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番外一
这是一场庆祝会,金色的香槟在高脚杯里旋转,升腾的气泡一个个破碎,映出碎金般的明灯。
钟宁指尖随意点在杯壁上,在宾客前来庆祝她成功收购谢氏娱乐时轻扯嘴角,笑容随意又傲慢。
“恭喜我们钟总又扩大身家了,怎么拉着一张脸啊,不开心?”傅南霜走过来,轻轻用肩膀撞了一下她。
“有点无聊。”钟宁晃着酒杯,眸色带着一点倦怠,“太容易了,本来还以为,谢氏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多少能给我一点挑战性,可惜没有,才坚持了几个月不到。”
“真没意思。”
傅南霜翻了个白眼。
谁能像你一样气运爆棚,谢氏本来也是行业龙头,自从钟宁决定要收购,就开始走下坡路,倒霉到了让人怀疑是不是惹到什么不该惹的。
关键这个时候,钟宁还没开始出手呢。
从小到大,这个人想要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仿佛汇聚了全世界的青睐,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事物。
傅南霜撇了下嘴,“你要是无聊就去吃吃爱情的苦,要不就养几个小情人,不要总是晚上半夜给我打电话。”
“我还要过夜生活的好吗?去谈,谈一百个。”
钟宁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无不无聊,女朋友有什么意思?”
“怎么没意思呢。”傅南霜招来侍应生,换了杯酒,“看着一个人违背本性讨好你,把她塑造成你喜欢的样子,看她对你从警惕到依恋,最后再甩开。”
“不论是将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打入尘埃,还是将一个虫豸般渺小的人捧到天上,不都很有趣吗?”
“观察人类,研究人性,多么有趣啊。”
钟宁嗤之以鼻,“我收购的公司太多,难道不是每一个都跌入尘埃里去?”
那种不甘、怨愤、涕泗横流的丑态,有什么好看的。
每次收购一家公司,钟宁都会举办庆功宴,但这种事情,只有第一次有意思,多了只会厌烦。
主人家心不在焉,宴会也是草草结束。
她漫不经心地牵着狗,在别墅区松开绳索,让松茸自己去玩。
晚风吹散她身上残余的酒气,钟宁将手插在兜里,漫无目的地乱走,思索着还有什么自己没干过的乐子。
忽然,她听到了扑通摔倒的声音。
钟宁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不是去扶人的,是打算看看谁这么倒霉。
然后,她看到了谢拾青,谢氏原本的掌权者,和一个行李箱,一起倒在灌木丛里。
银白的行李箱侧翻着,轱辘朝天,掉了一个。茂密的灌木被砸出一个凹陷,谢拾青就摔在里面,乌发凌乱,冷白的面庞微转,眼镜歪在脸上,露出半只无神的眼眸偏着来人的方向。
“你好?请问能帮我一下吗?”
她的面颊,一道细细的红痕斜着刮到眼角,停在两颗细小的痣下方。
钟宁微怔了一下。
钟家别墅和谢家是挨着的,算是邻居,谢拾青也算是她从小听到大的名字了。
聪明、有手腕、有能力,天之骄女。
然后,嘭,一场车祸,仍是天之骄女,却变了个模样。
钟宁和她没什么交集,两个人玩不到一起去,见面也就点头之交,何况车祸以后,她基本上见不到这个人,常年在家深居简出的。
她刚开始插手公司事务的时候,谢拾青已经成了最年轻的新一代董事长。
她们差了九岁。
而谢拾青也总是如天鹅一般,傲慢地扬起脖颈,钟宁从未见过她现在这般模样。
眉头微微一跳,她莫名想到了傅南霜之前的那番话。
“谢小姐,夜深了,这是要去哪儿?”
她伸出手,握住这人细瘦的手腕,将她从灌木丛里拉出来。
谢拾青的脸色唰得一白,眉目迅速转冷,挣开她的手,“钟家主,不在自己的庆祝宴上,怎么到外面来了?”
“收购的公司太多,宴会也开腻了。”
钟宁转了转腕,眼尾微扬,“你的行李箱掉了两个轮子,推不了了。”
谢拾青不回她的话,摸索着弯腰去够行李箱,指尖刚搭在上面,身侧一股冷香袭来,一条胳膊先她一步,把行李箱扶正。
“多谢钟家主。”
她握上拉杆,试着推了一下,能走,但的确有点偏,估计是掉了轮子,但不是两个,而是一个。
谢拾青半垂着眸,把眼镜戴好,循着记忆里的方位,速度缓慢地向前走。
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哒,哒,哒。
“谢小姐不考虑夺回谢氏吗?”
她停下脚步,“我不知道,钟家主还有羞辱人的爱好?”
钟宁挂着笑,一步一步靠近,“不是羞辱,是给你一个选择。”
她一脚迈进路灯照射的范围内,整个人迎着光,闪闪发亮,笑容明丽,背着手歪了下头,说出的话却和阳光善良这些词毫不搭边。
“你来做我的情人,让我不要无聊,如果我满意的话,就把谢氏还给你。”
“毕竟我手下的公司太多了,总有点管不过来。”钟宁耸了下肩,“甚至,你可以先拿一部分报酬——谢氏娱乐总裁的位置。”
她缓慢凑近这人的面庞,视线极有侵略性地从谢拾青卷翘的长睫,挺立的鼻梁上滑过,最终停在那一道红痕上。
像是第一天认识一样,钟宁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的样貌,出众到近乎妖异了。
而那条伤痕,又脆弱,又惑人。
自己一手经营的公司被人夺走,从云端跌落,仇人就在面前,还能维持体面。
那双无神的眼眸,若是沁出泪来,会是怎样的场景?这双润红的唇,被咬到泛白,又该多美?
钟宁面上的笑容扩大几分,变得格外璀璨。
“谢小姐可以考虑一下,三天内给我答复。”
“我叫了车,司机就在门口等着,你要去哪儿,告诉她一声就行。”
她又逼近一步,站在谢拾青的身后,控制着距离,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将嘴唇凑到她的耳边,念了一串数字,“我的私人号码,期待你的答复。”
钟宁直起腰,打了几个响指,把松茸叫回来,便没去管谢拾青,兀自回了自己的家。
目前别墅里只有她自己在住,不靠谱的母亲和后妈一家,早就被她打包一起送走了,只有一只狗陪着她。
钟宁回到房间,把自己摔到大床上,想了想,又觉得实在没意思,爬起来走到专门的游戏室,开机,上号,去帮派群里问道:【还有人没打本吗?】
她一说话,群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热热闹闹地喊她副帮主,又说自己打过的能不能也跟着蹭蹭啊,一边还在艾特全体成员,让人赶紧来抱大腿。
钟宁百无聊赖地站在主城的屋顶上,看着一堆玩家对着自己的凤凰截图。
两分钟后,一个刚进帮的萌新有点忐忑地被组了进来,钟宁让她挂到自己身上,就开始进本乱杀。
游戏内的boss穿着一袭白衣,坐在月亮上,手中握着一支笛子,缥缈的笛音化作一道道冷刃,钟宁熟练躲闪,心思却蓦然飘远了。
刚刚的谢拾青,也是一身白裙,小腿露在外面,倒在灌木丛时,裙子同样被刮出了口子,腿肚磕青了一块,显得分外羸弱,像一块掉落在地上,有了裂纹的水晶。
她晃了一下神,角色被打死了,机制走错,团灭了一次。全员再次复活,钟宁抿着唇,三下五除二把boss打掉。
对萌新说:“选一个喜欢的白发,我送你。”
说完就下线了,又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
谢拾青是搬家的。
别墅抵押出去,她彻底破产,付清了所有的后续款项,所有银行卡的钱加在一起,也没有两万块。
钟宁把这栋宅子买了下来。
两家都在山顶住着,她还挺满意这个不爱出门的邻居,显得好像这个地方只有自己一个人似的。
既然空出来了,就没必要再让别人搬过来。
她不觉得谢拾青会同意自己的“建议”。本来说出口就是心血来潮,第二天醒过来,发现它的确很侮辱人,不过也没什么后悔或者愧疚的感觉就是了。
我行我素惯了,她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但晚上的时候,门铃却被按响了。
外面下着雨,雷声轰隆作响,她正好去冰箱里找吃的,手里端着个芒果,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湿漉漉的人,一个眼下微红,唇色泛白的人。
钟宁拉开大门,挑了下眉,“谢小姐。”
谢拾青仍旧穿着那条白裙,布料被雨水沁透,贴在她的小腿上,衣摆还在往下渗水。
她的面庞也附着一层水光,说话的语气,轻得宛若缓缓飘落的羽毛,“钟家主的选择,不知还作数吗?”
钟宁扬起唇角,“时间没过,当然作数,请进。”
她转身走了几步,“噢,忘了,你看不到。”
径直拉过谢拾青的手腕,钟宁直接把人带到了自己房间里。
“坐吧。”
待人坐到沙发上,钟宁便松开手,但这只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度,落点却是谢拾青的下巴,指腹微微上挑,强迫她仰着头。
“要做我的情人……”她故意顿了一下,“或者玩物,只有一个要求,听话。”
谢拾青眸光无神,唇角微微上提,是一个非常乖巧顺从的笑容,“我会的。”
“很好。”
钟宁松开手,站直身体,向后退了两步,“先把衣服脱了。”
谢拾青听话地站起来,将潮湿的头发拨到胸前,去够背部的拉链。
冰冷的布料被褪下,露出潮湿冷白的身体,湿发黏在起伏的胸口,宛若蔓延的海藻。
钟宁眉头微动,主动向前,双手从她的腋下环过,去解内衣的扣子。
“你在外面呆了很久?很冰。”
“我不清楚时间,手机坏掉了。”
她垂着眸,指腹蹭了一下谢拾青微红的眼下,抚过那两颗小痣,“洗个澡吧。”
钟宁淡声道:“我来给你洗。”
“好。”谢拾青同意了。
和聪明人相处,总是要舒坦一些,审时度势是基本功,从不会出现既要又要的场面。
谢拾青既然来了,就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也决定出卖自己。
钟宁打开阀门,看着水打着旋注入浴缸内,她挽起袖子,冲站着的单薄身影招手,“过来。”
说完才又想起来,谢拾青是个瞎子,看不见她的动作。
正欲起身把人牵过来,谢拾青却慢慢走了过来,钟宁又重新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小心地挪动脚步,最后停在离浴缸不远的位置。
也是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钟宁抬手,抚上她的小腿,指腹轻轻点在膝盖内侧,“自己能进浴缸吗?”
