜不自胜道:“好,我这就推太太下楼去用晚餐。”
到了楼下,钟意规规矩矩的坐在餐桌前,等待着佣人的伺候。
她已经习惯了什么都不用自己做的日子。
可坐在餐桌前,她就情不自禁的开始回想好多事情。
想着想着,心中就莫名的压抑起来。
在最后一丝暮色落下时,顾时宴从大厅外面走了进来。
他行色匆匆的,一看就是赶着时间回来的。
他手中拎着个袋子,不知道装了什么。
钟意看到了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佣人迎上前,接过顾时宴脱下来的外套说:“先生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时宴从进门开始,目光就落在钟意的身上的,他轻声说:“嗯,忙完了就回来了。”
佣人去挂衣服了,顾时宴就拎着小袋子走向了钟意。
刚将袋子放在桌面上,顾时宴还没说话,钟意仰起来的脸上就布满了泪水。
她双眸湿润的看着顾时宴,仍旧一句话没说。
顾时宴怔愣了一下,忙走到她跟前,握住了她的手询问道:“怎么了?”
钟意仰起脸,声音暗沉喑哑:“哥哥,你过得好吗?”
顾时宴的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他握紧钟意的手,声音重重强调说:“钟意,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钟意眨巴着眼睛,泪水大颗大颗滚了下来,忽地,她又才说:“爸爸,你是爸爸。”
说着,她就扑进了顾时宴的怀中,她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声音哽咽的喊着:“爸,你为什么才过来啊?你不要小意了吗?小意再也不调皮了,以后只跟在爸爸身边好不好?”
“爸爸,你能不能不要不要小意啊?小意知道错了,小意再也不意气用事了。”
顾时宴听到这些话,心里软踏踏的,他没有了火气,伸手覆着钟意的头顶,温柔的说道:“乖,没事了。”
钟意在顾时宴怀中抬起头,眼中蕴含着漩涡一样,她看着他,忽地惊讶道:“允洲哥哥?”
顾时宴怔怔愣愣的低头看她,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钟意继续追问:“允洲哥哥,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吗?”
正准备上菜的佣人站在一旁,看到钟意这样,有些不敢再上前了。
顾时宴知道钟意又情绪失控了,他并不责备她把他当成了陆允洲。
他弯腰,将钟意给抱了起来。
迈步上台阶上,钟意竟然乖乖的靠在顾时宴怀中,没有反抗,没有挣扎。
他忍不住想,所以是他就不行?
如果是陆允洲,钟意就会很听话?
要说心中没有生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钟意这样,顾时宴实在对她发不出火来。
到了楼上,顾时宴将钟意放到床上,他坐在床边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久,他才淡声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就转头倒个水的功夫,顾时宴端着水杯再回头时,就看到钟意在狠狠地咬自己的手臂,都咬出鲜血了,她都没有松嘴。
她好像不知道疼一样,疯狂的啃咬着自己。
顾时宴怔住,睁大了瞳孔。
钟意咬完了,又将被套不停的往自己的嘴里塞。
顾时宴三两步过去,想要拿下钟意手中的被套,可是她的力气却出了奇的大,他半天都没有拿走。
等好不容易拿走了,钟意又呆呆愣愣的盯着洁白床单。
顾时宴还没开口问什么,她就不受控制的开始用手打自己的脸。
“钟意,你在干什么?你别吓我行不行?”
顾时宴按住钟意的肩膀,制止了她打自己的行为。
钟意木讷在床上,眼神惊恐的盯着顾时宴说:“魔鬼,你是魔鬼,你离我远点,远一点。”
她不住的往后退,顾时宴想靠近她,却是枉然。
她已经精神恍惚了,一会儿叫着子衿,一会儿叫着妈妈,一会儿叫着陆允洲,一会儿又认出是顾时宴。
顾时宴意识到事情严重性,赶忙去外面吩咐佣人说:“去打电话,让黎绍赶紧过来。”
佣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不敢怠慢,小跑着就下楼去了。
顾时宴回到卧房,他想安抚钟意,可是她却不停的丢着东西。
枕头、被褥……通通被她丢到了地上。
她用力之大,让她刚刚被包扎的额头又渗出了鲜血来。
黎绍很快过来了,他为钟意打了镇定剂后,她就睡着了。
忙完了之后,黎绍拉着顾时宴到了书房。
“时晏,我必须好好跟你聊一聊了。”
黎绍的神情很是严肃,难得看他这样,顾时宴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好。
“她怎么了?”
顾时宴站在明亮光线下,俊朗的面庞上都是忧惧。
黎绍叹了一口气,他说:“钟意抑郁了。”
顾时宴有些茫然,疑惑问说:“怎么会呢?”
黎绍说:“你看她在锦园住的这一个月,她有过高兴吗?除了生气和发火,她还剩下什么?你将她关在这么狭小的房间里,不说是她,就是我,我也得抑郁了,时晏,我跟你是朋友,我知道这些话我不应该讲,但是在我看来,我觉得你还是放她离开锦园吧,再这么下去,她早晚会死在你这里的。”
顾时宴低下头,却听不进黎绍的一句劝解,他低着声音说:“不,钟意是我的,她就应该住在锦园,她不能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