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人的一言一行,无不合乎道家清规,丝毫不见半点做作。
甚至他的生活,都有一种近乎刻板的规律。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按时打坐,参悟道藏。
一日三餐,从不荤腥。
空闲时,便与道众谈经说法,或是为山下百姓解惑祈福。
似乎在这位张真人眼中,修道悟道,就是他的全部人生。
“此人行事,当真有些古板了。”
他隐约觉得,这般近乎完美的表现,反而有些不自然。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王予愈发疑窦丛生之时,一个小道童匆匆走进观中,朝着张真人拜了拜。
“师父,山下又有几位善男信女,特来求助于您,说是家中有妖魔作祟,还请师父慈悲,为他们驱邪祈福!”
小道童恭敬地禀报,神色间有些焦急。
“哦?妖魔作祟?此事当真不能等闲视之。”
“也罢,你且去准备驱邪的法器,贫道这就随你下山,为善男信女解难。”
“是,师父!”
小道童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张真人则是吩咐身旁的道众,稍作照看观中事务,而后头也不回地随小道童下山而去。
他的脚步不疾不徐,透着一股飘然世间的从容。
王予和兜子远远地望着张真人离去的背影,心中越发狐疑。
“你瞧这张真人,倒是挺乐于助人的。”
王予侧头对兜子说道。
“山下百姓有难,他竟二话不说,便冒险下山驱邪,当真有些令人意外。”
“若他当真是那个幕后黑手,为何还要如此助人为乐?岂不是自已打自已的脸?”
兜子蹲坐在一旁,歪着头,似乎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许久,它突然跃起,用爪子拍了拍王予的腿,示意他看向观内。
王予顺着兜子的目光望去,只见张真人已经御风归来,身后跟着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正在向他千恩万谢。
“多谢真人出手相助,我家才得以脱离妖魔之害!真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跪在张真人面前,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大娘不必客气,助人为乐,乃是贫道分内之事。”
张真人连忙将老妇人扶起,语气慈祥。
“您且回去安心养老,若是再有妖孽为祸,尽管来玄玉观寻贫道,贫道定当尽力相助。”
“真人宏恩,我等感激不尽!我等告辞了!”
几个百姓再三拜谢,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张真人目送他们远去,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为百姓驱邪除魔,本就是我辈修道者的本分,能助他们脱离苦海,贫道心中甚慰。”
王予和兜子在暗处看得分明。
“这张真人,倒是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样。”
“若他当真在背后操纵妖物,为何还要如此乐善好施?难道这也是他的伪装?”
兜子伏在地上,尾巴无精打采地垂着,显然也被这种反差弄得迷惑不解。
王予思忖再三,终于下定决心。
“罢了,眼下这般偷偷摸摸,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咱们大大方方地去拜会这位张真人,当面质询,看他如何应对。”
它跃到王予肩头,似乎在为他打气。
王予昂然起身,整了整衣襟,大步流星地朝玄玉观走去。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妥。
兜子似乎也有同感,不时回头望向王予。
就在即将踏入玄玉观大门之时,一个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那正是玄玉观的主持,张真人。
此时的张真人行色匆匆,脚步轻快,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办。
他的神情也有些异样,眉头紧锁,目光炯炯,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紧张。
这一切,都被王予尽收眼底。
“兜子,你看这张真人,似乎有些反常啊。”
兜子点点头,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张真人身上,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咱们别打草惊蛇,悄悄跟上去,看看他要做什么。”
王予做出决断,身形一闪,竟似化作一缕青烟,隐入了道旁的树丛中。
兜子紧随其后,化作一团红光,没入王予的袖中。
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尾随在张真人身后,穿过曲折的街巷,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所在。
那是一间极为古怪的茶馆。
它看似普通,却处处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那茶馆的装饰,与寻常茶肆大不相同。
满目皆是些骷髅、蝙蝠之类的不祥之物,墙上还挂着些奇形怪状的巫毒面具,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这哪里像个茶馆,分明是个魔窟!”
王予暗暗心惊,却见张真人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竟是一点都不见怵惕。
“看来这张真人,与这家茶馆,恐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王予示意兜子随他潜入茶馆。
他们随着张真人的脚步,来到茶馆后院。
张真人径直走到一间密室前,轻轻叩了叩门。
“咚咚咚。”
三声古怪的暗号过后,那扇门竟然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一个身穿黑衣的神秘人,出现在门后。
他的脸隐藏在斗笠之下,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透着一股阴森之气。
“烦请通传,就说玄玉观张真人求见。”
张真人恭敬地说道,竟是毫不见外。
“主人请真人入内详谈。”
那黑衣人闪身让开,做了个“请 ”的手势。
张真人点点头,大步走入密室,门在他身后悄然合拢。
这一切,都落在远处的王予眼中。
“这张真人,果然另有图谋!竟与这般可疑之人有所勾结,那只怕早已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中杀机毕露。
兜子也有些按捺不住,爪子扒拉着王予的衣襟,想要冲进去一探究竟。
王予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他伸手一把抓住兜子,将它按在怀中。
王予低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