“能。”
谢拾青回答,弯腰去摸浴缸的位置,细白的指头按在边缘,反过身先坐在了上面,再将双腿放进去。
水波一圈圈荡开,倒映着灯光,水里的双腿,是珍珠般的润泽。钟宁伸手下去,捞起脚腕拢了一下,“应该绑个红绳的脚链,会很好看。”
“都听钟小姐的。”谢拾青顺着回答。
“这个称呼不好。”钟宁揉了揉她的腕子,掌心蹭过小腿,慢条斯理地滑弄。
“您觉得我该用什么称呼合适?”
钟宁推着膝盖内侧,将它压至胸口,看着人全然服从的姿态,忽地起了一点恶趣味,“你叫我主人,我就叫你小乖,怎么样?”
她故意踩着底线,做出种种挑衅的言论,在心里预料一点这人奋起反击的模样。可没想到的是,谢拾青只是噙着笑,柔柔地说:“主人。”
太听话了。
钟宁紧紧盯着这张脸,试图从上面找出一点不情不愿的成分,但失败了。
她知道谢拾青必然是装出来的,谢拾青自己也清楚这根本瞒不了她。
但后者的姿态,摆得太过完美。
钟宁微眯了下眼,将手向左移动,放在鼓起来的温软上,时轻时重地按揉。
那条被提起来的腿,自动落回原味,让开另一边的位置。
“我没有允许你动。”
话音落下,这条腿重新抬了起来,就停在原来的位置,由来自同具身体的手自己勾着。
“很好。”
钟宁没再做别的,很规矩地帮谢拾青洗了全身,如果每一处地方都没放过的洗法,也算规矩的话。
对她来说,这是验货流程。
接下来,还有七天的考察期。
但谢拾青的表现,实在是挑不出错,她说什么都照做,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低头就低头。不管是捏弄她的腰-窝,还是握住臀-肉,哪怕将指腹压在舌根,她都不反抗。
简直像一个大号的娃娃。
钟宁性格里那种掌控欲被她的乖顺一点点激发,差点要把自己烧起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谢拾青就躺在枕头上,她伸手一拽,就乖乖滚进怀里,再一推,就自己滚出去。
哈哈,真有意思。
钟宁:“笑一下。”
谢拾青便提起唇角。
钟宁:“难过。”
谢拾青的眉毛垂了下来,唇角也向下弯。
钟宁:“生气。”
谢拾青双唇紧抿,脸色紧绷。
钟宁看得高兴,一个翻身就把人压住,像是搂小狗似的,“小乖,你真的很乖。”
“我很喜欢,继续保持。”
第二天,她量了谢拾青的脚腕围数,买了一对白金的脚链,还是坠着铃铛的款式,走动起来,铃声清脆,
她为谢拾青洗脸,帮她穿衣,喂她吃饭。
一下就找到了养宠物的乐趣。
忍不住和傅南霜反馈,深以为然地说:【你说得没错,养小情人是很快乐。】
【非常快乐,非常听话,非常好玩】
傅南霜:【???这么快,这才几天,你找谁了?】
钟宁:【谢拾青,我对她说,做我的情人,就把谢氏还给她。】
傅南霜:【……我是不是喝醉了?】
钟宁:【没有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她扬声道:“小乖,转过来。”
在窗边晒太阳的谢拾青转过头,露出微笑,“主人叫我?”
钟宁拍了个照片,给傅南霜发了过去,满意地说:“你很听话,有没有想要的奖励?毕竟我是个赏罚分明的人,说吧。”
谢拾青一点点试探着走过来,赤脚踩在地毯上,深灰的长毛覆盖住脚背,清脆的铃铛声随着她的靠近逐渐清晰。
走到钟宁坐着的沙发旁边,她直接坐下来,将下巴放到钟宁的腿上,柔声说:“主人肯收留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应该是我感谢主人才对。”
“只是,我的确也有想要的东西。”
她咬了下唇,可怜兮兮地说:“我有很多常吃的药,已经要吃光了,如果不能继续服用的话,恐怕会打扰主人的兴致。”
钟宁这下有些惊奇了,她把人捞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是什么药?”
谢拾青报了一长串的药名。
钟宁有点骇然。
竟然这么多?
“这些全都是?”她没忍住再度问了一遍。
谢拾青点了下头,小心翼翼地去蹭她的指尖,“可以吗?”
“可以。”钟宁说,“我叫管家过来,你和她说。”
管家是从国外高薪聘过来的,钟宁不愿意用原来的管家,所以自己招了一个回来。
“米歇尔,你记一下,有很多药要买。”
米歇尔点开手机的录音功能。
钟宁:“说吧。”
谢拾青开口,声音清晰地把所有的药物名称都说了一遍,还特别说明了是哪一家产,在哪里能够买到。
钟宁这次数了一下,一共有十多种。
她有点咂舌,“你每天都要吃这些?”
谢拾青点头。
她的药没了。而它们的价格昂贵到一定境界,她自己又是个盲人,手里的钱又太少,就算去买股票基金,也需要时间。
她所学习的所有知识,都是为了经营公司,是学过乐器,但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连卖艺都做不到。
何况……还有发热期这个难关卡着。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怎么会来到自己的仇人面前,卑躬屈膝,丢掉所有的尊严,像条狗一样讨好她。
谢拾青咬着唇,轻声说:“我已经两天没有吃药了。”
钟宁对米歇尔补充了一句:“最好今天就买齐。”
后者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不吃药,对你影响很大?”她摩挲着这人的侧脸,指尖揉弄着她薄薄的耳垂。
谢拾青点了下头,“我……我有信息素紊乱症,必须要吃药来缓解,还有我的眼睛,也要吃一些药让它不会恶化。”
这些东西,她根本瞒不了,既然要依靠钟宁来买药,就要做好她查出病症的心理准备。
与其等人查出来,倒不如她自己先坦白,还能加深一下现在乖巧听话的人设。
谢拾青在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不管这个人如何折辱她,刁难她,她都要接受,要应下,要活。
她虽然不出门,但还是知道很多消息。比如钟宁没有过任何情人,也从不在外面玩一些花的,很是洁身自好。
既然如此,她也不算太亏。
还能怎么样,无非就是上床而已。
既然一切都可以充作武器,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她自己,又何尝不能用?
她依偎进钟宁的怀里,“谢谢主人愿意买药给我。”
信息素紊乱症,钟宁听过这种病症,却没想到谢拾青也有。
“米歇尔做事很可靠,今天一定带药回来。”
不管这人是装得还是自愿的,既然她表现得好,钟宁就不会介意,比起原因和结果,她更在意过程。
她偏过头,去嗅谢拾青发丝间的香气,卷着她的发尾。不厌其烦地玩了好一阵,才想起手机。
再拿起来看的时候,屏幕上跳的都是傅南霜的消息提醒。
钟宁:……
傅南霜:【靠!!你来真的,靠!!小宁,不是,你怎么办到的?】
【难道是偷摸为难人了?不会吧……】
【这可是谢拾青!你养她做情人,你是真的牛!】
【……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现在好茫然】
【喂,你人呢!】
钟宁:【在和小情人贴贴】
傅南霜:【……我现在像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你知道吗?】
钟宁:【别胡思乱想,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还需要故意为难人吗?你什么时候见我做这种事了。人家就是冲着公司来的啊,干嘛大惊小怪,我们这是合理交易】
傅南霜:【别人做这种交易,我信,谢拾青?】
钟宁捏着谢拾青的指节,把玩着一个个小手指头,听她在耳边清唱一首流行的曲子,一只手随意敲着屏幕,【你又不是她的朋友,不了解她很正常,总之人是答应了。】
“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再买一个手机?之前的确定不能用了吗?”
谢拾青停下唱歌,“进水了,用不了了。”
“好,那就买个新的。”钟宁搂着她说,“我的小乖自然要最好的。”
Ng??imua:@u_290670,0809202407:50
第83章番外一
考虑到谢拾青的自尊心,当然这个说法是全然错误,准确来说,是考虑到这个小情人的使用期限,钟宁难得遇到一个非常感兴趣的人,有了比较高昂的兴致,自然想要把这一过程尽可能地延长,免得太快失去,又变得无聊。
她的生活总是这样,很容易就陷入到无趣和厌倦当中。
当所有的事物都可以不费力轻松得到,那么成就感和愉悦感,也会降低许多。
历经辛苦终于收获的果实才会格外甘美,伸手就摘到的,再甜也只觉得一般。
钟宁实在是没有事做。
她旗下的公司遍布各行各业,每次实在觉得发霉的时候,就随意闭着眼睛点一家公司,决定收购。
这次收购谢氏,也只是它正好倒霉。
谢拾青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她坚持的时间,其实要比其它公司长很多。
她的公司给自己一点快乐,这是意料之中。但她本人也能提供愉悦,就是额外之喜了。
钟宁沉迷起了装扮类的小游戏,完全是因为谢拾青太配合了。
失明不仅不会影响她的观察力,反而更敏锐了。钟宁暗自猜测可能她的听觉、嗅觉什么的都进化了,还有感知力之类,不然怎么能在自己刚看过去时,就能觉察到,转过脸去叫她。
晚饭结束的时候,管家米歇尔带着所有的药品回来,并在购买的过程中,和钟宁汇报了所有药物的治疗用途。
有管眼睛的,但只占其中不到五分之一,一半是治疗精神问题的,剩下是管身体的各种器官。
如果有一个人,体内这么多零部件都要靠吃药保证运转,并且精神状况也出了问题。
这个人和快死了有什么分别。
钟宁看着这个人抓起一大把胶囊药片往嘴里塞,不由得向后仰了仰。
吃药比她喝饮料还痛快,这还是人?
