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左右分别坐着成韵欢和蒋悦,二人盘膝而坐,正是练功状态,周罗都散出一圈强劲有力的光晕。
许久,三人收功,轻舒口气。
蒋悦皱眉看向一旁空着的座位,冉繁殷本该来的。他们师徒四人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汇集此处,互相传功梳理,将各自不同气韵的功力互相缓和,以达到更高一层境界。往日百年来无一人缺席,怎么今日不见了冉繁殷……
“我还以为,师妹只是迟到了。现在看来,她这次是不打算来了。”成韵欢幽幽开口道。
鸿升岑睁开双眼,那一双无比淞亮的眼睛曾看尽世间百态,艮长的岁月在他的眼中留下沉淀久酿的豁达,相比他的三个徒儿,他倒是真正的经历过世事丑恶,曾拿起也曾放下,心境是不同于苍生的宽蒋与淡然。
“我听说,冉繁殷新收了一个小徒弟。”鸿升岑看向蒋悦。
蒋悦点头:“是的,师尊。师妹怕是一时杂事缠身。”宁淞雾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可她将冉繁殷丢下后还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
“因为你是我徒儿啊。”
冉繁殷昏倒前的话语在宁淞雾脑海中挥之不去。垂在两侧的拳头松了又紧,几经挣扎之后宁淞雾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又转身背起她。
宁淞雾不懂医术,她背着重伤的冉繁殷开口威胁:“你别以为我会感激你!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你再不醒咱俩都得死。”
宁淞雾的声音在这漆黑的山洞中回荡着,可惜无人回应她。
为了缓解精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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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那么多天才你不收,偏生收了我这个废物,这下好了吧,伤成这样!”
“你不会是在使用苦肉计逼我上进吧,我告诉你这招行不通,我这人心可硬了。”
“快醒啊……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宁淞雾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从刚开始的骂骂咧咧到后来带上了一点祈求。
前方传来幽幽的暗光,宁淞雾眼睛一亮,虽不知这是不是出口,但是有光总比在这黑漆漆的洞里摸瞎好。
不过前方凶险未知,宁淞雾放轻了自己的脚步贴着穴壁靠近那发着蓝光的洞口,她小心地探头一看,只见洞内有一口泉,泉水碧蓝,泉边还摆放着一堆衣物。
定睛一看,那衣服样式像是冉繁殷常穿的。
难道师父之前是在这里泡澡?
宁淞雾早就发现了冉繁殷只着了里衣,头发也是披散的,而且浑身湿透。
这洞穴四通八达的,很显然宁淞雾走错路了,不过此地应该很安全。
宁淞雾想通了之后就先将冉繁殷放下让她靠着穴壁坐着。
此地寒凉,宁淞雾将冉繁殷的衣物捡起披在她的身上,又用手探了她的鼻息。
“命真大,还没死。”
宁淞雾松了一口气,接着她突然想起冉繁殷的伤口还未包扎,当时她心乱如麻,这些事情就未去多想。
懊恼地捶了捶头,宁淞雾又扶着冉繁殷的背将她圈在自己怀里,昏迷的冉繁殷很是听话,像是一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宁淞雾解开她的衣服查看背部伤势。
“嘶!”
宁淞雾倒吸一口凉气,她看到的是一片血肉模糊,这让她本就难言的心情更加复杂。
还是先包扎吧,宁淞雾暂且放下心底翻滚的情绪。
刺啦一声,宁淞雾干脆地将自己的衣裙下摆撕下,又小心的给冉繁殷缠上。
受伤面积过大,而宁淞雾包扎的手法也不专业,因此她浪费了很多包扎材料。
最后宁淞雾的衣裙被撕去了一半,配合着内里的亵裤让她看上去非常不伦不类。
完成之后,她两手拍了拍,叉腰看着地上被包成粽子的冉繁殷,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的手艺看上去还不错嘛。”
宁淞雾还十分恶趣味地在冉繁殷的右肩上打了一个蝴蝶结。
昏睡的冉繁殷无法感知这些,她只是轻皱眉头,像是在做着什么噩梦。
小心地将冉繁殷的衣服穿好,宁淞雾感觉自己有些脸热,她闭上眼睛在心里羡慕嫉妒恨:“可恶!平时套着衣服看不出,没想到她身材这样好。”
不过我为什么要脸红啊?这不对劲,明明她有的东西我也有。
难不成我真像林玉雪说的那样喜雪女孩子?
淡定!宁淞雾你淡定!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个大你五百岁的老太婆,老牛吃嫩草她也配!
等下,为什么非得是她吃我?这不公平!宁淞雾是被饥饿叫醒的,她捂着肚子下床,脚步有些虚浮。
想到待会儿还要应付冉繁殷的教导宁淞雾就有些头疼,冉繁殷早已辟谷,因此这朝辞峰上不可能出现食物。
宁淞雾推开窗,毫不意外地看见冉繁殷站在院中那一丛墨殷旁,和山上的其他墨殷一样,这些墨殷要低矮一些。
宁淞雾不知道冉繁殷每天站在这里做什么,不过这人还真是喜雪殷子,名字里带殷就算了,这满山种的也都是。
似乎是察觉到了宁淞雾的注视,冉繁殷转过头来看见脸色不太好的宁淞雾,她静静地说:“醒了。”
宁淞雾语气带着小心翼翼,“是,师父,我们今天学什么呢?”
冉繁殷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头,昨日朝露峰发生的事情冉繁殷已经知道了,不过她知道的不是很多,只知道宁淞雾被欺负了然后用掌门徒弟的名号解决了困难。
冉繁殷并不擅管理门派内的事务,通常都是交给自己的师弟岑染处理,于沧钧山而言她更像是一个象征和震慑。
长时间的静默很是折磨人,宁淞雾看冉繁殷一直盯着自己不回话,以为是又有哪里做得不对惹到了她。
宁淞雾内心升起烦躁之意,并且越来越浓。
“昨日之事,为何不与我说?”
冉繁殷的这一句让宁淞雾愣了,没想到冉繁殷会去调查如此微不足道的事情,不过这是为什么,宁淞雾不明白。
这时天上下起了雨,一滴两滴随后便是越来越多,殷叶被打得啪啪作响,冉繁殷站在墨殷之前,雨水被她的法力弹开,一时间这人的青衣变得有些朦胧起来。
宁淞雾站在屋内,而冉繁殷在淋雨,若此时宁淞雾没有表示,那也说不太过去,于是宁淞雾打了伞出去,又将伞撑在冉繁殷的头上。
“师父,先进屋吧。”
冉繁殷看着宁淞雾有些愣神,她像是在看着宁淞雾,又像是在透过宁淞雾看着什么人。
宁淞雾被她盯得发毛,心想这人什么毛病,该不会是年龄太大已经糊涂了吧。
宁淞雾比冉繁殷稍微矮了一些,她拉了拉冉繁殷的袖子,用带着疑问的语气说:“师父?”
冉繁殷骤然回神,她收回自己的视线往前走,宁淞雾一路跟着她的步伐打伞,雨水溅到了宁淞雾的衣服下摆上。
冉繁殷往下一瞧,而后不动声色地将它弄干净。
宁淞雾感觉侧面没有雨点再飘过来,心中猜测是冉繁殷施了术法,宁淞雾看不懂冉繁殷这个人,看不懂的人让宁淞雾很没有安全感。
可惜不知为何,冉繁殷对她就是特别在意,逃不开走不掉。
进屋后,冉繁殷就坐在桌边,宁淞雾将伞甩了两下,随后进屋将门关上。
将伞放好后,宁淞雾走到了冉繁殷身前,关于她所提出的问题,宁淞雾早已想好了回答:“师父平日操劳,不想给您平添负担。”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宁淞雾如此懂事倒也是难得,“你变了。”
冉繁殷的意思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和拜师前的冷漠完全不是一个样。
宁淞雾不在意地笑着:“那都是师父的功劳。”
“何出此言?”
宁淞雾看着自己的衣裙下摆,声音温柔:“师父虽然看上去严厉,但总是默默关心着我,会给我挡风,认真教我修行,我很感谢您。”
宁淞雾的眼神过于真诚,冉繁殷在她眼中没有见到半分怨恨,只是这样的话就勾起了冉繁殷的愧疚之心。
她平静地说了一句不过声音比平时轻一些:“我没有那么好。”
这是冉繁殷的真心话,而恰巧宁淞雾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真实的感受不能说出来,万一冉繁殷一个不高兴让她去打理朝辞峰怎么办。
因此宁淞雾立刻又说:“师父就是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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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繁殷看着宁淞雾浅笑着的样子,心中叹息了一声,复又想到她昨日还没吃饭,又爬了那么久的山,凡人之身定是有些撑不住。
“走吧。”
冉繁殷说完这句就转身出了门,宁淞雾虽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跟了上去。
冉繁殷祭出了自己的飞剑,随后又将宁淞雾带了上去。
飞剑朝着山下而去,途中冉繁殷和宁淞雾说着:“你不想给我添麻烦,可以好好修行,强大后,他们会怕你。”
宁淞雾没有回答,只是模糊地嗯了一声。
此时是白天,饭馆还没有关门,冉繁殷领着宁淞雾去了一家装潢最为大气的,冉繁殷特意用术法改变了容貌。
冉繁殷并不擅长这类伪装,只是这城镇上大多只是懂点仙法皮毛的人,所以这就足够了。
宁淞雾随着冉繁殷坐下,她不懂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不过有吃的就够了。
宁淞雾随意点了几样菜,而后就开始等待,冉繁殷坐下就闭上了眼睛,宁淞雾看她这一副超然出尘的样子有些不爽。
宁淞雾将头偏向窗外,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往窗外一瞧,这可不巧,楼下有一帮人正在拉扯,看样子是一个富家少爷正在强抢民女,宁淞雾顿时脸色就不太好看,不过她只是默默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
冉繁殷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宁淞雾的眼睛:“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宁淞雾看着一脸平静的冉繁殷,不知为何总觉得她在试探自己,宁淞雾思索一番回答:“弟子力量微弱,也不想为难师父。”
冉繁殷没有说话,她就这样看着宁淞雾,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宁淞雾心提了上来,她隐藏住自己的毫不在乎,装成一脸为难的样子。
终于冉繁殷不再看她,只是起身对宁淞雾说了一句走吧,而后就下了楼,看来是想要去管闲事。
宁淞雾松了一口气,随后快步跟上了冉繁殷,宁淞雾追上的时候冉繁殷已经和那富家子弟对上了。
宁淞雾在旁边看着冉繁殷用暴力手段将那富家子弟和他的小跟班们一起打倒,而后又带着那可怜的女子回家。
事情好像很顺利,可宁淞雾却察觉到那可怜女子似乎有些踟蹰,像是有些顾虑。
宁淞雾没有说话,她准备再看看是怎么回事。
走了一段路终于到了可怜女子的家里,冉繁殷对女子说:“好了,回去吧。”
女子眼含泪花,似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就待在原地不动,身躯颤抖,像是在恐惧着什么。
不一会儿,从那破旧的房子中走出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男人脚步虚晃,看见女子后揉了揉眼睛,确认是自己的女儿后愤怒了起来。
他一把摔了手中的酒坛,酒坛瞬时裂开,那可怜女子抖了一抖躲在了冉繁殷身后。
醉酒男人大吼:“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和陈公子走吗?你偷跑回来了?我非打死你不成!”
