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行至一处铺面前,只见摊主正在吆喝:“卖糖葫芦啦!又甜又脆的冰糖葫芦,一口下去,齁嗓抖三抖!”
兜子两眼放光,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个劲儿地冲王予撒娇。
王予失笑,从怀中摸出几枚铜板,递给摊主,换了一串鲜红晶莹的糖葫芦。
“吱吱!”
兜子欢快地叫着,叼过糖葫芦,窜到一旁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王予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模样,摇头轻笑。
他正欲说些什么,忽然瞥见前方人群骚动,似乎出了什么事。
他眉头微皱,迈步上前,只见地上躺着一个面黄肌瘦的乞丐,身边散落几个铜板,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
“这叫花子一早上就在这讨饭,也不知道是真穷还是装穷。”
“是啊,这年头骗子多得是,说不定肚子里有几个金元宝呢!”
那乞丐被指指点点,脸色惨白,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
王予抬脚走上前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好奇地看着这位气度不凡的少年郎。
王予在乞丐身旁蹲下身,伸手搭上他的脉门。
半晌,他起身道:“此人脉象虚弱,气血亏空,却无大碍,想必是长期饥寒交迫所致。”
言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倒出十数枚银钱,尽数放在乞丐身旁。
“道长,您这是做什么?他若是个骗子,岂不是白瞎了您的一片善心?”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王予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半晌,才有人小声嘀咕道:“真是个怪人。”
王予却是不以为意,带着兜子继续在镇中闲逛。
走着走着,他忽闻一阵争吵声。
顺着声音望去,但见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正颤巍巍地挡在一个姑娘身前,面带惶恐地看着面前五大三粗的汉子。
“大爷,您就看在小女子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份上,再给几日宽限吧!等小女子做了些针线活儿,一定把房租补上!”
少女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哀求。
“哼,你们爷儿俩一个月前就该把钱交了,现在还敢跟我讨价还价?再不搬出去,休怪我不客气!”
为首的汉子恶狠狠地说。
“可是大爷,小女子的爹爹身子骨一向不好,前些日子不慎摔了一跤,至今卧床不起,实在是……唉!”
少女说着说着,忍不住抽泣起来。
“我管你什么身子骨不好,反正今天要么搬,要么留下房租,你自已看着办!”
汉子冷笑道。
“大爷息怒,在下愿替这对父女支付房租。”
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青衫少年不知何时站在老父女身旁,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那几个彪形大汉相互对视一眼。
“小子,多管闲事可没什么好处,劝你还是快走吧。”
王予神色微沉,一步跨到汉子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
“在下王予,乃是青云观的道长,阁下若执意为难这对父女,休怪在下不客气。”
汉子脸色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陪笑道:“原来是青云观的王道长,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他转身对老者和女孩一拱手,讪讪道:“老丈,姑娘,在下适才言语粗鄙,还请二位见谅,房租一事,我这就去跟东家禀报,自会从宽处理。”
言毕,带着几个喽啰匆匆离去,临走还不忘向王予投去忌惮的一瞥。
王予目送他们远去,脸上波澜不惊。
“恩公,恩公,你……你这是做什么?我们父女真的感激不尽啊!”
少女连连向王予行礼,眼中泪光盈盈。
“姑娘不必客气,在下看你们处境困顿,仅是举手之劳罢了。”
王予摆摆手,转身欲走。
那老者忽然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激动地说:“恩公,我女儿翠罗虽是孤女,却心灵手巧,女红针线样样在行,不如让她跟着恩公您做个丫鬟,也好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王予不由得一愣。
他看了看满脸羞红的翠罗,又看了看一脸殷切的老者,轻叹一声。
“老丈,你女儿年纪尚小,本不该离开父亲独自在外,再者说,我此番下山游历,尚无固定落脚之处,若带着令媛,只怕有失妥当。
不如这样,这里有五十两白银,你们且拿去周转,日后安顿好了,也不必再提什么报恩之事。”
言罢,他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塞进老者手中。
老者和翠罗大喜过望,再三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千恩万谢地目送王予离去。
王予携兜子又在镇中转了一圈,看尽人间百态。
有孩童在大街上笑闹嬉戏,有男女青年在树下谈情说爱,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在石凳上晒太阳。
一切都是那样平和安宁,丝毫不见妖魔鬼怪的踪影。
太阳渐渐西斜,暮色四合。
王予停下脚步。
“奇了,这镇子看似平常,但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妖气萦绕,又似乎跟那只猫妖的气息大不相同,莫非此地还另有玄机?”
他正自思忖间,背后忽地传来一声惊呼。
“道长,救命啊!”
王予猛然回身,只见翠罗正惊慌失措地朝他奔来,泪流满面,语无伦次。
“怎么回事?”
“我爹……我爹他,他忽然昏迷不醒,浑身上下冰凉,就像……就像死了一般!求求道长救救他吧!”
翠罗哭得肝肠寸断。
王予心中一惊,当即快步随她奔向老者的住处。
推开门,但见老者面如金纸,毫无生机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