谢拾青面不改色地喝了两大把药,倒是看得钟宁啧啧称奇。
“就你这样的身体……”她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说,“别碰一下就昏过去了。”
“不会。”谢拾青说,“主人没尽兴之前,我当然会一直醒着。”
“哈!”
钟宁饶有兴致地抹开她唇角的水痕,“你这样,是在故意勾引我吗?”
“我可以这样做吗?”谢拾青微微抬起下巴,唇瓣微启,含住一截指尖,声音模糊地说,“这样主人会更满意,更高兴吗?”
她脸上的皮肤嫩,那条红印一天多了还没褪去,颜色一如往昔,但口舌却要更为嫣红。
钟宁的喉咙微微动了动,“高兴,我喜欢听话而且主动积极的。”
“主人开心,就是对我最大的奖励。”
真可爱啊,真乖。
钟宁眸光暗了一下。
“回房,我该给你洗澡了。”
谢拾青听话地站起身来,抓住钟宁的衣摆,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
家里有电梯,但钟宁故意走楼梯,谢拾青也一点怨言没有,很流畅地上楼,没有一脚是踏空踏错的。
钟宁是挺感兴趣,也挺喜欢她的。
但刁难也是必须要的,她就是要这样去一点点试探谢拾青的底线,看看她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但凡有一个不合格,她就要重新考虑一下了。
只是谢拾青没给她这个机会。
钟宁的卧室尽管很大,但摆放的东西却也够多,她没有为了谢拾青改动房间布局的打算。
这个人也没提出请求。
白天的时候,她会自己研究和摸索房间内的一切,把障碍物们的位置记下来。
关上卧室的门,钟宁忽然起了坏心,拽下谢拾青的手,颇有兴趣地问:“你记住去卫生间的路了吗?”
谢拾青点头,“记住了。”
“是吗?”钟宁抱着手向后退了两步,“自己去卫生间。”
谢拾青噙着浅笑,无光的瞳仁仿佛映不出任何事物,没有对这种刻意刁难发表任何意见,也看不出为难的情绪。
她的眼睛是一点东西都看不到的,很多视障患者,能看到模糊的光影轮廓,但她确是纯黑,空无一物。
应了声好,谢拾青迈开腿,步伐不大。她没有穿鞋,钟宁觉得她的脚很漂亮,适合露在外面,踩进地毯里的画面也很美。
别墅已经四处铺了地毯,就是为了让她踩的。
清亮的铃声一下接着一下,间隔时间相同,步伐匀速。
绕过椅子,绕过小桌,绕过隔断,谢拾青的每一步都很稳,脚跟先落地,脚尖再压,小腿纤细,弧度流畅。
钟宁知道它的手感,细腻的像是最上等的瓷偶。
一直走到卫生间门口,她停下,中途都没有撞到过一个障碍。
“完美。”
钟宁抬步靠近,和她的手一起放在门把手上,转动,下压,将门打开。
“做得不错,我非常高兴。”
她是个不吝啬夸奖的人,面上总是挂着最开朗的笑容,叫人打眼一瞧,定会以为这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人,一个热情开朗的天使。
但谢拾青失去了视物的能力,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不用受着这张面孔的欺骗,真以为钟宁是什么阳光系的人。
她只听声音,便听得出这人话语里的自我。
钟宁的确是在夸她,但夸奖不是真的为了她,而是为了自己。
因为她满足了钟宁的期待。
所以钟宁高兴。
谢拾青的心微微沉下去,暗中思考着对策。
钟宁喜欢顺从的人,所以她要听话,不然不会有留下的机会,但她又不能太听话,一个毫无新意的玩具,是很容易玩腻的。
这其中的度,需要她斟酌着把控。
决不能犯错。
“你在想什么呢?”
声音从她的侧边传来,女人的声音仿佛是最纯然的好奇,没有任何多余的意味,“好像在那里发呆的样子。”
谢拾青心跳不变地说:“我在想,洗澡的时候,主人会和我一起洗吗?”
钟宁去解她衣服上的袋子,语调轻快地说:“小乖想和我一起洗?”
“我想要多挨着主人一点。”
“不行。”钟宁把脱掉的衣服扔掉衣篓里,声音是带着懒洋洋笑意的。
谢拾青的左脸被轻轻拍了两下,“你可以想着,多问我几遍。”
“但答不答应,只看我的心情。”
钟宁捏了下她的肩头,“去浴缸里。”
谢拾青跨进浴缸,热水漫过她的胸口,升腾的热气熏湿她的面庞。
“应该有很多人说过你长得漂亮吧。”
她的脖颈被湿漉漉的掌心握住,配合地仰起头,“是有一些。”
一道温热的呼吸轻轻凑近唇瓣,“有没有和人接吻过?”
“没有。”
哼笑一声,钟宁低下头,咬住这人的下唇。
她也没接过吻,奇怪的是,对谢拾青做这件事,并不觉得排斥。她有很多次视线都停留在对方润红的双唇上,唇珠圆润,唇形饱满,宛若成熟的蜜桃。
咬上去,有点像果冻,弹弹软软,嫩嫩滑滑,舔上去是一种很淡的甜味儿,像是荔枝。
片刻后她才想起来,家里的牙膏是荔枝味儿的。
谢拾青闭上眼睛,齿缝张开一点,是完全迎合的姿态。
这是很多很多的接吻,但接不出来。
窗外的天气,阴的像是一场雾霾,天上看不到一颗闪烁的星星,只有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响声,喷泉流动的嘈杂水声,虫豸孑孓的微小鸣叫。
农历十五的月亮,圆得像是鸡蛋黄,泛着红色,只有它的光芒,能透过浓云,在窗帘上投下影子。
馥郁的柚子花香气,蓦然从她的身体里爆发出来,犹如一场山洪,一次海啸,带着与这股信息素气味并不相同的侵略性,极具气势的张牙舞爪,顷刻间便充盈了整个空间。
谢拾青的呼吸瞬间加重。
“你,你的信息素……”
她的心跳明显加快起来,扑通扑通地撞击着胸膛,原本白皙的肌肤飞快染上一层粉。
这是两种信息素混在一起,就像炒饭不可以没有鸡蛋,鸡蛋和米饭就是这样搭配,非常完美,天生一对。
这是钟宁感到陌生又喜欢,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的环节,没有吃过冰镇西瓜汁的人第一次在酷暑的夏天喝到,感觉非常美妙,像是在天上乱飞。
这是很多很多的快乐,超级多,但不让写,哈哈。
接吻原来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
半晌后,钟宁才把自己从这份甜蜜的陷阱里拔出来,拧着眉头,盯着气喘吁吁的谢拾青看,困惑得如同看到了白色绵羊群中一只黑色的变异品种。
她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唇,“原来这就是信息素。”
这个澡还没洗完,但她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再继续涂沐浴露这一流程了。
拽着胳膊把人拉起来,将她的双臂搭到自己的肩上,谢拾青也很主动,自己收紧手臂,贴了上来。
钟宁托住她的两条腿,稍一使力,就把人直接抱了起来,摔进床里。
谢拾青身上的水珠在床单上洇开湿-痕,钟宁懒得管这些,径直压了上去。
绷直的脚背,陷入床单里的手指,谢拾青咬住下唇,却在下一刻被揉开,破碎的声音顺着入-侵的手指流淌出来。
“不许咬自己。”钟宁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你是我的,禁止做我不允许的事。”
微微哑着,如同山涧滚落的石头,摩擦着水底的海草。
齿列间抵着的手指抽出,抓住她的长发,谢拾青被迫仰着头,露出脆弱的脖颈,在被咬上去之时发出高高低低的抽泣声。
下一瞬,她被翻过来,脸按进被子里,将毫无防备的后颈露在外面。
腺体突然传来刺痛。
紧接着是急剧的爽快,仿佛从云端自由跌落,烈烈作响的风声抽干耳边的空气,失重感让她分不清头和脚,只有永无止境的坠落。
……
钟宁显然对她非常满意,在七天考察期尚未结束之时,她就获得了重新回公司上班的权利。
地下的员工还没知道那么多细节,最近人心动荡是真的,传言说掌权人换了,可谢拾青又堂而皇之地回到这里,发号施令。
所有人就一头雾水起来,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她来上班的第一天,开了一场会,惯用的助理还在她手下,就好像从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钟宁成了董事长以后,公司的状况迅速稳定下来,流言的造谣都停掉了,原本被解约的艺人,又重新接了好几个广告邀约和剧本邀请。早年拍过的一部没水花的小众文艺片,忽然又有了流量,迅速火遍全网,流媒体的观看量和点播率比膨胀的面包还要夸张。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进行。
就连最有架子的导演,也公开发表言论,说下一部电影想和旗下刚入圈的小花合作。
简直是无比魔幻。
谢拾青早听过钟宁有强运的外号,据说运气很好,她不信命,也不信运,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觉得是钟宁背地里做了很多工作,使了很多手段。
现如今自己经历了一番,铁证如山,让她也不由得恍惚起来。
莫名就想到处处不顺的那几个月。
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不要乱想这些没有任何依据的事,把心思放到工作上来。
其实,她很少来公司,大多数都是代理人和助理出面。
钟宁接手了公司,什么都没换,什么人都没裁,代理人还是原来那位,助理也依旧是助理。
但她要求谢拾青去上班,以她对床事的痴迷程度,谢拾青还以为要在床上厮混一个月,才能获得短暂的活动时间。
她有一点看不懂钟宁,这是一个难猜的人。
太随性的人反倒没什么逻辑,不好下推论,找规律,得出结论。
钟宁做出什么决定,只看她当时的想法和心情。
想要总结点规律,需要大量的相处时间,谢拾青目前只能一点点摸索着来。
钟宁叫她来公司上班,她就来了。
到了午休时间,一部分人选择外卖,一部分人选择餐厅。
公司的餐厅有一层楼,聘请了十个专业的大厨,和二十位副手,如果是给艺人吃的,还有专业的营养师。
钟宁自己一个人来到办公室,张开双手,热情得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拾青!好久不见,怎么样,还习惯吗?”