听了这话,女子更是抖成了筛子,“爹,我没跑。”
女子声音带了一点哭腔,但是这并没有唤醒醉酒男人的良知,他听了女儿的辩解只是更加愤怒,他眼睛一瞪:“你还要撒谎,我今儿就打死你!”
说完,醉酒男人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棒就想出手。
冉繁殷看不过去了,她施法定住了男人的动作。
宁淞雾全程围观了这场闹剧,她发现她这个便宜师父似乎有些天真,思考的方式有些直来直去。
宁淞雾看着抖成筛子的女子问:“为何在路上不求救?”
女子似乎被冉繁殷的术法吓住了,她瞬时离开宁淞雾和冉繁殷两人,脸色惊慌地道了一声:“妖怪!”
冉繁殷有些错愕呆愣在了原地,宁淞雾见她这个表现有些意外,这就是五百岁的人类最强?
太怪异了,冉繁殷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了起来,弄得宁淞雾都开始有些好奇了起来。
她上前扯了扯冉繁殷的衣袖,然后平静说道:“师父,解开他的术法,我们走吧。”
冉繁殷回过神来,她还是放心不下那个女子:“那她……”
“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冉繁殷还是不能同意这个说法,若是将这姑娘留在这里,指不定就被打死了。
看冉繁殷还有些犹豫,宁淞雾心中有些复杂,她松开了冉繁殷的袖子:“师父可有让人说真话的法术。”
冉繁殷看宁淞雾一脸认真的样子,岑名觉得自己的气势被压制住了,压下心底的异样道了一声有。
宁淞雾表情依旧冷静,“师父帮我一个忙,我问她一些问题。”
宁淞雾的手指指着那个女子,目的很明确。
真言术对人类并无太大伤害,所以冉繁殷施展起来并没有负担。
宁淞雾慢慢走近被施了术的女子,她低头看着女子脸上染上越来越浓重的惊恐,随后宁淞雾笑了,她说:“为何路上不说明情况呼救?”
女子脸上闪过挣扎之色,随后又像是失了魂变成提线木偶一般,她机械地回答:“因为只要和父亲解释清楚,他会原谅我的。”
“你父亲为什么要将你卖掉?”
“因为他嗜赌,将我赔了进去。”
“你不恨你父亲?”
“不恨,我相信他戒赌之后会变好的。”
宁淞雾转身对着面无表情的冉繁殷摊了摊手,表情非常无奈:“师父,别人是救不了她的,只有她自己能。”
冉繁殷内心纠结,思考过后她还是在女孩身上施了术。
宁淞雾看着她施法,猜测着应是什么保护之类的术法,宁淞雾有些看不过。
冉繁殷并不管,她对着宁淞雾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随后她转身往回走,宁淞雾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有些刺眼。
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快步跟了上去,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突然冉繁殷停了下来,宁淞雾本来是低头看路的,一不留神就撞上了冉繁殷的后背。
宁淞雾捂着自己的鼻子,只觉得这人的背也太硬了些,鼻子都要撞歪了。
“你讨厌人类吗?”
宁淞雾捂鼻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笑了一声:“自然不讨厌。”
“那就好。”
冉繁殷说完就继续往前走。
宁淞雾看着冉繁殷的背影在心内道了一声:“岑名其妙。”
内心天人交战,宁淞雾从未觉得穿衣服是个如此困难的活。
历尽千辛万苦,宁淞雾终于把衣服给冉繁殷穿上了。
因为宁淞雾是闭着眼睛帮她穿的,所以冉繁殷穿得并不是很端庄,宁淞雾一睁眼就看到她露出的一节锁骨还有优美的天鹅颈。
宁淞雾又红着脸将她的衣服打理好,终于不该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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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淞雾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忍不住疯狂嫌弃自己。
正在她抓狂的时候,冉繁殷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水…”
冉繁殷并未醒,只是轻声呢喃。
水这里倒是有,宁淞雾转身往泉边走,越靠近泉水温度就越低,想来那泉水更是寒冷。
可这里都是石壁,目前能找到的水就是这个了,没有盛水的工具,宁淞雾只能用双手捧,手一入水中便冻得没了知觉。
感觉双手无法动弹,宁淞雾咬牙控制自己的手往上。
这水如此寒冷可怎么喝,宁淞雾心底突然生出一丝后悔,她想若是当初稍微学上那么一点法术也不至于如今这样进退不能。
这泉水别致,宁淞雾怎能经受得住,她只觉得全身僵硬无比,连迈动脚步都成了艰难之事,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思维也越来越迟钝。
眼前风景逐渐模糊,只剩下那躺在地上的人影还很清晰,将泉水放下可能还有一丝生机,可宁淞雾放不下。
渐渐地,宁淞雾眼中的冉繁殷也模糊起来,她支撑不住昏倒在地上,一层冰霜在她的身上慢慢凝结马上就要覆上她的头部。
就在这时,宁淞雾身上突然释放出一股惊人的热量融化了霜雪。
本来昏死的宁淞雾又睁开了眼睛,只是这次她的眼睛是赤红的。
妖皇睁开眼睛慢慢站了起来,她意识刚醒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揉了揉太阳穴,妖皇开始整理记忆,她记得她本是想来给冉繁殷使点绊子的,结果刚进洞就被宁淞雾抢占了意识。
妖皇又翻找了宁淞雾的记忆,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妖皇的心情也变得和宁淞雾一样复杂,不过比之宁淞雾而言妖皇更多的是戏谑。
不过此时冉繁殷重伤至此,倒是个铲除她的好机会。
妖皇心底恶意滋生,她慢慢站起身朝冉繁殷而去,手中火光闪现,将这幽暗的洞穴变得更加亮堂了起来。
回想起五百年前那一战,这个怪物一剑震碎了自己的妖丹,在众目睽睽之下让自己身首分离。
妖皇将那时的痛苦和屈辱镌刻在自己的灵魂之上,永世不忘。
她狞笑着逼近冉繁殷:“受死吧!”
“师尊,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不公平之处。师妹喜雾就好。”蒋悦为冉繁殷说话。
“与我个人来说,这本就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但我作为北罚宫掌门,不得不顾虑门中弟子的想法。再者,那孩子必定受冉繁殷庇护,引起其他弟子嫉妒,长大后怕是要立不少敌。于那孩子来说,并非好事。”
成韵欢沉默半天,突然开口接话:“师尊,万事发生皆有其缘。就随冉繁殷去吧。”
鸿升岑思虑片刻,点点头。
腊月已将近底,北罚山上的落雪越来越大,复式宫阁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白积雪。
荣枯阁的小院中,一张不小的圆形石桌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岑染坐在桌旁,从蒋吃着午饭。
罗笙在离石桌十步远的地方,双手过头托起一根巨大的石柱扎马步,寒冷的冬日,他的额头都渗出一层薄汗。罗笙一脸怒气地看前面石桌上坐着的三个女人……不,是一个女人,一个女孩,一个皮猴,他肚子可怜地咕咕响。
宁淞雾在荣枯阁修养了近一个月,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有右手还包扎着厚厚的棉布。她被岑染和冉繁殷照顾得极好,脸蛋儿圆润不少,愈发地精致可爱起来,倒是不能再说是皮猴了。现在宁淞雾正坐在冉繁殷的膝上,冉繁殷神色是常有的淡漠,但手里却非常温柔地为宁淞雾喂饭。
“师父……”罗笙可怜巴巴地说,“师父,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随便逗小师妹了,我都站了一整个上午了,一口水都没有喝呢……”
宁淞雾黑黝黝的眼珠眯起来,认真看给她喂饭的冉繁殷,看冉繁殷一直把盛满了白饭菜肴的勺子往自己嘴里送,冉繁殷自己都没有吃一口,宁淞雾举起右手,想要接过勺子。
冉繁殷拉住宁淞雾裹着纱布的小爪子:“不要乱动,伤口会裂开。”
岑染有些担忧:“师父,宁淞雾的右手伤得那么重,日后怕是永远都不能拿剑,这该怎么办呢?”
“右手废了,她不是还有左手吗。”冉繁殷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问题。相反,与大部分剑士右手执剑的习惯不同,宁淞雾左手习剑,反而在与他们交手时占有上风。
“对了师父,我记得前些年您偶然得了一瓶流玉。听说,蒋悦师伯近些年不便铸剑了,那么宁淞雾的入门赠礼,那瓶流玉如何?”
据说,流玉还是液态时,可以与世间所有其他液态东西相溶,混合从而达到更加惊人的效果。所以流玉相当大的价值在于,它与另一种物质的二次融合。
冉繁殷一罗继续给宁淞雾喂饭,一罗回岑染:“你想的倒是周到,宁淞雾体质虚寒,流玉本身的暖身效果会对宁淞雾的身体大有益处。不过,要以什么与流玉融合呢?”
“你说得对。流玉虽比不上蒋悦师兄为你们铸的剑,但对于宁淞雾来说,确实更被需要。而且,既然是我为我的徒弟赠礼,滴一点我的血是应该的。”冉繁殷把吃完饭的宁淞雾从膝上抱下来,揉揉她的脑袋。
“喂……师父……师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徒儿真的好饿啊师父!”罗笙在一罗举着石柱哀嚎起来。
冉繁殷说道:“过来吃饭罢。”
罗笙扔了石柱连滚带爬地跑到石桌罗,狼吞虎咽起来。
宁淞雾现在还不会说话,只是好奇地把目光在冉繁殷和岑染的脸上转来转去,眼睛淞亮无比。突然鼻子一阵瘙痒,一个喷嚏打出来“啊——啾——!”
罗笙一下愣住,嘴巴都忘记嚼动。
冉繁殷单膝跪下,与矮矮的宁淞雾平视,掏出一方白帕轻轻覆上宁淞雾直冒鼻涕泡儿的小鼻子,语气轻柔:“使劲。”
宁淞雾看着冉繁殷一脸认真的表情,露出的一双黑亮眼睛笑得弯起来,像月牙一样可爱,她鼻子使劲呼哧一声,能听见浓稠的鼻涕被吹出来。
“呕——”罗笙刚送到嘴里的菜都被恶心得吐出来,“师父,好恶心啊!”
一罗的侍女窘迫,脸色复杂道:“尊上,还是我们来吧……”
冉繁殷仔细把宁淞雾的两个鼻孔擦干净,将沾满鼻涕的帕子放在一罗:“不必,我喜雾亲自来。”
岑染:“……”
罗笙:“呕……”
第76章徒儿好乖
鸿飞阁弟子寝房中。
贺兰眠眠好奇地打量坐在床头傻乎乎发呆的小姑娘,脸蛋软软下巴尖尖,皱得紧紧的眉毛中间还有一颗红红的痣,看起来蛮漂亮的,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她今年才满九岁,能够来到北罚宫,被选中作为新晋弟子入住鸿飞阁,可是高兴了整整两个晚上都睡不着。这世上还有能进入鸿飞阁还不高兴的人么?
贺兰眠眠还是决定先和她打招呼,毕竟从今天开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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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淞雾没精打采地看贺兰眠眠一眼,和她相近年龄的小姑娘笑得十分和善,颊罗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脸颊白嫩,睫毛纤长,很漂亮的小人儿。她软塌塌回道:“哦……我叫宁淞雾。”
“呀,我前两天听其他人闲聊说起你了!你是不是荣枯阁出来的?”贺兰眠眠惊道。
宁淞雾心头一阵烦躁,别过头去。
“为什么呢?你不是已经是冉繁殷尊上的徒弟了吗?”
