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包括徐行之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苏瓷也许真的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要和陆京安在一起了。
那时候,徐行之是打算祝福的。
只要苏瓷幸福,至于他自已——
无所谓。
可后来,陆京安和苏瓷的关系还是没有挑明,他不好去问陆京安,问起苏瓷的时候,苏瓷都是一脸幸福。
“他承不承认都无所谓,我有这个信心,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京安,因为只有我能实现京安最大的愿望。”
可苏瓷的自信在陆京安忽然和简婴结婚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
而今天苏瓷这个样子……徐行之也不知道,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接近凌晨的疗养院没什么人,除了值班的医生护士外,很多病房都已经关了灯。
苏瓷带着徐行之径直上了三楼,绕过两个拐角,来到最里面的一间特护病房。
苏瓷输入了病房密码,铁门咔嚓一声响了,缓缓打开。
这还是徐行之第一次看到带着密码的病房。
他正要问苏瓷里面的人是谁,以及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他抬眼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人。
很年轻。
甚至有点眼熟。
徐行之也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莫名眼熟的感觉,明明这个男人他没见过,但就是觉得很眼熟。
尤其是眉眼,很像……
就在徐行之思考的时候,苏瓷的声音在一旁淡淡响起。
“你见过的,这是陆澈。”
徐行之陡然睁大了双眼。
“陆澈?!”
徐行之看了苏瓷一眼,又不可置信地看向病床上的陆澈。
“陆澈不是已经死了吗?”徐行之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恍然大悟,“他不是五岁那年就病死了吗?当时心姨还给他办了葬礼……”
可是当他看见苏瓷淡定的表情,就知道当初的死亡不过是一场骗局。
徐行之觉得自已的大脑都快要被烧坏了。
苏瓷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陆澈五岁那年被心姨送走了,对外都宣称他已经死了,只有京安知道他没死。京安想把这件事告诉陆爷爷,但心姨用自已的命威胁他,京安那时候年纪小,被心姨镇住了,至于后来……京安自已也不想让陆澈回陆家了。”
“陆澈十八岁那年出了车祸,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是我力排众议甚至不合规矩执意主刀手术,救下了他,因为被医院开除,所以京安才为我开办了这家疗养院。”
说到这里,徐行之就瞬间明白了。
明白这些年为什么苏瓷那么笃定她就是陆京安身边最亲近的女人。
明白为什么即便陆京安从来没有承认过她的身份,她还是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等着他。
因为她有陆京安最深的秘密。
这对苏瓷而言,就好像陆京安把自已心脏的一部分交给了她,把全部的信任也交给了她。
她就靠着这些年和陆京安的秘密一起,固执地守护着他们的感情。
苏瓷看着病床上的陆澈,眯了眯眼。
“陆澈昏迷的这几年,都是我一直在这里照料着他,京安每个崩溃的夜晚,也都是我彻夜不歇地守护着他。”
徐行之的视线落在苏瓷身上,看着苏瓷依然面无表情,慢慢走到陆澈的病床旁,戴起了医用一次性手套。
她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几个白色的小药瓶,抬起手来,将药瓶放在自已的眼前,平静地盯着它们。
“行之,你知道吗,其实有好多次,陆澈都快要醒过来了。”
苏瓷呵气如兰,语气轻得犹如吐信的毒蛇。
徐行之瞳孔微缩,有些紧张地看着苏瓷。
他太了解苏瓷了,比了解自已还要了解她。
他知道她这副语气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他强迫自已淡定地询问:“然后呢?然后你做了什么?”
苏瓷扯了扯嘴角。
“可我觉得他应该睡得更久一点,他睡得越久,京安和我的联系就会更紧密,京安对我的依赖也就越深。”
“所以我给他注射了一点点药物,让他放心继续睡下去。”
“我希望等到京安彻底接受我的时候他再醒过来,见证他的救命恩人,和他最亲的哥哥,幸福美满的一生。”
苏瓷脸上的笑很美,却让徐行之不寒而栗。
“苏瓷……”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是小澈!是京安这些年一直都放不下的小澈啊!”
徐行之红了眼睛,愤怒地看着苏瓷。
可他对她究竟是狠不下心,愤怒的余光中划过一抹心疼,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她无非是因为太爱陆京安了。
可是爱一个人,不能成为肆意伤害别人的理由。
就像他一直深爱着一个人,眼睁睁看着那个人为了别人嬉笑痛苦,他都只是默默看在眼里。
苏瓷还是在笑。
“所以我现在知道错了,知道自已错得有多离谱。”
“行之,京安现在已经有了自已的孩子了,你说他以后,是不是已经不再需要小澈了,更不再需要我了?”
“那小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苏瓷话音刚落,便将手中的白色药瓶口捏碎,用针管吸出里面的液体,直直地扎进陆澈正在输液的药水袋子里!
徐行之眼神大骇,立马上前死死抱住了苏瓷,双手紧紧抓住她的手,大声遏止:
“苏瓷!你他吗是不是疯了!苏瓷!”
徐行之将苏瓷死死地禁锢在怀里,用力打掉了她手中的针管,将她带离陆澈的病床前,强制性压在病房角落。
“你他吗是医生!不是刽子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为了一个男人,难不成你要献祭自已的一切吗?你以为你杀了陆澈,京安就能回到你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