谢拾青有点摸不准她的行为模式,回抱了一下,“还算习惯,谢谢主……”
“这么大声,你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一只手指按住了她的唇,“在外面,叫我钟小姐。”
谢拾青顿了下,从善如流地道:“钟小姐。”
“我带了礼物给你,你猜是什么?”钟宁的语气有点兴奋,故作悬疑地说,“很厉害的礼物哦!”
谢拾青顺着她,做出思考的样子,“是……是项链?”
“不对不对。”
“厉害的礼物……是船票?”
“哎呀,真笨。”
钟宁拆开盒子,“你肯定是猜不到了,还是我告诉你吧。”
她附到谢拾青耳边低声说:“是电动的玫瑰花哦。”
“我特意买的,很小的一个,你摸摸。”
谢拾青垂着的手被抓起,掌心放了一个椭圆柔软的玫瑰花球。
钟宁推着她的手背,让她握住这个小东西,大约手心那么大,就是很饱满的玫瑰花的样子,花瓣柔软,花茎细长,还带着软刺,似乎还能闻到玫瑰的馥郁香气。
“是红色的,很可爱。”钟宁的语气还是欢欣且热烈的,像是在介绍一个艺术品。“我看到它的时候就想起拾青了,很适合你呢,是可以遥控的,按下开关就可以开了,还会唱歌。”
“歌声是我录进去的。”她说,“你来听听。”
手里的东西忽然绽放,花瓣一层层绽开,逼真至极,宛若一朵真正的玫瑰。
“这是第一首歌,是儿歌。”钟宁掺杂着低笑的声音响在她耳畔,“切换第二个呢?”
“是情歌哦。”钟宁兴致勃勃地说,“而且它还会晃,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植物,是不是很可爱?”
谢拾青像是拿着一个烫手山芋,一个拆掉拉环的手榴弹,但偏偏不能松手,她摇了摇头,“我被锁了,改的面目全非。”
“这也是没有办法。”钟宁点了暂停,那朵玫瑰花安分下来,再次像一个死物一般静悄悄地躺着,“不过,好的东西要留到最关键的时候体验,不能剧透,对不对?”
“去,坐到办公桌上去。”
谢拾青在她拿出这东西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遭遇什么。
但这一刻真的来临,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上床是一回事,在大庭广众下,被这样对待,又是另一回事。
谢拾青迟疑且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现在心情很好的,小乖,不要惹我不高兴。”钟宁笑着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乖一点哦。”
她善良地提醒道:“你已经引起我的兴趣了,不要想着逃或者反抗,我也是会用一些小手段的。”
“你也不想要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吧?场面会有点不好看。”
“坐好。”
谢拾青紧紧抿着唇,将饱-满的唇瓣抿成一条缝。她将手搭在办公桌上,脚下向后蹭了一步,踮起脚尖,坐了上去。
好凉的桌面,却远没有裙摆被撩开时,最后一层布料被拉下,空调的冷风吹在皮肤上那么冷。
她的大腿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钟宁轻笑了两声,手掌搭在上面,热得像是一小块炭火似的。
“冷了吗?很快就好。”
她上扬的语调,是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好似要去郊游的小学生,已经背上了书包。
撕开消毒湿巾的包装袋,钟宁认真地先把双手擦拭了一遍,又换新的护理湿巾,“自己把裙摆提起来,把鞋子穿好,不许在办公室乱脱鞋。”
谢拾青的脸色白得像纸,她的动作僵硬,慢吞吞的,仿佛只拧了发条,但没有上油的人偶。
钟宁也不催,就这样等着,视线落到最隐秘的地方,不躲不闪地盯着瞧。
慢动作只是延长折磨的时间,谢拾青深吸一口气,将裙摆拢在一起,抱着搭到手肘处,同时踢掉鞋子,抬起右脚,踩在光滑冰凉的木质桌面上。
脚-趾被冰得蜷了一下,宛若白里透粉的石榴。
湿巾落在上面,冰得可怕,谢拾青缩了一下,就听到钟宁含笑的声音,“不许躲。”
【】这是一场庆祝会,金色的香槟在高脚杯里旋转,升腾的气泡一个个破碎,映出碎金般的明灯。
钟宁指尖随意点在杯壁上,在宾客前来庆祝她成功收购谢氏娱乐时轻扯嘴角,笑容随意又傲慢。
“恭喜我们钟总又扩大身家了,怎么拉着一张脸啊,不开心?”傅南霜走过来,轻轻用肩膀撞了一下她。
“有点无聊。”钟宁晃着酒杯,眸色带着一点倦怠,“太容易了,本来还以为,谢氏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多少能给我一点挑战性,可惜没有,才坚持了几个月不到。”
“真没意思。”
傅南霜翻了个白眼。
谁能像你一样气运爆棚,谢氏本来也是行业龙头,自从钟宁决定要收购,就开始走下坡路,倒霉到了让人怀疑是不是惹到什么不该惹的。
关键这个时候,钟宁还没开始出手呢。
从小到大,这个人想要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仿佛汇聚了全世界的青睐,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事物。
傅南霜撇了下嘴,“你要是无聊就去吃吃爱情的苦,要不就养几个小情人,不要总是晚上半夜给我打电话。”
“我还要过夜生活的好吗?去谈,谈一百个。”
钟宁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无不无聊,女朋友有什么意思?”
“怎么没意思呢。”傅南霜招来侍应生,换了杯酒,“看着一个人违背本性讨好你,把她塑造成你喜欢的样子,看她对你从警惕到依恋,最后再甩开。”
“不论是将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打入尘埃,还是将一个虫豸般渺小的人捧到天上,不都很有趣吗?”
“观察人类,研究人性,多么有趣啊。”
钟宁嗤之以鼻,“我收购的公司太多,难道不是每一个都跌入尘埃里去?”
那种不甘、怨愤、涕泗横流的丑态,有什么好看的。
每次收购一家公司,钟宁都会举办庆功宴,但这种事情,只有第一次有意思,多了只会厌烦。
主人家心不在焉,宴会也是草草结束。
她漫不经心地牵着狗,在别墅区松开绳索,让松茸自己去玩。
晚风吹散她身上残余的酒气,钟宁将手插在兜里,漫无目的地乱走,思索着还有什么自己没干过的乐子。
忽然,她听到了扑通摔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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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对小博表白了,说,小博,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小博!只有你能承担我的快乐!大家的快乐!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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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番外一
腿软是刚刚脱力的缘故,钟宁稳稳地把人扶住,胳膊搂着她的细腰,“这样可不行,谁都会看出来你有问题的。”
“站稳一点,站直。”
谢拾青紧紧闭上双眸,借着拥抱的姿势,迅速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再分开时,一张素白的面庞上,只有浅浅的晕红,仿若桃花瓣上的一抹粉,分外醉人。
她咬着下唇,眼尾绯红,娇得生怜。
“还好吗?”钟宁看似很关心地问。
但是再温柔的语气,也盖不住她话里潜藏着的,不容反驳的意思。
谢拾青轻轻提起唇角,软声说:“缓一缓就好了。”
她慢慢直起腰,松开撑在钟宁身上的手。
钟宁帮她理了下裙摆,又绕着看了一圈,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满意地笑道:“很好看。”
桃花潋滟,眉目含情。现在的谢拾青,更有一种别样的媚感。
钟宁不禁凑近,吻了下她眼下的小痣。
“我们去食堂吃饭吧。”
谢拾青没有拒绝的权利,笑着应了句好。
两个人并肩走出办公室,她还穿着高跟鞋,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布料摩擦,大庭广众下,还要尽力隐藏,装出和平时一样的状态来。
谢拾青不敢迈开太大的步子,顾及到她的眼睛,钟宁主动挽起了她的手,就像是要好的朋友。
她还是个热闹性子,主动和办公室外的秘书打招呼,“怎么还不去吃饭,点外卖了?”
“没有?那就一起去食堂吧,正好我和拾青也要去。”
顶头上司都这样邀请了,谁还能说不。
几个人一起跟了过去,开始挑起话题。
多么尴尬的场面,原董事长降级成了总裁,新的董事长和她手挽手并行,但凡说了一句错话,职业生涯恐怕就要面临巨大动荡了。
好在这几个人都是人精,也不聊别的,就聊食堂今日菜色。正好大家也是去吃午饭的,这个话题,怎么也不会出错。
“拾青,怎么不说话?”钟宁笑意盈盈地说,“你去食堂吃过吗?”