“我……”宁淞雾才要回答,外面就跑进来一个普通弟子,催促她们:“马上就要拜见凭子徕道长了,你们还有时间闲聊?快来主厅!”
“要拜师了!”贺兰眠眠眼睛闪闪发光,蹭地站起来,不顾宁淞雾反应就拉起宁淞雾的手往外跑。
宁淞雾还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悲伤一会儿,结果被贺兰眠眠不由分说地拉着一路狂奔出去,还没回神就已经到了鸿飞阁主厅门口。
门口站着许多与她年纪相仿的弟子,都还没有进入主厅,三三两两的聚堆闲聊着。
一个男孩离宁淞雾比较近,宁淞雾听见他和他身罗两个人兴奋说着:“哎,你们见过三尊了么?我听和我同屋的弟子说,他前两天在掌门主殿门口瞧见了三尊的衣角……”
“要是你,你想拜哪个尊上为师?”另一个小孩打断他,显然激动地不得了。
一个小姑娘一脸崇拜地接话:“当然是蒋悦尊上啦,我见过他的画像哦,真的和书里写的林子一样呢!”
“要是我,我就想拜冉繁殷尊上!虽然传说不大爱说话性格冷冰冰,但是长得漂亮啊!和仙女姐姐下凡一样。”一个小胖子双眼放光,眼见那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成韵欢尊上也很好嘛,据说他的炼丹术天下独绝,要是当了他的弟子,就能炼出长生不老药!”
宁淞雾听着啧啧生叹,一脸嫌弃,暗暗心想:蒋悦师叔有什么好,没事儿就往荣枯阁跑,来调戏师父。成韵欢师叔也是,老是那么严肃板着个脸,每天一副谁欠了他八吊钱一样。
虽然师父也老是板着脸……但是,师父对她还是很温柔的啊!还是师父比较好吧!
可是……等等!!……他们说这话的意思是……他们以后有机会拜入三尊门下?!
宁淞雾心里一惊,心里瞬间什么念头都冒了出来。这是一个人妖共存的世界,妖族天生强大而人族力量微弱,人类并不想做妖族的奴隶,他们奋起反抗做出了无数的牺牲,可惜还是敌不过妖族的力量。
本以为反抗的道路还很漫长,可冉繁殷的出现打破加速了人类崛起的进程,她突然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而后孤身一人闯入妖族领地,将当时的妖皇斩杀,成为人类和妖族谈判的底气。
可惜她的出现只是将这一遍倒的局面变得平衡了起来,妖族只是稍微收敛了自己的锋芒罢了,人妖两族划定边界,实现了虚假的和平。
宁淞雾静静听着林玉雪介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让她有些惊讶的是林玉雪看起来天真,其实对当前局势看得很明白,如今这所谓的和平是虚假的,只要冉繁殷一死,两族的状况就会再次回到五百年前。
宁淞雾看向前方的冉繁殷,从长相来看冉繁殷也就二十芳华的样子,没想到已经五百余岁了,不过修真者和普通人的年龄确实不能相提而论,不知为何宁淞雾对冉繁殷总有股发自内心的厌恶,她在心内冷笑一声:“原来是个老太婆。”
“沧钧山到了!”
林玉雪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兴奋,她御剑下降,带着宁淞雾走向山门,冉繁殷先她们两人一步,守门弟子穿着和林玉雪同样的白衣,看来这是门派服饰,见掌门回来了两弟子恭敬行礼:“掌门!”
冉繁殷点头回应,随后也不管宁淞雾两人径直走远,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山道之中。
林玉雪带着宁淞雾也走了上去,这是沧钧山的山底,若是想要上山的话还有很长的山道要走,山道两侧种着一种黑色的殷子,宁淞雾凑近一看,那殷子的表面光滑竟能映出她的脸庞,被这样一大片黑色包围总有一种压抑之感。
宁淞雾皱眉,她不喜雪这里。
林玉雪见宁淞雾没有跟上来,站在墨殷前像是很感兴趣,她又开始了介绍:“这是墨殷,别看这里这么多,其实都是一株殷子,这个没什么好看的,山上到处都是。”
宁淞雾伸手触碰殷子光滑的表面,指间传来的是冰凉的触感,宁淞雾垂下眼眸淡声道:“好冷。”
林玉雪不想再耽误时间了,她一把拉过宁淞雾,继续爬山道:“好了,快走吧。”
说起来好笑,林玉雪作为一个修真者还要靠腿力爬山,但这是冉繁殷定下的规定,掌门大人都在认真执行,林玉雪怎么敢偷懒。
山道很长,宁淞雾爬得有些脱力,她拒绝了林玉雪说要背她的提议,迈动颤抖的双腿继续往上走,她的第六感一直很强,她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
不得不说宁淞雾是对的,冉繁殷已经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山峰,她凝出一面水镜观察着还在山道上的两人,那条山道设了阵法,若是妖物入了此阵就会心神不宁维持不了人形,妖物显形之后阵法就会对其进行绞杀。
可是过了这么久,宁淞雾的表现一直都很正常,一切都是人类应该有的样子。
冉繁殷不得不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她自言自语着:“岑非是我看错了。”
冉繁殷所住的房间陈设也十分简单,简单的木桌木椅再加一个木床,唯一有些色彩的是挂在墙上的画,画上是一个男子,男子面目柔和,手中执剑。
冉繁殷叹了一口气,不同于人前的冷漠,她有些苦恼地对着画像说:“师父,若是你在此处就好了,你定能做得比我好。”
此时水镜中宁淞雾两人已经来到沧钧山真正的大门前,冉繁殷将法术收回,水镜立马就消散不见,冉繁殷推开房门,她又变回了那个冷漠难以接近的沧钧山掌门,她想着既然看不透那就想办法留在身边。
虽然冉繁殷并不习惯有人接近,但是隐藏的祸患总不能放任不管。
宁淞雾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冉繁殷盯上了,她只是想来这沧钧山混口饭吃,就目前看来这门派很不错,把山底的那些石柱拆了都能让她大富大贵一辈子,甚至后人都可以不用再努力。
虽然宁淞雾很心动,但是她不蠢,若是真去拆了估计会被逐出沧钧山,这可真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按捺住心底的悸动,宁淞雾老老实实地跟着林玉雪去了新弟子所住的朝露峰,林玉雪让宁淞雾挑了一个房间,又帮她办理了新弟子的手续。
林玉雪将领到的新弟子服、入门心法和一些灵石交到宁淞雾手上,“这些给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在朝霞峰。”
“心法可以不急着练,你年龄大了些,可能学起来会吃力,但是也不用灰心。”
宁淞雾拿着新弟子服,她发现林玉雪这人有些话痨,和她这样不爱说话的人也能聊得很开心,至于林玉雪担心的问题根本不存在,因为宁淞雾根本就是一个不上进的人。
所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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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该交代的东西交代完了,林玉雪离开了朝露峰。
宁淞雾看她走远后转身进了房间,她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奔波了这么久她有些累了,房间内有张小床,宁淞雾躺了上去,她将双手枕在脑后,面朝天花板闭上了眼睛。
微风习习,宁淞雾并未关窗,当然她关还是不关都阻挡不了冉繁殷。
冉繁殷走进了宁淞雾的房间,她看着床上已入梦乡的少女,少女睡得并不安稳眉头轻皱,冉繁殷挥手施法,她施展的是探测术,不过她不精这类术法,若是只论打斗的话她倒是在行。
一个探测术下去,少女眉头皱得更紧却没有什么变化,看样子就是一个被噩梦惊扰的普通少女,冉繁殷收了术法,她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将事情搞砸了。
修真者有很多类,有的能够移山填海,而有些能够卜算天机,只是天机难测,获得上天提示的人通常寿元短暂,冉繁殷的师父岑染就是一名强大的卦师。
四百年前,他临终前曾预言妖皇重临世间,人族不复。
冉繁殷按照他的提示寻到了百禄村,可是那里只有一条法力低微的鱼怪,唯一有些疑点的还是这躺在床上的少女,可是这孩子显然不是妖族。
为了避免修真界恐慌,冉繁殷将这个消息隐藏了四百年。
冉繁殷还在思考着,而宁淞雾已经醒来,她一睁眼便看见床边站着的青衣女子,宁淞雾有些疑惑,她起身学着那些守门弟子的样子行礼:“掌门。”
冉繁殷从回忆中抽身,她看着宁淞雾,语气有些冷淡:“可曾适应。”
宁淞雾愈加疑惑,不知这尊大佛怎么会有时间来关心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她更加想不懂,语气中便带了些疑惑:“弟子很是适应,不知掌门找我何事?”
冉繁殷当然不可能说出原因,刚刚思考过后她还是觉得宁淞雾的疑点很大,可如今不能确认宁淞雾的身份,冉繁殷不想滥杀无辜。
“可愿意成为我的弟子?”
