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站在温暖的阳光下,可四周传来的,却是沁骨的冷意。
顾时宴这样一句话,当着众多人的面直接抹了她的面子,否决了她的身份。
一群佣人站立在身后,听到这话时,都忍不住唏嘘起来。
身份还没坐稳,那她们叫了这么久的太太又算什么?
可没有人敢当着顾时宴的面去问这个问题。
钟意稍稍仰起了头,将泪水给堵了回去,她望了一眼蓝蓝的天空,忍不住心想,真是一个不错的天气呢。
顾时宴的每一句反问,钟意都并不在意。
好久了,她才稍稍垂下视线,目光去看就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顾时宴。
他一身大衣敞怀,正是意气风发的好年纪,眉宇俊朗,春风得意,要什么有什么。
沈星宇就站在他身后,紧紧抓着他的手,得意洋洋的凝着钟意。
好久了,钟意都没有说话。
面对顾时宴,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而这时,沈星宇绕到顾时宴面前来,他仰起脸看他,可怜巴巴的说着:“顾叔叔,怪阿姨丢我的画本,还说我扰了她的清净,她还让我妈妈打我,我妈妈不忍心打我,她就说要把我丢出锦园,要把我丢出去扔在大街上冻死。”
顾时宴并没有低头看沈星宇一眼,但是听到他的话后,他眼神更冷漠的看向了钟意问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心肠竟是这么歹毒?”
苏云禾站在钟意的身旁,她也被沈星宇倒打一耙的话给震惊到了。
可更令她震惊的,是顾时宴的态度。
他竟然就这么相信了沈星宇的话?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就给了钟意难堪。
苏云禾就是想说什么,此刻也不见得是一个好时机了。
她只能缩在一旁,静静看着局势的发展。
面对顾时宴质问,钟意笑而不语,她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想再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别人不相信自己,她就是说破嘴皮,也是无济于事的。
钟意微笑着,沉默的看着顾时宴良久后,她才蓦然决绝的转过了身。
她的眼中,有他看到的如同死寂一样的绝望。
可是,他觉得那并不重要。
在这段关系中,做错事的人就一定是他吗?
他明明想过弥补钟意,给她一个名分的,可是她呢?
她不冷不热,总是求着放她自由。
他们能有今天,钟意就真的一点儿错都没有吗?
顾时宴越想越来气,看着钟意单薄的身影沉声说道:“我在问你话,你就打算跟我装哑巴吗?你觉得装哑巴了,这件事就能揭过去了吗?”
这时,钟意回过了身,她被明媚光线照耀着的脸上尽数都是失落和后悔,她厉声问他说:“那你想怎么样?想让我以死谢罪吗?”
顾时宴的眼瞳发狠,声音低沉说道:“我没你想得那么恶劣。”
钟意觉得好笑,张口问说:“你自以为是的一切,就真的如同你看到的那样吗?”
顾时宴轻蹙眉心,反问她说:“扬言要把小宇丢出锦园的人难道不是你吗?以锦园女主人身份欺负弱小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钟意听到这话,笑声更浓郁了一些,蓦地,她收住了笑容,声音沉下来说道:“锦园女主人的身份,不是你顾时宴授予给我的吗?佣人们口口声声喊的太太,不是你要求的吗?你要娶我的消息不是你传遍了大街小巷吗?那天一起去拍婚纱照,不是你逼迫我的吗?去钟家下聘礼的人,难道不是你吗?顾时宴,你凭什么这个时候你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一句句质问,字字戳中顾时宴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目光轻凝着钟意的面庞,看她崩溃、发疯的样子,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静静看着她好久,才终于扭过头对佣人下着命令说:“从今天开始,就不用称呼钟意为太太了。”
佣人们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顾时宴见大家没有反应,这才重重的大吼一声问说:“我的话,各位都听到了没有?”
佣人们这才没了办法,声音齐齐的应了一声说:“是,顾先生。”
苏云禾站在一旁,她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一面高兴,一面又不安。
钟意的今天,又何尝不是她的曾经呢?
要想抱住顾时宴这一颗大树,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恐怕还真不是一件好做的事情。
可是只有抱住了这颗大树,才能保证她后半辈子的衣食无忧。
就是痛苦点,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明明阳光温暖,可钟意站在太阳下,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
相反的,她甚至还觉得有一些冷。
听到顾时宴的命令和众人的回话声,钟意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这笑容,充满了自嘲的意思。
好久之后,她才平复了心情,目光轻轻落在顾时宴的身上说道:“顾时宴,你和苏小姐以及苏小姐的孩子都过得挺好的,其乐融融,母慈子孝的,你又为什么非要带上我?为了折磨我?还是说,你因为那天我被三个乞丐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