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忍着体内的不适和燥热已经让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怎么还有力气开口,生怕自己一张嘴,冒出来的不是清晰的话语,而是婉转低吟。
可钟宁偏偏要她说话。
谢拾青摇了摇头,尽可能用最简短的词句回答:“没有。”
“怎么说也是曾经的董事长,竟然连食堂都没有吃过,太不接地气了吧。”钟宁轻快地调侃,从柔软薄唇间,不加迟疑地吐出利刃般的言语,“正好今天带你去尝尝,要是菜品不好吃可不行,我是很在乎员工体验的。”
谢拾青原本泛红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却还要端上一副笑脸,“钟小姐说的是。”
几个秘书和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吓得都不敢开口,尤其是方助理,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点怜悯。
她一毕业就进了谢氏,很快就展露头角,被谢拾青亲口点名,做了董助,跟谢拾青的年头实在不短,可以称得上,是这部电梯里,最了解她的人。
天之骄女,光芒万丈。
而这样的人,如今却要承受最大的难堪,还要赔笑。但凡她要是视力恢复,有的是可以去的地方,可以做的事情。
谢拾青就是这样的人,不论在什么领域,都能发出耀眼的光。
但有了这样大的缺陷,她注定不能一个人生活。
叮。
电梯门打开,来到休息区,这里有食堂和休息室还有健身区,是专门供员工过来放松的。
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猫咖,里面住着五只小猫,随便摸。如果有人养猫,也可以把宠物带到公司,下班了再接走。
钟宁视线扫了一圈,点了下头。
方助理走在前侧方,作为领路人,带着第一次来的钟宁往食堂去。
因为已经过了刚午休的时间,这里的人没有特别多,倒是休息区和猫咖人多一些,大家都随意歪着,怀里抱着小猫。
话虽如此,玻璃却是透明的。
谢拾青能感受到那些视线,如芒在背,那么明显。
折磨的快慰,忽然变得那么遥远。
“怎么了?”钟宁看似聊天,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她身上,见这人的脸色愈发透明,苍白得仿佛是从雪地里刚挖出来。
不禁开始反思自己,会不会太过火了。
虽然这样很好玩,但是把保质期缩短,那就没意思了,她还是很在意谢拾青的。
目前。
“先不去食堂了,我想起在海月楼定了位置,你们去吧。”钟宁淡淡道。
说完,便拉着谢拾青离开这里。
电梯门关上,一路向下,隔断了所有的注视。
谢拾青只是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害怕了?”钟宁有点不悦她沉默的态度,捏起人的下巴,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泪眼朦胧的双眸。
“哎呀……怎么还哭了。”
谢拾青垂下眼眸,一滴泪就这样从眼眶里流出,吧嗒,落到她的手上。
钟宁啧了一声,脱掉自己身上的长外套,盖到人的头顶,“这样就不会被人看到了。”
就像是刚抱回家了一直小猫,非常喜欢,忍不住想要多亲近一下,却不小心踩到了它的尾巴。
钟宁有点讪讪的愧疚。
虽然不太多。
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这里距离她的车位还有一段距离,钟宁挑了下眉,“有力气走路吗?”
谢拾青再度摇了下头。
叹了口气,把人拦腰抱起,钟宁嘴里还要忍不住数落两句:“体质太差,这才几步路就不行了?”
怀里的人默默扭过脸,埋进她的胸口,让滚烫的泪水洇湿布料。
还剩下的话,就堵在了钟宁的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奇怪,她纳闷地想,我也不是看见眼泪就会心软的人啊?
……或许,是因为这个人太乖,太听话,受了委屈的样子才显得格外让人心疼?
把人抱进跑车后座,钟宁也弯腰坐了进去,“帮你把东西拿出来?”
她有点兴致被打扰的不虞和意犹未尽,“开关都还没开呢。”
“主人要带我去哪儿?”谢拾青没去擦自己面上的泪水,用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问道。
“回家。”钟宁手掌随意地提起她的裙摆里,“张开一点。”
“……回家的话,不拿出来也没关系。”谢拾青睁着水雾弥漫的眼眸,指头轻轻地搭在她的小臂上,“主人刚刚没有尽兴,是我的问题。”
钟宁定定地望着她,浅褐的眼瞳里似乎流淌着微光。片刻后,她把手从腿根移开,泛着湿意的指尖在谢拾青唇上蹭了一下,“好。”
“回家的路有一个小时。”
她再度拉开车门,坐到驾驶位,拧动车钥匙之前,先拿过手机,按下了另一个开关。
“你可以出声。”钟宁慢条斯理地说,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车子隔音很好。”
引擎轰然启动。
女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在车辆驶离的那一刻,仿若遭受了疾驰的惯性,软软地歪倒在后座上,将双腿也缩起来。
如藻般的发丝垂顺地在座位上流淌,将精致面庞遮住小半,却恰好露出唇间探出的一抹殷-红。
谢拾青微张着唇,汲取着似乎正在逃跑的氧气。
跑车汇入车流,宝石般的暗蓝色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防窥玻璃让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可里面的人却能清楚看到车窗外的景象。
每一次红灯,或者路过,旁边车里的人总会把视线投过来,或是举起手机拍照,或者惊叹,好奇车内坐着的是谁。
谢拾青什么也看不到,但想象力是最好的催化剂。
惹人注目是一件好事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同人有不同的理解。但对此刻的谢拾青而言,绝对是一件坏事。
理性告诉她,外面的人什么也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只是一个躺着的人而已,没谁会透视,发现她此刻正在经历怎样的折磨。
可这种堂而皇之,众目睽睽之下做荒唐事的行为,仍旧让她的内心回荡着巨大的耻感。
那电流,握在手心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放到柔软的内部,立时变得分外明显。
不是剧烈的疼,却带着麻,泛着痒。
随着转动,贴心地覆盖到每一寸。
又是一次刹车,又是一次切换模式。
谢拾青听到一声低笑,随后,音乐声从音响里缓缓响起,女声唱着缠绵的曲调,歌词唱的是一见钟情,邀请过夜的热辣内容。
谢拾青终于趁着乐声,放松了对喉咙的压迫。
每一秒钟,都那样漫长,又像是短暂。
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腕忽然被提了起来,拽她的动作谈不上多温柔,却小心地护住,不让她摔到地上,或是磕碰到车门。
钟宁啧啧称奇,“你把我的车座都弄湿了。”
谢拾青目光迷蒙,眼眸无神,眼眶却红得仿若玫瑰花瓣,湿漉漉的发丝贴在面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原本白-皙的肤色,泛着一层浅浅的粉。
钟宁抱起这人,把外套往她脑袋上一蒙,像是偷了美人的贼。
她的床单今天是浅灰色,美人躺在上面的时候,好似浮雕上忽然鲜活起来的神女,只是这神女却有些魂不守舍,像是想着一些不太正经的事情。
钟宁把人放在床上,先去卫生间洗了手,随后抽出床头柜,在里面拿出一条松紧可调的P链,打开卡扣,抬起人的后脑,将皮质的一面放在颈后,链条的一面搁在身前,指尖勾住末端的圆环拉了一下。
还不错,很灵活。
到了这时候,她才不紧不慢地按掉开关,
伸手一探。
立刻就笑了出来,“你在我的床上下雨了。”
谢拾青茫然地微张着嘴,没有回应。
钟宁用湿漉漉的手去拍她的脸,“回神了,怎么还没有反应?”
她又去捏这个人唇边的一点红,捏了好一阵,谢拾青依旧不给回应,“傻了?”
钟宁有点头痛。
“耐受度也太差了。”
下一瞬,柚子花的清雅香气充斥了整个卧室,谢拾青的呼吸立即急促起来,有了动作。
“这才对嘛。”钟宁吻上她润红的唇,将声音堵住。
……
谢拾青两天没有上班,第三天,才重新回到总裁办公室,去处理公司事务。
其实,她没什么要做的。
从前谢氏的很多事情,她都不参与,只是远程把控,来到这里,也没什么好处理的。
没有人给她念文件,所有的事务都是只走个过场。
但钟宁说自己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她要谢拾青过来上班,谢拾青就必须要来。
说不上这是一次奖励,还是又一次侮辱。
谢拾青认为是后者,但顾忌钟宁认为是前者。
一个过分傲慢到只在意自己感受的人,是不会去换位思考,去想她给予的东西,是不是别人真正想要的。
她只顾自己开心。
到了中午,钟宁又来了。
谢拾青的喉咙动了动,实在是对着之前的事,有了一点不大不小的心理阴影。
但钟宁不是来做坏事的。
她在家有点呆不住。
奇了怪了,明明自己以前经常在家待着,游戏一打就是一个下午,电脑里装满了游戏,而且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新的游戏冒出来,根本不怕没得玩。
好多长流程的单机游戏,还值得反复细品,发掘不同周目的变化。
公司的事情,从来就不用她操心。只要所属人是她,运转就不会有问题。
但是,早上谢拾青走了,钟宁莫名其妙,就觉得被窝里有点空荡荡的,像是少了点什么软乎乎的,香香的,可以抱在怀里,随便亲来亲去,摸来摸去的……一个人。
本来打算赖床到中午的她,在人走了以后,翻来覆去,滚来滚去,从床头滚到床位,床位滚到床头,就是没能睡成回笼觉,只得认命地爬起来吃早饭。
没道理啊。
她都自己睡了这么久了,难道还能短短几天就染上肌肤饥渴症了不成。
心不在焉地吃了早餐。
她照例打开电脑,登录游戏,从长到看不到头的已购买页面随便翻,翻出来一个单机解密游戏,玩了两分钟,退了。
再换一个家园建造的,退了。
rpg的,退了。
组队竞技的,退了。
mmo的,退了。
moba的,退了。
钟宁啧了一声,心烦意乱地一脚蹬在地上,坐着电竞椅转到另一边,去拿VR眼镜。
戴上去,摘下来。
摘下来,戴上去。
最后把它往桌子上一丢,长长吐出一口气,起身,阴沉着眉眼,去衣柜里随便拽了一套衣服套在身上,牵着狗出门了。
松茸在副驾驶有自己的专座,还有专属的安全带。
钟宁胡乱揉了几把狗头,才觉得心里没那么压抑。
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哈!开玩笑,她会在意谢拾青?开玩笑,不可能,没道理,不应该,绝对不是。
嘴里嘀嘀咕咕地念,脚下油门越踩越快。
一定是因为,好奇心还没过,正上瘾呢。
她喜欢一件东西,是会在最初的时候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地去玩。
只不过东西换成了人,但她性格如此,也解释的通。
钟宁还特意去披萨店,要了最大份的披萨和两份炸鸡以及快乐水,一份炸鸡不加料且只要鸡胸肉,是给松茸准备的。
她虽然控制狗的饮食,但也会偶尔让它吃一吃这些“垃圾食品”。
她自己也吃啊,说着熬夜不健康,但也还是熬夜了,喝酒伤身,也还是喝了,没道理只允许她自己做一点伤害身体的事,就不允许狗狗做吧。
就活一辈子,为了快乐,牺牲点健康,她觉得值,要不然去当苦行僧好了。
松茸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钟宁觉得她们两个一向有话好商量,是朋友,而不是主宠。
油炸食品,每次吃到,都会有巨大的满足感,由内而外的快乐,再加上冰镇气泡水,简直是绝世美味。
心情烦闷的时候吃一吃,最能解压。
她美滋滋地吃了一顿,松茸也吃的满嘴是油。
要问为什么这家店让她带狗进来,答案非常简单,这是钟宁名下自己的店,老板别说带狗,把车开进来都行。
吃饱喝足,总算没有那么紧迫,钟宁又要了一份自己最爱的黑椒牛排披萨,再加上一些其它小吃,提着来到了谢氏娱乐公司。
“拾青,猜猜我今天又给你带什么了?”
