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么,当然是攥在手心,在紧要关头时才用,一旦曝光,才是失了效果。
她连太子的衣角都没沾到半分,此时戳破这事儿,二姐姐失宠,对她来说只有坏处。
沈芷音瞒了下来。
…
因着沈芷音身上的熏香,茉莉越发黏她。
除却重华宫不能踏足之外,沈芷音借着茉莉顽皮,总是乱跑的借口,令东宫侍从也已习惯她四处走动。
甚至,因为骊珠的缘故,那些人待她甚是客气。
“茉莉,你又乱跑,快些回来。”一抹雪白漂亮的身影忽然“喵”地惊叫一声,蹿进了鎏金朱红的宫殿里,殿门上写着重华宫三字,落在人眼底流光赫赫,沈芷音面色惊慌地叫道,然后央求禁军让她进去寻茉莉。
东宫谁不知道,那只名为茉莉的狸奴乃侧妃的心爱之物。
这是沈芷音第一次踏进了重华宫。
太子并不在。
她记下了路线和布局,找到茉莉抱在怀里,便退了出去。
饶是隐藏在暗处的天翎卫,也挑不出毛病来,就好像沈芷音真的只是进来寻猫而已。
之后,沈芷音又效仿了几次,均无端倪。
人的戒心,便是这样一点点被降低的。
小半个月后的某日黄昏。
二姐姐来了葵水,脸色微白,身子略有些不爽利,沈芷音知道,没有再比今晚更好的时机。
她往青鸾殿的香炉里偷偷添了点东西。
熏香沉沉,令人困顿。
夜了。
一道纤细身影从青鸾殿而出。
素衣,挽发。
脸遮轻纱。
手里提灯。
一直到进入重华宫,禁军都未阻拦,甚至低头微微恭敬地唤她,“侧妃娘娘——”
她进来了。
沈芷音掌心捏汗,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兴奋与颤栗。
一身衣裳,相似的发髻,再加上轻纱悬面和这段时日刻意模仿的姿势体态,以及昏暗的夜色,足够她瞒天过海!
而先前几次借寻猫的机会进入重华宫,她并非什么都没做——
昔日琉璃夫人赠予她的调香小札里,有这么一味香,分开不起效果,合在一起,却可作催情之用。
黄昏时分,她抱着茉莉出重华宫时,将最后一味扔入香炉里,现在想必已经起效!
还得感谢二姐姐怜惜她和离后困苦,知道她喜爱调制熏香,所以特意命人从东宫库房里取了许多香料给她。
若是她得了恩宠,势必好好感谢二姐姐,与她在这深宫里互相扶持。
反正太子——将来九五至尊的天子,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不是吗?
沈芷音深吸了口气,手落到那道朱红鎏金的殿门上,她知道,自已一旦打开这道门,就再无回圜的余地,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推开门——
…
那催情的熏香初嗅没有异样,等李延玺察觉身体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像火星碰到荒芜的枯草,猛烈地燃烧了起来。
正想唤人,殿门被轻轻推开,太子抬起视线,墨眸像是被覆上一层浅浅的血色,只朦胧地见到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唇边的那道“少臣”被替换成了“阿姮”。
太子呼吸虽然竭力抑制却还是泄露出几丝紊乱,“……孤身体有些不适,阿姮,今晚你先回去。”
沈芷音听见太子这般说,咬了唇,才不至于心下的吃惊泄了丝在唇上。
中了催情的熏香,该如何解,太子是男人,怎生会不懂?
二姐姐是他的侧妃,就算他要她侍寝,也是名正言顺的,不是吗?
可他却宁愿隐忍着那焚身的欲.火……
为什么?
一个答案在沈芷音心头呼之欲出——
太子爱她!
他爱沈骊珠。
所以,不愿拿她当做解药的工具。
明明想要的不过是荣华富贵和今后尊位,沈芷音明白过来心头却是一窒,大抵是从未有人用这样的心思待过她吧。
沈芷音没有离去,反倒轻轻关上了殿门。
她不敢出声。
因为声音跟骊珠不像。
只轻移了莲步,拎着灯,慢慢朝太子走过去。
李延玺见到那道纤细的身影未退,反而走近,蹙起了眉,嗓音紧绷沉哑,带着丝喘息,“阿姮?你乖,回去,孤不想伤了你……”
眸子似被覆了猩红,视线有丝模糊,嗅觉反倒被放大。
沈芷音擅调香,衣裳上也熏了香,她弯腰将手上提着的宫灯放在地上,柔弱白嫩的手微颤地捉上太子那抹墨黑华贵的衣袖。
那柔媚的女人香气袭来,下一刻,她的手被太子狠狠拂落了去——
“滚,你不是阿姮。”
沈芷音被那力道摔在地上,地上放置着的那盏宫灯被她绊落,一时间烧得火光大作,吓得沈芷音惊叫了声,瞬息间又暗了下去。
沈芷音不明白,她已经尽量模仿了二姐姐的穿着、妆容、甚至是体态,她也不曾出声,太子为何就那么笃定她不是二姐姐?
她声音蕴了丝颤瑟进去,问出了疑惑。
“沈芷音?”太子墨眸微眯起,面上带了丝隐忍,在幽幽宫室昏暗光线下的俊美容颜,因染上了情.欲越发摄人心魄,竟然回答了她那个问题,“她身上从不熏这样的香。”
沈芷音微微懊悔,没想到百密一疏,在这里出了差错。
真是成也熏香,败也熏香。
……不。
或许,她还没有败。
太子明明可以唤人进来将她拿下的,却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沈芷音生了丝希望,她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就这么跪伏在太子膝边,“殿下,是,我不是二姐姐,可今晚……是二姐姐让我来伺候殿下的。”
“你说什么——”喉咙突然被太子的手掌扼住,发出剧烈的疼痛,那白玉般美丽修长的手骨透出用力过甚的青白之色,他的呼吸仿佛因愤怒猛然加重,变得急促,一字一字像是从喉间迸射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沈芷音几乎要以为她会被太子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