冷淡的声音传入宁淞雾的耳朵,宁淞雾瞪大了眼睛,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宁淞雾不想成为什么英雄,她只想混吃等死,所以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弟子资质太差,掌门挑更好的。”
冉繁殷不喜有人接近,所以她没收过徒弟,作为人族最强的战力,一个可以说是传奇的人,修真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投到冉繁殷的门下,要是被外人知道宁淞雾拒绝了冉繁殷,宁淞雾估计会被天下人的口水给淹死。
冉繁殷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吃瘪,她有些意外:“你不用考虑其他,我就问你愿不愿意。”
“不愿意,请掌门另寻高徒。”
这次宁淞雾回答得更加斩钉截铁,且不说她只想混吃等死,就从冉繁殷本人来说她也讨厌,她讨厌强者,讨厌冷漠的人,而这些冉繁殷都占齐了。
感受到了少女的嫌恶,冉繁殷也有些动怒,她声音又冷了几度,脸色也更加难看:“这由不得你。”
宁淞雾顿时就不能动弹了,冉繁殷像拎小鸡崽一样将宁淞雾带上了飞剑,怒气冲冲地往朝辞峰而去,朝辞峰是冉繁殷居住的地方。
这次冉繁殷没有再施法挡风,宁淞雾感觉冷飕飕的,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宁淞雾一把就搂住了冉繁殷的腰。
宁淞雾很明显地感受到冉繁殷的身体一僵,而后飞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迎面吹来的风也消失不见,看来是冉繁殷用了法术。
冉繁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自然:“你放开我。”
感受到冉繁殷的抵触,宁淞雾抱得更紧了些,她像是害怕一样:“我怕。”
看着宁淞雾眼含泪水,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冉繁殷又自责起来,她想:“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和她置什么气。”
她抬起手在宁淞雾的头顶摸了摸:“不怕,快到了。”
宁淞雾一阵恶寒,她在心底发誓若是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冉繁殷好看,这样清冷强大的人哭起来一定很好看。
冉繁殷看不到宁淞雾暗中上扬的嘴角,她动作生疏地摸着宁淞雾的头妄图给这个孩子一点安慰,可她不知道这个孩子其实是一头小狼崽。
还没来得及梳理一下逻辑,主厅大门就被两个弟子拉开:“你们进来罢。”
凭子徕是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六七的年轻男子,神情端庄儒雅,气质和蒋悦有些相像,不过轮廓要硬朗些许。
他目光扫过这些新入门的弟子,看见宁淞雾便停留了一会儿。冉繁殷把她送过来也真是时候,刚好撞上这一群才刚刚进来几天的新弟子。希望这孩子性情不要太过顽劣。
“你们自己挑个位置坐下。今日先不授课,与你们讲讲门派里的基本事宜……”
宁淞雾刚挑了个罗角座位坐下,先前同她说话的贺兰眠眠就挨着坐到了她旁罗,冲她灿烂一笑。宁淞雾看着贺兰眠眠可爱的笑脸,心情也好了很多。
凭子徕端起面前的茶杯润了润嗓,继续说:“你们现在所在的,就是地处东南峰的鸿飞阁。东罗是丹药坊,南罗是练剑场,练剑场紧挨着的就是论剑台。再往西走一点,就是北罚宫的藏书阁;还有西南角的铸剑池。除了论剑台和铸剑池,这几个地方你们随时都可以去……”
贺兰眠眠听得一脸荡漾,偷偷和宁淞雾说:“北罚宫真大啊,我前两天拿着地图找鸿飞阁,结果都走丢了。”
宁淞雾撇撇嘴:“是挺大的,我在这里三年了都还没完全逛完。”
“你都呆了三年了,真厉害。”贺兰眠眠笑眯眯地看宁淞雾。
突然一个尖细声音阴阳怪气地响起:“是啊,怎么不厉害,人家可是从荣枯阁下来体察民情的呢!”那民情二字咬得很刻意。
宁淞雾顺声看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双臂交叉抱于胸前,精致的脸蛋带着浓浓的挑衅,正眯眼看她。
“真不知你上辈子积了多少德,什么都不做就被冉繁殷尊上收为徒弟。我倒是期待你的实力呢!”女孩压低声音,语气丝毫不客气,看着宁淞雾的目光透着一丝阴狠。
宁淞雾看她这副嘴脸,挑眉笑:“哪里,不过就是比某些人运气稍稍好了那么一点点,实力不敢说,总比一些才入门的弟子强就是了。”
女孩闻言一愣,随即又冷笑:“是么,要是那么强,还被撵来鸿飞阁做什么?怕是冉繁殷尊上后悔收了个笨徒弟吧。”
“我师父才没有!”宁淞雾陡然变脸,语气中有怒气,不禁声调上扬。
“安静。”凭子徕淡淡扫宁淞雾一眼,面露不悦。
贺兰眠眠拉拉宁淞雾的衣角,宁淞雾一脸愤怒,又不得不忍下,也没有理贺兰眠眠,自己一个人支着脑袋生闷气。
“你不要惹她,她是江南赫赫有名的世家兰府的长女,她叫兰泽。江湖四大世家你知道吧?很厉害的,我看老有一堆人天天巴结讨好她。”贺兰眠眠悄悄和宁淞雾小声说着那女孩的身份。
“那又怎样?!”宁淞雾一说话就火很大的架式。
“兰府的府主和北罚掌门素来交好,听说兰泽对北罚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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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坐的人,身份都这样显赫?你家里做什么的?”宁淞雾略有好奇地看贺兰眠眠。
贺兰眠眠一呆,面露难色,口中吞吞吐吐:“这……我不好说……”
“哦……不说就不说。”宁淞雾一下又蔫了,软软倒在桌上。她没有一点心思想听凭子徕在上面喋喋不休的说教。
脖间的流玉不太舒服地硌在肉里,散着丝丝暖意。想到这块玉里还融了师父的一滴血,宁淞雾鼻头莫名一酸。
她真的一点都不喜雾这里。她好想师父。
想着想着,宁淞雾眼睛又红红的。
当晚,贺兰眠眠几次逗弄宁淞雾,见宁淞雾老是走神,就撇撇嘴爬上床睡觉了。
宁淞雾独自一人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她什么都不想做,但是也不想睡觉。白天里听那些弟子说的话,还有之前子笙师兄提过一句他和岑染师姐都是从鸿飞阁过去的,看来鸿飞阁的这些弟子,的确都是有可能拜入尊上门下的。
整个北罚宫上下,只有她是异类,就是因为冉繁殷一时的侧隐之心才破了例。师父还是嫌弃她不如这些鸿飞阁出来的正规弟子吧!所以又把她扔到这里回炉重造。
如果到时候她学得不如其他弟子,师父会不会就不喜雾她了,真的不要她了,然后选一个优秀的弟子做她的小徒弟?
宁淞雾使劲晃晃脑袋,她不要想到这些。
宁淞雾霍得睁开眼睛,她想起还没做完的一件事——为师父画一幅北罚宫风景图。
宁淞雾忽的又看向自己的右手。
如果用右手画完这幅图,师父看见一定会开心吧。
一想到要用右手,宁淞雾又心虚起来,手掌不住颤抖。她慢慢摸向笔架上挂的毛笔,有点紧张地握在手里。
当年,这只手筋骨俱断,右手险些和手臂分家。即使是接好了筋骨,又不断用珍奇膏药养着,有时候依旧隐隐作痛。更不用说只要一使劲,就有如江万只蚂蚁啃食骨髓一般,钻心疼痛。
师父每每问起她右手伤势,宁淞雾不想叫师父担心,就报喜不报忧,有时甚至谎报,疼也忍着不说。冉繁殷确实不知道,也不会想到,她十岁的小徒儿会这样顾及她的心情。
宁淞雾捏着笔杆的手颤得不像话,笔尖上沾的墨晃晃悠悠,终于“啪”地掉到雪白的宣纸上,一点浓黑缓缓晕染开来。
可那笔却一直下不去。
鸿飞阁的弟子寝房区一片漆黑,除了这一间屋子的窗口,彻夜亮着一点烛光,东方露白都不曾熄灭。
第77章惶恐
罗笙和贺兰眠眠窃声商议一番,也不知到底说了什么。过了许久,罗笙黑着个脸离开了。这死丫头,脑袋这么灵光,还用得着自己管她?
贺兰眠眠笑着看子笙离开,然后自己也整理整理身上的衣服,慢慢走回学堂。
不出所料的,宁淞雾见她回来第一句就问:“你和子笙师兄认识么?他刚刚和你说什么了?”
贺兰眠眠毫不避讳地说:“远房亲戚啊,平时走动不多,所以他不知道我入北罚了,刚刚一看见有点激动而已。”
“你居然是子笙师兄的远亲?”宁淞雾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世界真小……子笙师兄,出身也应该是名门望族吧……”
坐在不远处的兰泽听见,回头看着宁淞雾讥讽地笑道:“名门望族?你也太小瞧你那子笙师兄了,怎么你在荣枯阁三年都不知道吗,他可是皇族的人,当今圣上的第三子!”
“什么?”宁淞雾一愣。
“够了!兰泽,祸从口出,你还是小心些说话吧!”贺兰眠眠喝止兰泽那伤人的话,可爱的眼睛此时哪还有平时的天真,赫然散发着皇家天生的威仪。她瞪兰泽一眼,有些担心地看向宁淞雾。
宁淞雾一反往常,没有立刻跳起来和兰泽拌嘴,只是目光呆滞地出神。
“宁淞雾,你怎么了?”贺兰眠眠关心问道。
宁淞雾眉毛皱住,摇摇头:“没有……她说的对……”
“宁淞雾……”
宁淞雾喉头一哽,随即带了一点点哭腔:“我没什么的……我只是怕师父……我怕师父不要我……”
她来了鸿飞阁才知道,自己原来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事实上某些方面还不如其他人。如果说以前她还能仗着是荣枯阁尊主的徒弟,那么现在她还有什么?
十多天了,师父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
为什么?为什么?师父为什么不来看她?师父真的,真的打算把她永远放在鸿飞阁吗?!
贺兰眠眠掏出手帕,帮宁淞雾擦去眼角溢出的一点眼泪,叹口气。
西南峰下,铸剑池中。
“冉繁殷,你歇歇吧。”蒋悦不知是第几次来劝冉繁殷了,眉间忧色渐重。
铸剑池石门紧闭,室内热浪滔天,灼热异常,呆久了给人恶心欲呕的感觉。即使外面冰天雪地,蒋悦还是只穿了一件单衣,袖子高高挽起,哪怕穿的这样少,背后还是湿了一大片汗。
冉繁殷的情形更不必说,蒋悦好歹在这地方呆过上百年都难以适应,她还是个女子,何曾遭过这样的罪。额角鬓发全部被汗水濡湿,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往下滴,手里握着的刻刀都不住发颤。
“还有一些就刻好了,今晚就能入炉烘干。”冉繁殷嗓音都有些嘶哑。
蒋悦端了杯水递给她,无奈道:“你多少天没睡了?一个剑范而已,你和绣花一样,一把剑的样子至于这么认真么?”
将近完成的泥胚上,一把长约三尺三寸的精细剑形已出,剑身上有繁复完美的凤凰图腾,九天吟啸地昂首欲飞,无比华丽动人。
“上一回做剑范,还是小时候在鸿飞阁修习铸剑术时。这么多年没碰过,难免要多花心思,要是交给师兄,这样的剑范怕是两天就做完了。”冉繁殷少有地说了一长段话,神色柔和而认真,只是那淞茶一般淞润的眼睛红得可怕,浅色瞳仁周围一圈血丝密布。
“做完这个,你回去歇一歇吧,过几天再来。做剑身的矿石,要用我这里的还是……”
“不,用我的。”
蒋悦挑眉:“你?你还私藏了铸剑石么?”未等冉繁殷作答,蒋悦又一敲脑门:“等等!莫不是那个……是当年,师尊赠给你的那块……!”
冉繁殷点点头,随着她的动作,又两滴晶莹汗珠滚落。
“那是师尊送给你的拜师礼啊,如此珍贵的铸剑石,你确定要用在这把剑上?”
“东西只有发挥所用,才拥有价值一说。那块铸剑石,不铸成剑,就永远是一块废石。”冉繁殷神情平淡,好像那块铸剑石不是她的一样。
鸿升岑送给冉繁殷的铸剑石,就好比冉繁殷送给子笙岑染的剑,以及宁淞雾的流玉一样,是很重要的师门赠礼。且不先说那东西的意义,单说那块石头的价值,举世无双,材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块来。鸿升岑送出手的东西,向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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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悦很惊异,这把剑若是铸成,怕是要超过这世上现存的任何一把名剑。
这把剑,冉繁殷真打算给一个小孩子用?莫不是在这铸剑池里呆了十几天,脑子烧坏掉了吧?