谢拾青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倒是不显,做出好奇的样子来,“是什么?”
“是披萨哦!”
钟宁也不卖关子,我刚刚去店里吃,就给你也带了一份,非常好吃,主厨是我从国外挖过来的,味道绝对正宗。
把人拽到休息室,顺便给松茸戴上了一个刻着“董事长的狗”的项圈,就放它自己去玩了。
“快来尝尝。”
她非常积极地把保温袋拆开,披萨依旧是滚烫的,炸鸡小食也是,钟宁抽出来一根薯条放进嘴里,还是脆脆的,味道和在店里一样。
加了冰块的可乐单独有另一个包装。
钟宁拆开一次性手套戴上,又给谢拾青也戴了,随后扯下一块拉丝的披萨,放到她的手里。
“另一只手,扶着前面,别掉了,料很多的。”
老板要吃,当然是豪华配料。
谢拾青有点笨拙地握着披萨边,空闲的手托着前面,摸了摸它的形状,迟疑地送进自己嘴里。
芝士的咸香甜味儿与牛肉的黑椒咸辣混合,还有圆葱丝的清甜,火腿的咸,彩椒的甜,一起其他小料一起,一口全部混合进去,靠着柔软面饼的中和,让它们在嘴里融合成一股奇妙的美味。
钟宁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见她咽了一口,忙不迭地追问:“好吃吗,喜不喜欢?”
谢拾青微微一笑,“好吃,我以前从来没吃过披萨。”
味道的确是可以,但是,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不过她不会扫钟宁的兴,把这一块披萨都吃完了。
钟宁:“还有炸鸡!鱿鱼圈!薯条!气泡水!”
钟宁还主动帮人蘸了番茄酱,喂到她嘴边去,谢拾青自然也是来者不拒,喂了就吃。
一顿饭吃完,钟宁反而是更高兴的那个。
可刚吃完还没半个小时,两个人本来在沙发上挨着坐的好好的,谢拾青忽然捂住了嘴,冲进卫生间,身影消失不到两秒钟,就传来呕吐的声音。
钟宁:!
她本来还一头雾水,急忙追过去看,就看到谢拾青把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在自动冲水的背景音下,虚弱地摸到洗手台,拧开水龙头,用手掬着水漱口。
脸色比瓷砖还要白。
钟宁:“怎么就吐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谢拾青扯出一点笑来,“不用的,一会儿就好了,我……”
话没说完,人又冲过去抱住马桶,止不住地干呕。
钟宁眉头蹙了起来。
“我带你去医院。”
“真的不用了,我这个是……呕!”
钟宁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她养猫养得好好的,怎么狂吐不止,这不是摆明了说她做的不好吗?
谢拾青又吐了两拨,实在是没有东西吐了,才多少安分下来。
钟宁二话不说,抱着人就闯进电梯里,也不在乎有没有被人看到,脸上罕见地没了笑意,冷得仿佛一片冰川,能冻死人。
去了最近的医院,挂上急诊,稍微等了一会儿,进到诊室,医生一调过往病例,就在那里摇头叹气,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个胃,不能吃油炸食品不知道吗?它比泡泡还脆弱,得好好养着。”
“你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不清楚吗?还要吃那些油腻的、刺激性的东西,最后受苦的只有自己。你要是真的馋了,嘴里嚼嚼吐出去,尝个味儿也就算了,咽下去干什么。”
谢拾青被训得满头包,“我以为可以吃。”
钟宁见不过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主动说道:“是我让她吃的。”
医生:“你让她吃的就有理了!?她什么情况你不清楚,每天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敢让她吃这些?”
钟宁本意是想让谢拾青别挨训,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头上,但她实在不占理,憋憋屈屈地挨了一通骂,倒也没开药,就让回去多喝温水。
没什么药可开的,医生说了几种药,家里都有,就是谢拾青常吃的那些。
交了一次诊费,白挨了一通骂,钟宁揉了把脸,坐上车的时候,不由得叹气,“不能吃就不吃,你可以告诉我。”
“我是那种不管不顾非要强迫你的人吗?”
谢拾青抿了下唇,“我不想让主人不开心。”
钟宁冷声道:“你这样我才会不开心,我喜欢活着的你不是半死不活的,更不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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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没有精力和锁文耗了,每次至少五遍起步,十遍打底,如果看到重复内容,或者胡言乱语,就是替换过了,请看专栏小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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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番外一
今天的班又没上成。
钟宁勒令谢拾青回家休养。
“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暴君吧?”她气笑一声,“我是什么动辄就打骂人的畜生吗?”
“我是说喜欢听话的,但不代表你必须要违逆自己来顺从我。”
谢拾青心中嗤笑,话说说就好,别把自己骗了。她是怎么落到今天的田地,如何折辱自己的本心,不正是拜这人所赐,现在又说上“不用违逆自己”,不觉得荒谬吗?
钟宁捏了捏眉心,非常坦诚地道:“当然,不是说你表达拒绝,我就会同意的意思。”
谢拾青:……
“而是说,你可以去说,说理由,说原因,我会看情况斟酌,考虑要不要继续。”钟宁吻了吻她的面颊,话语比春风缱绻,“你是我的人,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都是不被允许的,知道吗?”
“乖一点。”
她搂着谢拾青,像搂抱着一个大号的娃娃,微笑着说:“不许做些试探的小动作,我会不高兴的。”
“从明天起,你就不要去上班了。”
“谁让你让我担心呢。”钟宁捏了捏谢拾青细腻的脸颊肉,一直捏到泛了红才松开手,懒洋洋道,“这是惩罚。”
“来睡觉吧。”她打了个哈欠,“我早上都没睡好。”
谢拾青应了一声嗯。
往人怀里缩了缩,调整了一下姿势,柔顺到不可思议。
她闭上眼睛,将呼吸放得缓慢而悠长,看上去就像是慢慢睡了过去,实际上却心思清明,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谢氏。
谢拾青以为它是自己的执念,是生命的一切,是全部,走投无路之际,并不介意去出卖自己的身体,想要重新赢回它。
但冲动和焦虑褪去,理智渐渐回笼,她不禁思考,自己真的,还需要现在的谢氏吗?
它不再是那个自己拼命打拼,从一群豺狼中披荆斩棘保下来的公司,不再是经过她手发扬壮大的公司,反倒成了别人施舍的产物。
是人家不要的。
到了今日,谢拾青才发觉,自己苦心经营,费尽全力才能获得的一切,不过是旁人随手打发时间的小玩意。
她远称不上是第一,不是整个行业最优秀的人。
有人把她远远甩在了后头。
而钟宁远不止有运气傍身,谢拾青见过她处理事务,这个人手底下的公司太多,总有代理人无法决断,要她这位董事长亲自出手的的情况。
钟宁并不避讳她在场,听过问题后,三言两语就给出了决断,并且是照顾到了所有方面,极其完美的一个答案。
谢拾青自认能力不俗,也能找到这样的路,却绝不会有她这样迅速,一定要有一个思考的过程,做不到这样轻描淡写。
这样的事不是巧合,不是一次两次。
谢拾青也不得不承认,钟宁就是比她还要更为优秀的人。
她罕见地陷入了茫然。
终其一生,谢拾青都在以最高的标准要求自己,心里其实也很瞧不起其她的人,认为她们大多数都是碌碌无为,身居高位,但脑子不好的蠢货罢了。
她一个眼盲的人,都能不费吹灰之力踩到这些人的头顶,如果不是身体限制,她定然能取得比现在还要辉煌的成就。
她无疑是傲慢的,这份傲慢,却被一个人打破了。
精神上,肉体上,她都彻底输了。
谢拾青平躺着,任由钟宁抱着她,好似搂着一个抱枕似的,把大腿骑到她身上。
这个人是惯会睡懒觉,非常不自律,也不勤勉,和勤奋完全不搭边的人。
没过多久,钟宁就睡着了。
她可没有装睡的必要,睡着就是真的睡。
谢拾青便轻轻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躺,人也没醒,反倒把垫在下面的胳膊也抽了出去,转过身骑上旁边的大白鹅抱枕。
空气中浮动着一层缥缈浅淡的冷香,就是钟宁身上的味道。
房间内安静的仿佛墓地,只除了还有身边人传来的体温,以及呼吸时的清浅声音。
谢拾青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何去何从。
她还可以要谢氏吗?要了又有什么用,自己再也不是这个领域内最强的人,不能站到顶点,她的人生还有任何意义吗?
