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是大奉二?十年的夜,明月姣姣悬于夜空,世?上的一切都被月华笼罩。
公主府全面封锁,全贵公公骑马奔逃,朝中多数人睡觉时都在盘算两?国联姻后当如何筹谋,沉睡的京城尚不知?明日一早会面临什么?。
那一夜,只有裴府的烛火一直亮着。
裴府的夜静的连虫鸣的声音都听不见,廊檐下昂贵的驱虫熏香接连点着,丫鬟们行走间都要?屏息凝神,只有清风偶尔吹来,摇晃树木枝丫。
地上的花影木枝晃啊晃,书房内的烛火盈盈的烧啊烧,明月自?半开的窗户漏进来一丝,正落在书房窗边的公子身上。
公子身形挺拔清俊,身穿一身白衣,月华携丝银一落,将他眉眼染了几分银光,愈发显得空明出尘。
山如玉,玉似君,玉质金相天上仙,使人不敢高声语。
此刻,公子正坐在案后端看手中的信件,云袖一卷,几张信件便被排列而起,火光融融下,其上峻丽肃杀的毛笔字铺面而来。
这信上说的是一件旧事——关于那一日,那太监全贵所说之事。
裴琨玉一字一顿,看的仔细。
书信是远在江南的父亲写回来的,他渴望得到一个坦率的回复,但是父亲没有,父亲只严厉呵斥他不要?插手这件事,只瞧一瞧那些字,都能看出来父亲隐隐透着的气急败坏——大概是觉得自?己居然被儿?子问?责,认为自?己丢了人。
看父亲的这个态度,应当就是父亲做的,否则,父亲不会如此。
自?那一日从?公主府回来后,他便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他不愿相信这件事是父亲所做,裴氏一生都以“忠臣”自?居,读的每一个字,都是“君辱臣死”,在得知?他的父亲为保官途陷害旁人时,他的身上的似乎有某一处枷锁崩塌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清河,身后的鞭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原来他的父亲也不是圣人,人人都说裴家人奉公重规,是世?家典t?范,但在这一刻,裴琨玉才知?晓,他们每个人都做过错事,只是裴府的人做的更好,不被旁人知?晓罢了。
家规,从?来都是做给旁人看的,那些制订家规的人却?从?不遵守。
这让裴琨玉想到了那一天,在金銮殿上,元嘉帝笑呵呵的和他说,“他知?道”的样子。
那高高坐在皇位上的帝王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真真假假并不重要?,真要?细细辨别又?太浪费时间,那么?,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你想让什么?是真的,什么?就是真的,你想让什么?是假的,什么?就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