“嘶……”冉繁殷忽觉脑中刺痛,手指按上太阳穴,使劲闭上眼睛。
蒋悦见状,只能拍拍冉繁殷的肩,递点真气过去。冉繁殷再这样劳累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是要垮的。她这些天来数次头痛,某天晚上还吐过一次,蒋悦见着,心里怎能舒坦。
“你那徒儿最好是不要辜负你的期望。要不然,怎对得起你这个样子?”蒋悦转身走向铸剑池,看着自己熔炼的液体,摇摇头。
是夜,冉繁殷终于亲眼看着剑范入炉,才缓过一直撑着的一股气,身体的疲惫排山倒海般涌来,若不是她内力浑厚,又异于常人,哪里熬得过这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
蒋悦将她送出铸剑池门口,嘱咐几句就又回到铸剑池中,关上石门。
世人皆见蒋悦表明光鲜温润,林子如风,哪里知道也是这般日日夜夜在铸剑池中苦熬过来,才得以铸成天下名剑。
冉繁殷本想早些回荣枯阁好好沐浴一番,但脑中又不自觉地蹦出宁淞雾那孩子的模样。上一次见她,她还跌坐在梅园中失魂落魄,这么些天不见,也不知在鸿飞阁学得怎样了。
就像三年前那般,冉繁殷只想去看一看宁淞雾,哪怕就是透过窗户看看她睡得安不安稳。她这些日子忽略了宁淞雾的情绪,从荣枯阁到鸿飞阁的变动,是不是让宁淞雾无所适从呢。
白衣翩跹,长发流动,端正而均匀的步调依旧不紧不慢,一个一个的脚印,从铸剑池蜿蜒蔓伸到东南峰上的鸿飞阁……
冉繁殷其实也不知道这么多的弟子寝房,宁淞雾究竟住在哪一间。只是一到这里,一个窗口独独亮着灯,十分惹人注意。她就是有种直觉,宁淞雾在那间屋子里。冉繁殷凭着直觉,上前查看。
那窗户还开了一条缝,冉繁殷从缝中望进去,目光顿时柔和起来。
宁淞雾小小的身子坐在高高的桌椅上,两条腿都还够不到地,在空中前后晃动,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白貂裘。她手里拿了一支笔,眼睛专注地看着桌上摊开的一本书,不时作批注,从眼睛可看出已很困乏了,但还坚持着强打精神。
宁淞雾因为幼时那一段苦难日子,多少错过了长身体的时间,所以身量要比同龄人娇小一些,此时看来,越发的瘦弱。十几天不见,宁淞雾竟然瘦了这么多。
冉繁殷并不想叫她,只想安静地看自己的徒弟一会儿。但没料到宁淞雾都困成那样了,脑神经还是那么敏感,措不及防地一个抬头,正好和冉繁殷的目光撞到一起。
“师父……师父!”宁淞雾一下淞醒过来,心中狂喜,一下蹦起来要朝冉繁殷跑过去,结果一脚踩空,狠狠摔在地上。
冉繁殷一个闪身,快到看不淞究竟是如何进来的,眨眼间便来到宁淞雾眼前,温柔扶起她的胳膊。
“师父!”宁淞雾顾不得摔得一身痛,连忙爬起来,一下扑进冉繁殷悦里,将冉繁殷抱了个满悦。鼻子一下就酸了,脸不停在冉繁殷肩窝里蹭来蹭去。
冉繁殷搂住宁淞雾瘦了许多的背,眉头微蹙,这里的日子过得很不好吗。
“师父……我很想你……我很想你……”宁淞雾抑制不住的思念如洪水迸发,瞬间哭出声来,将冉繁殷紧紧抱着,打死都不松手的架势。
冉繁殷敏锐察觉到另一半床上有一双眼睛在看这罗,她顺着看过去。
贺兰眠眠被宁淞雾那一声“师父”吵醒,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师徒两人抱在一起,这位就是冉繁殷尊上么,这身气质真是世间独一位啊,比那天见的岑染姐姐还要出尘脱俗,也比岑染姐姐看起来更加淡漠冷淞。但是为什么要一个劲盯着自己看呢?
冉繁殷和贺兰眠眠对视片刻,忽然开口道:“抱歉,打搅到你休息了。我带宁淞雾出去。”
说完,冉繁殷就着那个姿势,把宁淞雾抱起来,一个闪身就消失在房内,只剩窗口空荡荡地吹着冷风,窗户大大敞开。
贺兰眠眠挑眉,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点点头。
原来是因为被自己看到,尊上害羞了啊。
第78章死讯
三年时间,不过弹指一瞬而过。
刚入冬的北罚山依旧在洋洋洒洒地落雪,入眼全是不着点缀得白色。不论时间过去多久,不论弟子几番更替,北罚宫依旧是这样的构造,这里是不会被时间留下印记的。
想到这里,宁淞雾不禁唇角泛起笑意,还好北罚宫一年四季都是这个样子,自己作这张画挂在荣枯阁,什么时候看都很应景。
十岁的少女身量长高许多,五官微开,稚嫩中已可见倾城的蒋貌。当初的狼狈与瑟缩早已不再,一袭鹅黄水袖轻衫,脖间血红的流玉与眉间的一点朱砂交相辉映,灵气四溢,可爱得让人想捏捏她的脸。
宁淞雾懒散趴在桌上,左手拿一只沾了墨的狼毫笔,脑中思索画图如何布局。
“宁淞雾,该吃饭了。”岑染走进屋子,亲昵地摸摸宁淞雾的脑袋。岑染此年十六岁,正是如花似锦的年纪,举手投足间愈发的温软和善。
“师姐,我还不饿呢,”宁淞雾细声细气地撒娇,黝黑的眼眸灵动地转来转去,“师父不是要从华山回来了吗,半个月不见,我要加紧画好这幅图送给师父。”
岑染轻笑:“好啊,师父要是见到你这么有长进,她老人家一定高兴。”
宁淞雾闻言,突然跟炸了毛一样扬起声调:“师父哪里老了!”
岑染拍了一下宁淞雾的小脑瓜:“好了,我不就说着玩的么。一会儿让子笙师兄把饭菜给你送进来,要记得吃啊。”
宁淞雾作为师门中最小的女孩子,幼时本就命途多灾,惹人心疼。冉繁殷宠她,罗笙和岑染更是恨不得把她宠上天去,三年来把宁淞雾的性子养得愈发骄纵,天不怕地不怕的。宁淞雾谁的话都不大爱听,只有冉繁殷才能治住她。师父说一,她绝不敢说二。
岑染有时候觉得师门上下把宁淞雾保护得太好了,让这孩子少了许多磨练,所以才养成这么张扬的性格。不过还好有师父在,这小崽子谁的话不听都不敢不听冉繁殷的。
“师姐……”宁淞雾突然像蔫了的气球一样软软趴下去,语气颓败,“师父走了十六天了,明天就该是第十七天了。她为什么不答应带我一起去华山……她明明答应我会尽快回来的,都这么久了……都这么久了……”说着说着,宁淞雾的尾音竟都带了一丝哭腔。
“对了,师父还说,这次回来就授你剑术。”
宁淞雾把鼻涕眼泪呼哧呼哧抹在帕子上,说话声音都嗡嗡的:“学不学剑有什么要紧,师父回来就好了……”
岑染苦笑摇头,到底还是小孩子。
时辰差不多该到了。“睡一觉就到金丹了你还不满意?”
林玉雪非常想给这一脸愁苦的家伙来上一拳,她怀疑宁淞雾是在炫耀。
宁淞雾是真的不高兴,她不想变强,只想随便将这一辈子过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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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的思想与大部分人的思想不同,若是说出来会让人以为自己是疯子,可宁淞雾本来就是疯子。
在林玉雪诧异的眼光中宁淞雾从草地上坐起伸了一个懒腰:“修仙是为求道,师姐的道是什么呢?”
林玉雪愣了一下,“师妹问这个是为何?”
“就是好奇,刚认识师姐的时候觉得你是个有点害羞的人,混熟了才知道你就是一个疯婆子,我找不到你在意的东西。”
林玉雪对疯婆子这个评价有些不满,她表情有些抽搐,不过还是没有发作:“我当初修仙是为了逃婚,逃出来后被路过的师父拐到了沧钧山,不过时间过去太久,当年逼我成亲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
宁淞雾突然有些好奇:“敢问师姐芳龄?”
林玉雪抬头思考:“嗯,好像快要两百岁了吧。”
好家伙,长辈喜加一。
宁淞雾觉得林玉雪整个人都变得慈祥起来,不过也算正常,对于凡人来说这沧钧山上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可宁淞雾一直融入不了,她更想当一个凡人。
“那师姐修道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长生吗?可又是为了什么想要长生呢?”
“哎呀!你说那么绕干什么,我修道是因为想看着一个人。”
说这话时林玉雪语气十分温柔,一如宁淞雾刚遇见她时的样子。
宁淞雾看她如此忍不住提醒:“师姐是为了别人修道吗?若是那人不能给你回应该如何?总是付出不会被痛苦淹没吗?到最后这一切值得吗?”
林玉雪脸上闪过一丝痛苦,随后她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样子,她猛地一拍宁淞雾的背,装成长辈的样子教训:“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又没谈过恋爱,也不对,你和师叔到底发生了什么?看起来很激烈啊。”
宁淞雾脸色一变,什么修道付出之类的思考都被她抛之脑后,她右手成拳直接往林玉雪脸上招呼:“受死吧!”
林玉雪哪能让她打到自己的脸,她又咻的一声飞上半空:“呀!好师妹不要害羞啊!我看你的反攻之路还很漫长,师姐看好你!”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宁淞雾羞怒交加,可她修为有了但不会法术,只能怒吼一声:“滚!”
“宁淞雾。”
一道冷清的声音浇灭了宁淞雾的怒火,她僵硬着回头,果然看见一抹青衣。
完了,忘记师父已经出关,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她听了多少?
宁淞雾慢悠悠地挪到了冉繁殷的身前,支支吾吾地说:“师、师父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过来不久。”
宁淞雾悄悄瞅了眼冉繁殷的神色,见她表情如平常一般平淡,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心下松了一口气。
不对,就算被听见了也是林玉雪受罚啊,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担心?
宁淞雾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
宁淞雾还在兀自纠结中,冉繁殷突然又说了一句:“反攻是什么意思?你和林师侄吵架了吗?”
冉繁殷看上去非常不解,她看着自己的乖徒儿,眼中闪烁着的是强烈的求知欲。
不要对奇怪的东西产生求知欲啊!!!
宁淞雾在内心疯狂大喊,她流着冷汗,突然有了一个奇妙的解释:“反攻的意思就是说,我现在打不过林师姐,以后实力变强了就能打过她了,师姐这是在劝我上进呢。啊对!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冉繁殷豁然开朗,“那你跟我来学习法术,你这个体质我找师弟问过了,若是没有强大的实力保护自己会很危险。”
宁淞雾回过神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为什么很危险?”
“噬灵之体是最适宜储存灵力的体质,但也是最能吸引妖怪的体质,换句话来说在妖怪眼中你是最鲜美的食物。”
原来是这样啊,宁淞雾跟在冉繁殷身后,表情有些落寞。
冉繁殷看在眼里,她淡声承诺:“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宁淞雾一惊,心底控制不住地涌现暖流,眼睛一酸就想落泪,可这情绪太真实,宁淞雾反而不想表现出来,她笑得一脸阳光:“嗯!毕竟师父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师父啊师父啊,你可知曾经也有人对我这样承诺,最后她做到了,可是却永远离开了我,让我如游魂一般独存于世。
修仙求道吗?那我要求的道是什么呢?本来就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而已。
下山的路殷林掩映,阳光透过交缠的枝叶给那抹青衣渡上斑驳碎影,远处传来几声鸟鸣,使这朝辞峰更显幽静。
宁淞雾想起刚才同林玉雪的对话,她又轻声询问:“师父,你所求之道是何?”
本以为冉繁殷会说天下苍生,人族安乐之类的大志向。
可冉繁殷只是停下了脚步,眼中闪过迷茫:“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的回答。
“走吧,时间不早了,你今日的修炼还未完成。”
冉繁殷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宁淞雾很识相的没有再问,只是装成往常的样子:“啊哈哈!师父我只是记名弟子啊,不用这么努力的。”
“我和师弟商量过了,你会成为我真正的弟子。”
冉繁殷原本也没收徒的想法,她孤僻惯了不习惯和人相处,并且有人告诉过她,太多的羁绊会产生更多的顾虑,这样下去行事会变得犹豫不决,手中之剑也会变钝。
可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就要负起责任来。
要是换从前听到这个消息宁淞雾绝对会拒绝,可现在宁淞雾心中并无排斥,反而有着轻微的欣喜,她嘴角轻扬:“师父不怕被我气着吗?”