何况她学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久,几乎是废寝忘食地在工作,而钟宁呢,每天就是玩,打游戏,放松,和狗丢飞盘,简直可以用不务正业来形容。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拥有她无论如何都难以追赶的天赋。
谢拾青曾经认为自己才是天才,天之骄女,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
如果不能做到最好,她还有什么资格继续活着。
她过往的努力,全都是泡影。
……
一连几天,谢拾青都过得浑浑噩噩,乖得不可思议。
钟宁却觉得不太对劲了,她是喜欢乖的没错,但是想要的是那种有生机的乖,而不是现在和木头一样,呆呆傻傻的人。
怎么吐上一次还给脑子吐坏了?
钟宁知道谢拾青挺有主意的,她不仅不介意,反而非常喜欢这个人有点小心思的样子,这样够鲜活,很有趣,她喜欢有意思的人。
现在忽然“性情大变”,反而让钟宁有点摸不着头脑。
“怎么回事,你心情不好?”
她是不会顾忌那么多的,有问题直接就问了。
“我不是说,不喜欢半死不活的样子吗?你每天无精打采的,不知道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天可怜见,这两天她都没做!
这对一个刚开荤,还食髓知味的人来说,是多么大的克制啊!
钟宁伸手把人捞过来,双手捧着她的脸,“快回答我的问题,怎么不高兴了,谁惹你了?”
谢拾青木愣愣的,连话也不说一句。
钟宁:啧。
“到底怎么回事,说话呀你!”她两手一拍,对着谢拾青的脸一通揉,这人只是张了张嘴,轻轻吐出一句对不起。
哈?她要听的是这个吗?
“那你就自己生闷气吧!”钟宁松手,把人一丢,怒气冲冲地出门了。
开什么玩笑,难不成她还得上赶着去哄人,低伏做小吗?已经问了好几句,钟宁自觉仁至义尽了。
“松茸!走走走,拿飞盘来。”
她一脸不高兴地出了门,嘴里还嘀嘀咕咕的:“我会心疼?自己憋气,问了也不说,我是她亲妈吗?还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开什么玩笑,长这么大,我就没有哄过人!”
抄起飞盘,猛地一扔,“想让我哄她,想都不要想!我没有脾气的吗?要不要四处问一问,只有人哄我的份儿,没有我纡尊降贵哄别人的份!”
接过松茸叼回来,使劲全身力气往外丢,脸比水沟还臭,“恃宠而骄,就是仗着我喜欢恃宠而骄,想要挑战我的底线,我会退让?哈!”
一脚踢开地上的碎石头。
“……万一,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难不成是她双亲的忌日到了?”
掏出手机戳了戳靠谱的华助理,“谢家那两位是什么时候出的车祸?”
华助理秒回:“是六月二十八号。”
现在都过了好几个月了!
钟宁刚缓和一点的脸又臭起来。
到底是因为什么!都是成熟的大人了,能不能有一点坦诚相待,有问必答的良好品质?
这让她怎么猜啊?
钟宁连踩了无辜的草坪好几脚,又冲回别墅找管家去了,“你认识原来谢家的老管家吗?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米歇尔怔了一下,但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身为管家,她手里的联系人,是多到不可思议的。
“把号发给我。”
下一秒,钟宁就收到了手机号和微信账号,她一个电话就拨了过去。
“是谢管家吗?我是钟宁,有一些事情想要找你,关于谢拾青的,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非常开门见山,也很不客气的一句。
到了她这个地位,以她如今的性格,说话做事,是完全不会看别人脸色,也不顾忌人心情的。
也就是相熟的几个朋友,才会让她捡回丢掉的情商,至于别人,就是我行我素的究极版。
管家很想说一声,她不姓谢,但想想还是算了,回道:“有时间,不知道钟小姐想要问什么?”
“她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也不怎么说话,饭倒是还吃,但是整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一样,好像变傻了,你知道原因吗?”
手机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我能知道,谢小姐最近经历了什么吗?”
钟宁连个磕巴都没打,就把最近发生的事说了。
手机对面更安静了。
半晌后,一声叹息传了过来。
“谢小姐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也是好胜心很强的人,或许是现在的落差太大,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钟宁听得一知半解。
落差,什么落差?
她们两个公平交易,这不是你情我愿的吗?
在钟宁眼里,这就和为了奖励做任务一样,是前期必要的准备工作。
而且谢拾青同意了。
至于好胜心,她就更不明白了。
这是什么东西?
她的茫然是实打实的,什么是好胜心。
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就是运气爆棚,天资聪颖,万众瞩目的人,做任何事都不废吹灰之力,轻松站在大多数人努力一辈子都够不到的顶点,而这仅仅只是她的起跑线。
最关键的是,还是个真正的天才,是一个真正有天赋的人。
当全世界的好东西,都被送到自己嘴边,好胜心便自然而然离她远去。
谢拾青诚然也是一个天才,一个聪慧的人,但她的智慧,需要后天磨炼,需要像海绵一样学习,才能站到别人的头顶。
所以一看到钟宁比她还要厉害,她就崩溃了。
迅速失去了人生目标,和存活的动力。
因为她的聪明脑袋,让她知道这不是靠努力能拉平甚至超越的差距,她永远也做不到最好。
谢拾青就像一台高速运转到报废的旧手机,陷入了死机模式。
挂断电话,钟宁返回房间,谢拾青还在原地,她怎么把人推开,这人就以那样的姿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有一瞬间,她看起来像一具尸体。
钟宁的心偷停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真就过去把手放到她鼻端下面探了探,还喘气呢。
钟宁:……咦?
等等,我干嘛这么心慌?
我这是在干嘛啊!还真的去试人到底出没出事,太荒谬了。
钟宁拍了拍谢拾青的脸,“睡着了吗?”
谢拾青被拍醒,正迷蒙间,腋下就被两条手臂穿过抱了起来。
“来,坐好,我们交流沟通一下。”
钟宁把人抱着放到了床头,严肃且郑重地问:“你是因为有落差感,所以才无精打采的吗?”
谢拾青:“……”
谢拾青:“什么?”
钟宁坐在她对面,再次重复道:“你是因为有落差感,所以才无精打采的吗?因为落差感和好胜心,所以才蔫巴巴的吗?”
谢拾青:“……”
钟宁揉了揉眉心,“这个问题有这样难回答吗?或者你不告诉我也可以,但是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你要满足我的需求,让我不无聊的,还记得吗?”
“我们两个明码标价,这是拿谢氏换的服务。”
她以为提起筹码就管用,却不料谢拾青用近乎缥缈的语气低声道:“我不要谢氏了,你留着吧。”
钟宁这下可真蒙了,“你不要了是什么意思?不要谢氏了,决定交易作废?”
谢拾青再次沉默。
钟宁急了,“不是,让你开口说一句话而已,竟然这么困难吗?到底是有什么张不开嘴的,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啊,难道风城还能原地爆炸吗?”
谢拾青依旧不言不语。
钟宁真是气笑了,她上次这么费心地操劳一个人的情绪问题,还是在上辈子,结果正主不领情不说,还一副拒不沟通、“沉默是金”的态度。
她就很闲吗?
“行,好,你不说,那就别说了。”钟宁心中发狠,扬声叫道,“米歇尔,把她扔到光明大街去!”
“哦,对,免得你说我这几天白玩。”她抄起手机,在屏幕上按了几下,“给你五千万。”
“米歇尔,快把人带走,我不想看见她!”
靠谱的管家看了看自家气到快升天的家主,再看看苍白得仿佛一张纸似的谢拾青。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叫了声谢小姐,就扶着她的肩膀出门了。
卧室的门咔哒关上。
钟宁气结的神情一僵,鬼使神差地趴到窗户边,撩起一块窗帘,偷偷去看楼下,发现这个角度看不到车库,又拧开门,跑到走廊上去找能看到的窗户。
一直到谢拾青和管家的身影走入她的眼帘,她才停下鬼鬼祟祟的身影,面上浮着明显的不耐不悦和复杂。
光明大街是风城最大的步行街,每天的人流量都多到爆炸,也就凌晨三四点钟才能稍稍降下来一点。
谢拾青双目失明,被放到这里,几乎和疯了有什么区别。
但她竟然连求饶都没有。
钟宁暗自磨了磨牙。
是,她是在气头上,但还不是因为谢拾青非要惹她生气,话说出去,她就有点后悔,可这人一点反应没有,她更气了。
服个软,就说自己不想去,能怎么样啊!她还不够宠着她吗?撒个娇,她肯定就收回决定了啊。
“她根本就破罐子破摔,就应该让她吃点苦头才对!”
“我是没脾气的面团吗?对她还不够好?但凡说什么要什么,几乎没有不答应的吧?虽然压根也没提过几次罢了,但我不还是关心了吗?”
“难不成是以为拿捏住我了,所以肆无忌惮?故意仗着我喜欢来耍小心思?胆大包天,真是胆大包天!”
车子启动,驶离车库。
钟宁:“……她求饶没有?”
米歇尔:“谢小姐目前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钟宁:“……真该死啊!”
踩着拖鞋噔噔噔跑下楼,也没换外出的鞋子,直接就这样冲去车库,选了最近的一辆,脚踩油门,追了上去。
干嘛非要管她呢?
这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了,干嘛还要管她呢,反正也已经体验过了,整个风城这样大,难道她还找不到一个代替品吗?
或者直接换个不同类型的小情人,不也可以?