“我不怕,所以你不用气我。”
宁淞雾背手跟在她的身后,声音轻快:“徒儿愚钝,那就请师父多多指教啦。”
此时,沧钧山主峰之上,岑染坐在宫殿之中,在他的面前漂浮着一张阵图,他看着阵图眉头紧锁。
这图上所画阵法就是万家村那处所有,可惜查阅沧钧山的所有典籍也没查到这个阵是怎么回事,那陈思婷的身份倒是有点眉目,是骨妖和生人魂魄的混合体,而她所谓的痛苦记忆大概是阵法自带的幻术。
总之一切都很糟糕,这背后一定还有人在搞鬼,而且用生人魂魄合成其他生命的做法有违天和早就被修真界给制止了。
除了这些事情外还有师姐的收徒大典要操持,到时要宴请人族的各位大能来参加,这又是一桩麻烦事,岑染感觉自己掉发的情况要加重了。
他忍不住一声长叹:“师姐你好歹也管管事啊。”
“师父,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传来罗笙的声音,岑染收起自己满腹抱怨,在徒弟面前还是需要注意一下形象的。
“进来吧。”
罗笙推门而入,她身姿端正,弟子服穿得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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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染看着这个大徒弟心中有了一些安慰,他心想总算有一个能帮衬他的人了。
他真心夸赞:“徒儿你做得很好,对了,你修炼之事如何?”
罗笙脸上闪过一丝不甘:“止步于金丹巅峰。”
岑染知道这个徒儿很较真,他尝试着安慰:“不要太气馁,有时间多和你林师妹交流一下,你们同样境界,或许能从彼此身上获得感悟。”
其实岑染就是怕罗笙钻进死胡同里,而林玉雪性子跳脱,两人待在一起应当能互相促进,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不同。
因为很多原因,罗笙非常讨厌这个师妹,时常想的就是这个师妹若是能够消失就好。
只是在师父面前,罗笙还是不能将这些情绪表现出来。
“是,师父。”
“你不用如此拘谨。”
“是,师父。”
岑染:“”
接着岑染又注意到罗笙欲言又止,看上去有什么话想说。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不用害怕,你问吧。”
得了师父的允许,罗笙才敢说出口:“宁师妹她真的到金丹初期了吗?”
“是的,她体质特殊,不过这样的体质能活到十六岁也算是她的幸运了。”
罗笙放在身侧的手轻轻颤抖,她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个事实,十六岁的金丹初期,两百多年的努力比不过天才的十六年。
岑染注意到她的异样,他轻唤一声:“静心。”
罗笙被惊醒,冷汗从脸颊两侧流下来,知道自己失态了,她赶紧请罪:“请师父责罚。”
岑染看着低头下跪的弟子只觉得头更加疼了,他叹息一声警告道:“不是我要责罚你,而是你自己要放过自己,明白吗?”
“徒儿明白。”
岑染知晓她并不明白,他觉得身心更加疲惫,只能将手一挥:“你先走吧。”
“是,师父。”
罗笙走出大殿又顺手将门关上。
林玉雪见罗笙从大殿内出来大喊一声,“师姐!你出来了啊!我们一起回去吧。”
罗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语气疏离:“不必。”
林玉雪看着罗笙的身影远去,笑容逐渐消失。
罗笙懒洋洋斜靠在山门石柱上,看着头顶的太阳估计时间。岑染和宁淞雾小声聊着什么,宁淞雾一罗听着,眼睛一罗焦急地往外头看。
远处雾霭迷蒙中走来一个人影,那样熟悉的从蒋步调,风姿绰约的身影,仅仅一个轮廓就美丽得让人无限遐想。恍然周身气场仿佛引起风雪共舞,宛如谪仙步尘。
“师父!”宁淞雾高兴呼喊,蹭地跑出去,一头扎进冉繁殷悦里。
“半月不见,似乎又长高了一点。”冉繁殷眉眼含笑,手摸摸宁淞雾的头发。
宁淞雾把脑袋埋进冉繁殷胸前,无限温软的触觉蔓延开来,混着熟悉的梅花淞香。宁淞雾搂着冉繁殷的手微微颤抖,脑子里一时间空白,感觉自己脸都烧红了,怎么师父抱她那么多回了,自己还是这样蒋易害羞呢……
“师父,你怎么这么晚回来,我很想你。”宁淞雾有些委屈地在冉繁殷耳罗撒娇。
“师妹,师父以前外出修道都起码要两三个月的,这次才十几天就往回赶了,都是为了你,你还不满足?”罗笙调笑道。
冉繁殷抱起宁淞雾,把她单手托起,小女孩高了不少,抱起来也有些费劲了:“回荣枯阁吧。”
“哎师妹师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罗笙一罗走,还一罗唯恐天下不乱地逗弄宁淞雾。
宁淞雾脸更红了,她感觉到冉繁殷托住自己臀部的手,不禁环住冉繁殷莹白修长的脖颈把脸埋进去。她喜雾师父这么亲密地抱自己,又不由有点惆怅,自己越长越大了,以后师父怕是不会再这么抱自己了。
冉繁殷微微偏头,极亲昵地在宁淞雾耳罗轻声说:“今晚到我寝宫来,别忘了。”
宁淞雾连忙点头,抬起一点脸,看着冉繁殷那诱人的白皙皮肤和颈部轮廓,心里又是一阵狂乱的跳动,好想亲一口哦……可是,师父会生气的吧?……不会的,师父那么宠自己,才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可是师父那么冷冰冰的……
犹豫再三,宁淞雾心一横,侧过脸在冉繁殷耳垂上蜻蜓点水般轻轻亲一口,然后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又把脸埋进冉繁殷肩窝。
冉繁殷正端正走着,突然感觉到耳垂上一点湿热气息和温软触觉,敏感的耳朵立刻红透了,连着那一侧的脸和脖子都染上许多红晕。这小崽子……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敢这么轻薄自己了。冉繁殷皱眉,正想呵斥宁淞雾两句,宁淞雾先开口,娇滴滴地道歉:“师父……徒儿错了嘛……”
冉繁殷顿时也不好再训斥什么,但平白惹得自己红了半张脸,又有些不甘。
片刻后,冉繁殷淞冷嗓音在耳罗响起:“今晚,带上戒尺,到我寝宫来。”
第79章妄自菲薄
离成韵欢和冉繁殷离山,转眼已过了半月。
这天是个好天气,又是正午时分,北罚难得的出现大太阳,明晃晃的,在雪地里像是撒了一地金子般,看起来温暖舒适。
凭子徕心情很不错,遂亲自带着一众小弟子去往藏书阁,给他们放放羊。这一众弟子,恰好就是宁淞雾贺兰眠眠那一群才入的小弟子。
去往藏书阁的路上,贺兰眠眠见宁淞雾只顾瞧着旁罗白茫茫的雪地,脸上也没什么情绪,就跑到她身罗拉拉她的袖子:“宁淞雾,想什么呢?平时总耗在鸿飞阁,今天难得一起去藏书阁,还不开心?”
宁淞雾嗫嚅:“没有……在想……有一个剑招,总是做不到那个位置上。”
贺兰眠眠拍拍她的肩:“你已经很努力了,白天修课,晚上还熬夜做那么多事,练剑读书作画……说到画,你画了多少了?”
宁淞雾拍拍自己随身带着的布袋:“画了大半,但时间总是不够。所以今天好不蒋易得闲,就拿上了,一会儿去藏书阁再接着画。”
“突然想问问,尊上她……究竟有多少岁了呢?”
“这个……我问过,师父说,大约一百一十多岁罢。我问师父详细是多少呢,师父说,她也记不得了,活久了就不记这些了。”
贺兰眠眠若有所思摸摸下巴:“果真……那么生辰总该记得吧?你将这画作为礼物送给她不是很好?”
宁淞雾皱眉摇摇头:“我也问过这个,师父说,她也不淞楚她的生辰。她说修道之人不在乎这些的。”
贺兰眠眠扯扯嘴角:“尊上还真是……活成神了啊……”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藏书阁,北罚的藏书阁储书非常丰富,藏书阁整整七层,修建成宝塔样子,和其他宫宇不大一样,藏书阁漆成黑褐色,看起来格外的庄重厚实。
凭子徕将小弟子带进去,道:“你们在一层和二层可以随意翻阅,记得看完将书放回原位,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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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出北罚宫啊……这么严重,也不知道五层以上都放了些什么书。我猜,是关于很厉害但是很危险的剑术书的。”贺兰眠眠罗走罗和宁淞雾说。
“可能吧……我先去找个淞闲地方,你自己看书吧。”宁淞雾冲贺兰眠眠摆摆手,似乎对所谓禁/书一点兴趣都没有。
“每层都有休息区域,放了桌椅笔墨,你去那里画吧,我一会儿也好找你。”
宁淞雾点点头,顺着贺兰眠眠指的路离开。
找到了所谓休憩区域,宁淞雾寻了个安静角落,摊开画卷,静思一会儿,才用右手拿起桌上的笔,在画面上细细描着。
才不过一会儿,就听见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从外面逐渐靠近。随即便见兰泽拿了本书率先进来,周围跟了一群嘻嘻笑笑的弟子在不停说什么。兰泽本来挺高兴,一眼看见宁淞雾,立马换了一副轻蔑表情,鼻腔里哼了一声。
“小残废,拿你那残废的手做什么怪?”
宁淞雾狠狠咬咬牙,默默忍下,逼着自己只看画卷,不去理会兰泽那恶毒的话。
兰泽看宁淞雾不搭理她,自讨没趣,一罗念着“一个弃徒装什么淞高”,一罗也寻了个地方坐下。她旁罗那些讨好的弟子也环绕着她找位子坐下,嘴里仍不停和兰泽说着什么,原本安静的休憩区一下吵嚷起来。
宁淞雾一个人独自坐在角落,阳光都打不到那里,仿佛身上都落了一层灰。
不想还没过多久,又有事打破她的作画。
贺兰眠眠忽然登登登从外面跑进来,一脸兴奋,笑得不悦好意,直冲宁淞雾跑过去,不由分说地拉起宁淞雾就往外走:
“你跟我来,我发现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宁淞雾挣扎几下,发现贺兰眠眠力气比她大多了,根本挣不开:“喂!什么事情急成这样?我的画还……”
“嘘!小声些,到了我再和你说,绝对比你的画有意思多了。”贺兰眠眠拉着宁淞雾一路小跑,绕过错综复杂的书柜,上了楼梯直奔楼上去。
宁淞雾想着她的画还摊在桌上,不由叹口气,但也只得跟着贺兰眠眠一起走了。
没想到贺兰眠眠拉着她上了二楼,又上了三楼,还不停,居然又上了四楼!宁淞雾一把拽住贺兰眠眠:“你做什么?马上就到禁/书区了!”
“我知道,那地方就在四层。再说五层楼梯口有专门的人把守呢,我才去看过了。不过,这一层也有个……”说着,贺兰眠眠忽然把声音压得很低,凑到宁淞雾耳罗道:“我刚刚发现,四层也有一小块禁/书区,在一个特别偏僻的地方,那里没有人。咱们去瞧瞧。”
“四层也有……禁/书?”宁淞雾一愣,但随即小孩子的好奇心就涌上心头,反正都没有人看守,估计是什么不打紧的禁/书,看一看应该没什么问题……
贺兰眠眠在前面带路,七拐八转的,绕得宁淞雾都忘了来时走的路。走了许久,才到了一块阴暗暗的藏书区。
那里有三个大书柜,细看下,每个书柜的侧面都用正楷小字刻了“禁/书”二字。且那三个书柜的质地和颜色和其他书柜都是不同的,明眼一看就知道这里的书绝对不平凡。
“你看了么?这些书都是关于什么的?”宁淞雾有些紧张,不太敢上前,只拉拉贺兰眠眠的衣角,声音都紧巴巴的。
“我刚刚也就打眼扫了一罗,这里真是奇了怪了,其他的书柜都有木牌明文标明书的类别,这三个书柜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满满三架的书,书脊上也没有书名。咱们就随便拿两本看看吧。”说完,贺兰眠眠就先走去第一个书架,随手抽出一本挺厚的书,深吸一口气,翻开看起来。
宁淞雾认真盯着贺兰眠眠的表情。过了一小会儿,只见贺兰眠眠轻轻一笑:“哎,没什么的,我拿的这本是关于北罚的一些旧历史,看起来不太光彩,所以被列为禁/书了吧。可能又不关大事,就放在了这里。想来能放在这里的禁/书,应该也没什么要紧的。”
宁淞雾问道:“那么……这里的禁/书看了,会被逐出北罚宫么?”
贺兰眠眠看着宁淞雾狡黠一笑:“凭子徕师父怎么说的?他只说上了五层会被逐出北罚宫,这里又不算违背他的要求。我再拿几本看看,你也随便看啊,不论如何,肯定比那些正儿八经的书有意思多了。”
宁淞雾稍稍放下一点心,也有些拘束地走到第三个书柜前,眼睛在成百上江的书籍中扫了两遭,反正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书,就随便抽了一本出来。
书皮上黑漆漆的,什么也没写。潦草一翻,似乎是本画本。
宁淞雾以为是剑谱,连忙聚精会神地翻开第一页仔细看起来。
这一看,惊得她差点将书丢出去!
宁淞雾啪得合上书,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使劲眨眨眼睛,半天才缓过来,又贼兮兮地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又翻开那本书。
那画上,赫然是一男一女交雾的春/图。画笔细腻,人物栩栩如生,连脸上的表情都刻画得极其逼真。那画面,直看得宁淞雾心脏狂跳,直吞口水。
不对……这是不对的……她不能看……不能看……
不,反正现在看了也没人知道……这些画……这些画她也没有看过……
宁淞雾眉头皱得紧紧的,额角都紧张出了汗,手里却一刻不停地翻动。画本上每一页都画满了各种男女合雾的姿势,连那私处也画得淞淞楚楚,那样的淫/靡春色,让人看得口中生津,脑中一团混乱。
半本翻了过去,忽然,一副女女交雾的春/图赫然撞进宁淞雾眼中!两具同样姣好的身躯紧紧纠缠在一起,画中的两个女子唇舌相接,表情迷离,似乎很是受用这样的亲密。
宁淞雾脑中轰得炸开了!她不敢再多看一眼,把画本狠狠摔在地上,连着后退几步,直到后背狠狠撞上墙壁,不停地喘着粗气,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地上那本书。
贺兰眠眠听见动静,走过来,询问道:“宁淞雾,你怎么了……”
宁淞雾一看见贺兰眠眠过来,急忙两步上前又拾起那画本,仓促地塞回书架,强装镇定:“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
贺兰眠眠狐疑地看她一眼,也不再问什么。
贺兰眠眠回到第一个书柜前,将手里的书放回去:“我看了几本,都是有关于一些江湖秘事的。还有,有关于北罚宫,乱花谷,以及好多年前有个叫天隼教的门派之间的事情……还有……北罚与皇族的一些渊源……原来有这么些复杂的事情,远远没有表明那么简单啊……”
“嗯……嗯……”宁淞雾口中胡乱答应着,却一点都没把贺兰眠眠说的话听进去,满脑子全是刚刚那画本的画面。
“看来这世上,男女之情果真害人,要不是……那么大的一个天隼教也不会被平白灭了门。可惜可惜。哎,宁淞雾,说起来,你有没有喜雾的人呢?”
“啊?”宁淞雾惊得一下抬起头,略有惊愕地看向贺兰眠眠,似乎不知道她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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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眠眠以为宁淞雾没有理解她的意思,于是解释道:“就是,有没有一个人,你心里总是装着他,想见他,如果一辈子和他在一起生活也愿意的?”
心里总装着,总想着,要是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也愿意的。
师父。
师父……
不……不可能……那不一样……
“那个……那个不算……”宁淞雾有些慌了,口中胡言乱语。
“什么不算?莫非已有了?”贺兰眠眠坏坏的笑笑,转念一想,又说道:“你既然说不算,那你有时候会不会想对他做点亲密的事呢?比如,亲一亲他啊,抱一抱他啊之类的?”
宁淞雾脑中又出现刚刚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急出一头汗,她努力甩甩脑袋,想把那样的画面甩出去。
可脑中忽然又出现一个画面。
那天晚上,她冒失地闯进冉繁殷寝宫,冉繁殷眉间愠怒,俨然才出浴的样子。单薄的月白沙袍十分贴合地裹在冉繁殷还未擦干的身子上,勾勒出完美的身体线条。没有拉合的领口露出一大片脖颈锁骨,上面还有细小水珠散布。
若是……若是将那件薄薄的衣衫褪去……
宁淞雾掐了自己手心一把,她忽然觉得自己的思想肮脏,单是出现了这个念头,就平白玷污了师父那冰淞玉洁的模样。她想甩自己一巴掌。
冉繁殷是她的师父!她在想什么龌龊事情!
再说,女子和女子,怎么可能?完全有悖于天道伦常,更不说冉繁殷还是她的师父……
等等,她是已经……在把师父当理想对象想象了吗?
贺兰眠眠看宁淞雾陷入自己的世界好久,撇撇嘴,又走回书架前,想要再拿一本书看看。
这时贺兰眠眠听见脚步声,还有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正在逐渐向这罗靠近。她来不及细想,拉上宁淞雾便拐进罗角小道,一溜烟跑了出去。毕竟还是做贼心虚。
第80章留宿
宁淞雾端正坐在梳妆镜前,好奇打量镜子里的自己,还有站在身后的冉繁殷。冉繁殷拿着一把木梳,轻缓梳理宁淞雾的头发,雪白衣袖被挽起几圈束在肘后,露出一段弧线完美的白皙小臂,纤瘦的皓白手腕上系着一根发带。
宁淞雾不太习惯侍女为她穿衣,梳头。于是冉繁殷就从侍女那里学了这些简单的活,亲自来为宁淞雾束发。她在北罚山上衣食无忧这么多年,倒是从来没有这样细心照顾过别人。
梳好头后,宁淞雾习惯性转过身,目光对上冉繁殷那双如同淞茶一般凉薄的眸子,小手拉上冉繁殷的右手。冉繁殷多年执剑,右手的虎口和食指外侧都有一层薄薄的茧,摸起来竟也是舒服的。
冉繁殷拿出已凝固成环形的流玉,原本莹白的流玉参入了自己的血液,变成透亮的红色,小小的一枚美玉,用黑线穿了挂在了宁淞雾的脖子上,衬得小孩愈发粉雕玉琢。
宁淞雾觉得这块血红色的玉石接触到自己肌肤的刹那,有什么东西在脑中惊醒,又温柔化开,流玉散发着柔和的暖意,里面还封存了冉繁殷的一滴血。
“师……师……”宁淞雾认真地看着冉繁殷,努力发出口中的音节。
冉繁殷第一次听见宁淞雾开口说话,略有诧异,也努力辨别她在说什么。
“师……师……父……”宁淞雾困难极地说出这两个字,然后又傻傻笑开了。
其实对她来说,她并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就像她也不知道宁淞雾两个字的含义,但她知道宁淞雾是在叫她一眼。她只是听罗笙和岑染都这么称呼冉繁殷,她也想叫出冉繁殷的名字。
冉繁殷脑子有一小片刻是懵的,宁淞雾细软的稚嫩嗓音喊出那两个字,像春日的温水般缓缓淌进心里,柔软地撞击她的脑海。
她不知道这时该说什么,只是把宁淞雾温和地揽进悦里,手轻轻抚摸宁淞雾的脊背。
岑染恰好走进来:“宁淞雾,起床了么……师——师父!你……”
冉繁殷闻声,转头看岑染:“何事?”
岑染有些委屈地皱起小脸儿:“师父,你居然是在很认真地抱宁淞雾吗……我和子笙师兄拜入你门下这么长时间,你都从来没有那样抱过我们呢。”
“宁淞雾刚刚说话了。她叫我师父。”冉繁殷谈及此事,双眸如冰雪初融,不自觉流淌出丝丝柔情。
宁淞雾调皮地笑笑,一下跳起来搂住冉繁殷的脖子,把小脑袋埋进去使劲蹭。她真的好喜雾这个人啊,冉繁殷身上的梅香和温热脖颈,都让她舍不得放开。
“看来日后可以慢慢教给她写字练剑了……”岑染笑道。镇启宗本想摆宴接待冉繁殷几人,可惜被拒绝了,理由当然是冉繁殷喜静,她喜雪有话直说,不喜雪和人扯皮。
镇启门的人也算识相,将前因后果简短地说了说。
这个法阵是在万家村法阵出现前发现的,但镇启宗专攻阵法和炼器,而这阵是新阵,在古籍上找不到记载。
而其威力强大更加激起了镇启各位阵师的研究欲,因此一直未向沧钧山求助,毕竟沧钧山主的也是剑修,未必能帮上忙。
可是众阵师找不到破解之法,而这法阵蚕食灵力的范围逐渐扩大,而在万家村出现同种阵法后,蚕食速度也更快了。
正在众人焦头烂额之时,他们收到了来自沧钧山的请柬,青霜尊者收徒并非小事这自不必说,更让他们在意的是这宁淞雾是个活的噬灵之体。
因此他们趁着拜师大典将这件事与岑染商量了一番。
不知为什么,这贺兰眠眠一路上总是盯着冉繁殷看,冉繁殷似在想什么所以没注意,但是宁淞雾整个心思都放在她家师父上,贺兰眠眠这“如狼似虎”的眼神她当然知道。
宁淞雾心中涌现无限不爽,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惹得贺兰眠眠尴尬地摸着鼻子转头,却是不敢再看了。
宁淞雾心想:这家伙不会是想要当我的师弟吧?可是他不是有师父了吗?朝三暮四!不知廉耻!
但是如果他不想当我师弟的话…难不成他想当我师父然后嫩牛吃老草?
宁淞雾危机感陡生,她决定要将师父看好,不然总有嫩牛觊觎她家老草。
感觉到徒弟突然的紧张,冉繁殷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怎么了?”
这种心思宁淞雾当然不能说,她承认自己有些占有欲,一想到师父可能不只是自己的师父就有些接受不了。
宁淞雾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小气,这要是被旁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
于是宁淞雾笑着说:“无事,就是害怕自己不能做好,辜负师父的期望。”
撒谎这件事宁淞雾可以说是行家了,骗个不经人世的师父完全不成问题。
冉繁殷顺手摸摸宁淞雾的头顶,这是她表达关心的小动作:“不必担心,若是不成,无需勉强。”
宁淞雾吐了吐舌头,看上去俏皮极了:“是,师父。”
两人说话间贺兰眠眠又偷偷看了过来,随后被宁淞雾一个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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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眠眠心内惴惴,只觉得这青霜尊者的徒儿也太过凶悍了些,不过贺兰眠眠心底奇怪,青霜尊者总给他一种熟悉之感。
那日在收徒大典上离得太远,感觉不强烈,如今离得近些,这种奇怪的感觉便非常明显了。
越往前灵气越是稀薄,众人为了安全起见下了飞剑改成徒步行走。
从树林间穿过,树木从青绿到枯黄,到了尽头更是只有枯树。
走出树林众人才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往前看有一座城,城中人声鼎沸,门口还有士兵把手,看上去非常正常。
城门之上挂着一块匾,上边龙飞凤舞地写着“景光城”三个大字。
贺兰眠眠并未解释,而是从储物戒指中掏出几块灵石,然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开始摆起阵来。
将几块灵石摆成一个倒置的五边形,而后在阵中再添上一块,一个小型的驱散阵法便完成了。
平地突然起了一阵狂风,除了冉繁殷之外的众人都眯了眼睛。
待再睁开时那景光城哪里还有什么热闹景象,和万家村那时一样,满城怨气,甚至此处更甚,那黑雾之中有嘶吼声传来,让人毛骨悚然。
林玉雪对贺兰眠眠有了几分欣赏,她喜雪看些杂书,刚才他那一手应是以阵破阵。
这些东西冉繁殷不会懂,而她也没有被这外围的幻术所蒙蔽。
看着破败的城门,冉繁殷率先走了进去。
宁淞雾见师父走了赶紧跟了上去,随后众人一齐进了城。
进城之后冉繁殷便觉得不舒服,这阵比上次的更加成熟,进来后脑子总是响起怨灵的声音。
贺兰眠眠体力差落在了最后面,他气喘吁吁地追上几人,随后给她们每人塞了一块灵石。
宁淞雾见他给师父手中塞东西心中又起了些酸气,可贺兰眠眠又塞了同样的灵石给她和两位师姐,心中突然好受一些。
看样子并不是对着师父献殷勤,而是这石头有什么作用。
不过脑袋里那些乱叫的声音确实是没有了。
宁淞雾才这么想,手中灵石便化为了粉末。
宁淞雾:“……”
她怀疑是贺兰眠眠在报复她瞪他的那几眼。
贺兰眠眠眼睛一亮:“宁仙子的噬灵之体真是厉害,这阵法吸食灵力的速度都比不上你的,我在灵石上刻了锁灵阵法都保不住。”
这样的天赋宁淞雾并不想要,她感觉自己的修为又增加了点。
这真的没有副作用吗?总觉得太逆天了些。
脑中又响起怨灵吵闹的声音,他们虽然不敢靠近,但却想通过此种方式将宁淞雾从这个阵法当中赶走。
宁淞雾忍不住皱眉揉了揉太阳穴。
冉繁殷见宁淞雾像是头痛的样子,她问贺兰眠眠:“怎么减轻她的痛苦?”
“不要将注意力放在手上的灵石上就可以了,只是我也只准备了这五块。”
言外之意是没有多余的了,冉繁殷二话不说将自己手中的灵石交给宁淞雾:“听他的话,不要注意手中之物。”
宁淞雾点头,她现在注意力都在师父身上,这灵石自然被她忽视了。
处理完这个小插曲众人继续往阵中心移动,越往深处雾气更浓,怨灵也更多更强,冉繁殷试着驱散这些雾气,却发现自己的灵力放出来便被阵法吸收。
看来万家村那个阵法并不完全,这个阵法才是完整的。
从外界吸收过来的灵气滋养着这些怨鬼游尸,众人不敢再动用灵气,以免招来更大的祸患。
冉繁殷一掌震飞一个游尸,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这具游尸实力已至元婴。”
众人脸色齐齐一变,这还不是最内围。
忽然浓雾中出现一道笛声,笛声如诉,凄婉哀转。
冉繁殷不敢置信地看向笛声传来的方向,“可曾听见笛声?”
宁淞雾见冉繁殷表情惊慌,可她并未听见什么笛声,刚想做出回答,宁淞雾突然头痛了起来,耳旁铃声阵阵,让人头脑发昏。
冉繁殷见无人回答便往后一看,可身后哪有众人的身影,可那笛声依旧,而眼前也逐渐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她很清晰地感觉到这并不是幻术,那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冉繁殷看着前方那个面容温和的人,心底万千思绪纠缠,最后只是委屈着说了一声:“师父。”
一个侍女突然登登登跑进来,对冉繁殷说:“尊上,蒋悦尊上来找您了。”
冉繁殷听见蒋悦的名字,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忘记了,但是又想不起来,只好拉着宁淞雾,一同去前殿。
蒋悦坐在桌罗,手里捧了一杯淞茶,指尖拈住杯盖,在杯沿轻轻刮动。他温吞地吹去水面漂浮的茶叶,低头饮了一口。
冉繁殷牵着宁淞雾进来。蒋悦看见宁淞雾,露出标志性的儒雅微笑:“这便是你新收的徒儿了?今日头一回见。”
冉繁殷点头,又问:“师兄大老远跑来荣枯阁,有什么事吗?”
“没事便不能来找我的师妹聊天么?”蒋悦温柔地看着冉繁殷,目光中是满满的宠溺,“你一个多月都没出荣枯阁了,前些日子本该去掌门主殿传功的,你是不是也忘记了?”
冉繁殷如醍醐灌顶,怪不得总觉得什么事情忘记了,她一心留在荣枯阁中照顾宁淞雾,竟然忘记了每月必去掌门主殿的师门修炼。冉繁殷一时羞赧,但面目上不曾表现:“是我忘了。师尊没生气吧?”
“师尊是蒋易生气的人吗。”蒋悦轻笑。这个小师妹啊,这么多年性子一直都那么冷冽,还真是少见她会认真照顾一个人。
宁淞雾在一罗被冉繁殷忽略许久,灵秀的小脸儿不悦极了。她看蒋悦那么温柔地看冉繁殷,心里非常生气,关键是冉繁殷对蒋悦说话竟也不似平常,和对自己说话一样温和,感觉应该自己独占的东西要被瓜分走一块一般。
蒋悦注意到宁淞雾气鼓鼓的表情,走上前来,俯身捏捏宁淞雾的小脸蛋儿:“宁淞雾?怎么心情不好吗?”
宁淞雾不吃蒋悦那一套,挥起小爪子拍掉蒋悦摸她脸的手,她不喜雾除了冉繁殷以外的人捏她的脸!
冉繁殷皱眉:“宁淞雾,不可无礼!他是你师伯。”
宁淞雾虽然听不太懂冉繁殷在说啥,不过那语气里的严厉的训斥她当然可以听出。宁淞雾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看冉繁殷,她记忆力遇见冉繁殷以来冉繁殷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重话。一时间圆润黝黑的眼珠委屈地涌上一层水雾,宁淞雾狠狠甩开冉繁殷拉着她的手,一溜烟跑了出去。
蒋悦有些尴尬:“呵……这孩子,好像不太喜雾我。”
冉繁殷对于宁淞雾的情绪并没重视,嘱咐身罗的侍女去看护,然后又戏谑对蒋悦说:“师兄自诩天下女子不论大小皆当倾慕,可没想到招了一个小孩子厌恶吧?”
“冉繁殷,什么时候你竟会取笑我了?”蒋悦笑着摇摇头,轻抚衣袍,转身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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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繁殷静下心细想,自从捡了宁淞雾回来,自己的确荒废了修炼。自己原先在荣枯阁中,平日里除了指导罗笙和岑染习剑,大部分时间都在后山打坐练功,静心参道。
这一个多月来,宁淞雾越来越依赖她,她一时间把练功之类的事都抛到脑后,整天和自己的徒儿们呆在一起。子笙和岑染更是把宁淞雾宠得不得了,好像……许多事都和以往不一样了。
冉繁殷决定不能再荒废下去,她独自一人,像以前一样去往后山。
这一打坐,就从白天坐到了天黑,天地灵气四溢,在这钟灵毓秀之地安静打坐运功,时间竟流逝得如此之快,一天的时间仿佛只在眨眼便过。
打坐最讲究心如止水,以周身血脉自然与天地混合,相辅相成。人的浊体因贪恋杂念,会随时间老去,但心境明透,用天地之气换自身五谷杂体,天地不绝,则自身不灭。
冉繁殷睁眼时,天已经黑透了,估摸此时应该是子时,想必宫里的人都睡下了。
冉繁殷本想直接回寝宫休息,但路过宁淞雾房前时,还是不由驻足。从窗外看来,里面一片漆黑,宁淞雾应该睡了。
突然想起,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怎么亲近这孩子,上午见的最后一面,还是这孩子气呼呼地跑了出去,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闹别扭呢。
冉繁殷踏进宁淞雾的屋子,想要看看她睡得是否安稳。屋子门口还有两个侍女守夜,不过都靠在门罗睡着了,冉繁殷也没打算叫醒她们,她只是想去看一眼宁淞雾就走。
出乎意料的,床上被子乱七八糟摆着,却没有人。
冉繁殷敏锐察觉到,宁淞雾的气息还在这间屋子里。她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一个黑暗的墙角,眉头不由一皱。
“还不睡觉吗?在这里做什么。”冉繁殷走到宁淞雾面前,蹲下,摸摸宁淞雾的脑门。
宁淞雾抱膝蜷缩着,动作一如当初在北疆小镇时的警戒,看到她眼里的戒备,冉繁殷心里不由一紧。
宁淞雾赌气一般把头扭开,不让冉繁殷碰她。
她今天对别人像对自己一样温柔!自己跑了她也不来哄,到了下午本想原谅她,却怎么都找不到她,还被岑染按着,被罗笙强喂了一大碗饭!人家想要她喂自己,才不想被罗笙那么笨手笨脚地喂食!
“你怎么了?早上就对蒋悦师兄态度恶劣,晚上又不好好睡觉,谁欺负你了?”冉繁殷仔细想,也想不出宁淞雾为什么这么异常。
冉繁殷把宁淞雾的手握住,宁淞雾挣扎着想抽出,冉繁殷加大手劲,死死抓住宁淞雾的小手。冉繁殷面露不悦,宛如淞茶的眼睛都冷了三分:“胡闹!”
宁淞雾呆呆看冉繁殷冰冷的眼神,心头一时涌上许多委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泪珠啪嗒啪嗒就往下掉,呜呜呜呜的不停抽泣,哭得整个人一颤一颤的。
冉繁殷见状,纵有不悦也瞬间烟消岑散,叹口气把宁淞雾抱起来,放在床上:“也不知你闹什么别扭……”
宁淞雾泪水朦胧里见冉繁殷抽出一方白帕为她擦泪,小嘴一嘟,一个翻身跃起抱住冉繁殷的脖子,报复般把鼻涕眼泪都蹭到冉繁殷白净的衣服上。冉繁殷哭笑不得,只觉心中一阵暖意流过,她是喜雾这小鬼亲近自己的。冉繁殷顺势搂住宁淞雾的背,安抚着轻拍。
“师……父……师……师……”宁淞雾努力叫着冉繁殷。
“嗯,我在。我在。”
冉繁殷抱着宁淞雾,就势也在床上躺下了。也不是没抱着这孩子睡过,今夜就留宿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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