她很容易感到无聊,就算现在还没有,以后也快了,把时间提前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完全可以啊。
但是……但是……
一想到谢拾青孤孤单单地被丢在嘈杂的人群里,处于喧闹陌生的环境中,像个游魂一般。
钟宁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
“就当是,她最近表现好,让我起了一点怜悯心好了。”钟宁自说自话地嘀咕着,“怎么说我也是个三好青年,放心不下老弱病残,也是很正常的。”
“做事要有始有终,就算断了关系,也得把人安置好,丢到大街上去算什么。”
只是,钟宁没有改口,让米歇尔直接把人带回来,她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不甘心,想听谢拾青告饶。
但没有。
一个接着一个红灯过去,她期间问了好几次,得到的都是一样的回复。
谢拾青始终一言不发,安静地坐在后座,像一个泥塑的人偶。
光明大街到了。
两辆车几乎是一前一后停下,米歇尔扶着谢拾青来到人行道上,“谢小姐,你现在还是可以稍微撒个娇的。”
谢拾青扯了下唇角,“不用了,谢谢你。”
微风撩起她纯白的衣摆,钟宁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她,仿佛一片雪花,落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季节。
谢拾青迈了一步,面朝着马路的方向,又迈开一步,撞了行人,没有道歉,自顾自地往前走。
车流紧密而快速,眼看着她就要直接走到大街上,一辆出租迎面开过来,手臂忽地一紧。
谢拾青向后一倒,撞进了满是冷香的怀里。
“你在干什么,你疯啦!”
钟宁大喊大叫,“那是马路,是车!你耳朵不是很好使吗?你……”
她蓦地停下。
谢拾青不会不知道这里有车,她就是故意朝这边走的。
钟宁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塞进后座,紧抿着唇回到别墅。
将人扔回床上。
谢拾青也只是躺着。
“反正你也不想活了,不如让我先尽兴。”
钟宁扯了扯领口,崩断的纽扣散落到地上,她径直扑在人身上,捏住她的下巴,将双唇落到谢拾青的唇上。
没动。
她没动,谢拾青也没动。
钟宁撑起身子,抹了把脸,满是无奈地说:“到底怎么了啊……我现在就把谢氏给你,好不好?有什么想不开的呢,就是一个公司而已。”
“佳盛集团?要不要?跃飞?昌达?都给你行不行,你活一下吧,行吗?”
她也躺床上,和谢拾青并排,过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把人往怀里一搂,“好了,到底有什么委屈的,我给你多大委屈受了,怎么也不至于寻短见吧?”
“想说吗?说说我就改掉。”
“不想说?那吃饭吗?喝不喝水?吃点水果?要不要摸狗?”
“什么都不想干?好吧,那抱一会儿。”
钟宁搂着人一个翻身,让谢拾青趴在她身上,手掌轻抚着她的发丝。
“我不太能理解别人的情绪,很多时候,我只能听懂字面意思,说话也挺不客气的。”
她的声音沉静,仿若一片深海,“是我说的话让你感到难过了吗?是的话,那么我道歉,对不起。”
“我去给谢宅曾经的管家打了电话,她说你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感到了落差,还有好胜心的缘故,所以才会这么低落。这个答案是正确的吗?”
“其实我不能理解它们的含义。”钟宁卷着谢拾青的长发,让它们在手指上一圈圈缠绕,然后散开,“好像天生就少了这部分的功能,只能感知到自己够不够快乐。”
“除了高兴,就是无聊,我的生活只有这两种状态,你现在让我感到有一点烦闷,还挺新奇的。”
“我没有故意拿谢氏来羞辱你的意思,提出这个请求,是纯粹的见色起意,心血来潮,怕你不答应,才增加筹码。”
“我总是觉得无聊,傅南霜说,让我找个女朋友,玩一玩感情,或者被感情玩一玩。”
“嗯……”
钟宁沉吟了一会儿,日光穿透薄纱的窗帘,温温柔柔地落在她的眼里,落到谢拾青的发丝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光。
她垂眸,谢拾青无神的双眼里映不出任何感情,但唇线却悄悄抿成了一条,彰显着主人并非无动于衷。
“我大概,或许是……被感情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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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番外一
“公平交易,等价互换。”钟宁慢吞吞地说,“我说了自己的事情,你也应该说你的。”
谢拾青不吭声,她也不催,不知道哪儿来的莫名其妙的耐心,让她就这样安分等着。
嘿,新奇。
她今天一天的心情,每一个单拿出来,都是没经历过的神奇体验。
窗外阳光正好,是一个很适合出门散步的天气,温度也不冷不热的。
步入秋天,花园里的金桂开始吐蕊,散发出极其绚烂的清甜香味,过分持久。
按照往常的习惯,她应该出去和松茸溜达,或者叫上朋友们一起野炊聚餐,而不是躺在床上,等着一个女人说她的心事。
奇怪的是,她竟也不觉得浪费时间。
仿佛每一秒都很有意义。
长长的直发从钟宁的指尖流过,卷了又散,散了再卷。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拾青终于开口:“我不是最好的。”
钟宁几乎要感恩戴德了,想要这人说一句话,简直比叫皇帝开尊口还要麻烦。
她放轻了声音,让话语尽量比一朵蒲公英的绒毛还要轻柔地落下,“是什么方面的最好?”
有了开头,后面的话再要出口,就比较容易了。
谢拾青空茫的视线没有焦距,像是磨了砂的玻璃,透着乌蒙蒙地沉。
“我不是天才。”
这话一出,钟宁都笑了,因为太荒谬。
就好像一个七八十斤的人,非说自己是个瘦子。
“你不是天才,那谁是啊?我从小到大就听你的传说事迹,我平辈的这些人,谁不是在你的阴影下长大的,邻居家的孩子,做什么事情都是天赋卓绝,处事完美。”
“你。”
“哈?”
谢拾青撑着她的胸膛坐起来,无光的眼眸里,仿佛有一瞬间迸发出了极致强烈的神采,“你是天才。”
“不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就可以轻松解决任何难题,你每天有把心思放在学习新知识上吗?兴许一周才有一次。”
“……我永远也不可能做到这样,我永远也不能做到最好。”
就像好不容易聚集的力气又重新卸了劲,谢拾青软耷耷地倒回床上,惨笑了一下,“我的人生毫无意义。”
“最好对你来说,难道比活着还重要吗?”钟宁万分不解地问。
她就每天无聊到就差啃土了,也没想过说直接了结自己,活着总比死了强吧。
谢拾青没说话。
钟宁认真思考了一下,提议道:“我不觉得,我是嗯……最好的天才,你想要的话,这个头衔完全可以拿去啊,这也是实至名归的,圈子里随便拉个人问,都不会觉得这个名头挂在你身上有违和感。”
“你要让给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谢拾青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让我拿走。”
“这东西是能拿走的吗?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谢拾青在床上滚了两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想要说什么很讥讽的话,但忽然,笑声停了,短暂的生气从她身上再度溜走。
她像烂泥似的瘫在那里,又一动不动了。
钟宁:“……你。”
她表情复杂,语气比表情还要复杂十倍。
不是,有没有人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了又,她完全看不懂啊!
何况钟宁的确不觉得自己很厉害啊,她认知中的天才,是那种十几岁就博士毕业,在某项领域里,引领一个时代或者奠定重要基础的,就比如WiFi之母海蒂拉玛,这才是真的天才。
她算得了什么,是,钟宁承认自己有个还算聪明的脑袋,但仅此而已。她既没有日复一日坚持研究的毅力,也没有惊人的天赋,能够突破现有的知识束缚,有大胆的开创性,去创新和发现新事物。
这算得上是什么天才。
不过要是夸她是游戏天才,这她还是认的。
所以她根本完全不理解,谢拾青到底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这个世界上厉害的人很多啊,承认别人比自己强,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怎么到她这里,就好像天塌了一样。
搞不懂。
眼看着人刚活跃一点,又蔫下去。
钟宁狠狠搓了几下自己的脸,决定找外援了。
【快快快!!狗头军师,快点帮我研究研究,你说的让我找小情人,你得负责啊!】
【军师!狗头军师!】
狗头军师傅南霜:【……我上辈子是欠了你的吧!】
【我在开会呢!】
钟宁:【赶紧地开,什么时候结束,我着急呢,急急急急急!】
傅南霜:【等着,一个小时。】
钟宁就像被迫看守蟠桃园的猴子,抓耳挠腮地难受。
这期间谢拾青依旧没有动静,仿佛没电了,死机了,不管钟宁是戳戳她的脸,捏捏她的手腕,还是揉揉肚子,拽拽头发,全都没有反应。
钟宁:从未感觉时间过得如此漫长。
终于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以从未有过的神速抄起来。
傅南霜:【说吧,什么事儿了又】
钟宁:【你快帮我分析分析,我和谢拾青不是说好了公平交易,她来做我的小情人,我把谢氏还给她,但是这两天,她不知道怎么整个人就丢了魂似的,谢氏也不要了!】
她打字的手速快到要出残影了,简直是拿出了高玩的手速,在屏幕上飞点。
把和管家的对话说了,把今天差点出车祸的事说了,把刚刚两个人的对话原模原样地复述下来。
末了道:【我真不懂啊,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傅南霜:【……你真是神仙!】
钟宁狐疑回复:【怎么感觉不像是夸我的话】
傅南霜:【很难理解吗?人家的人生目标就是做最好最厉害的人,你一出现,给她天花板封顶了,她比不过,就崩溃了。】
【举个例子,你玩的游戏,想当排行榜第一,第一也一直是你的囊中之物对吧?】
钟宁:【对啊】
傅南霜:【此时突然来了一个空降的,把你远远甩过去,你一看,人家双手双脚一起按键盘,就是比你强,你怎么练也练不过,想要的第一,永远是人家的,你什么心情?】
钟宁非常认真地思索了好一阵,回道:【我觉得她挺牛的。】
傅南霜:【……】
钟宁:【双手双脚诶!这还不牛吗,牛大发了,第一也正常啊,我的脚没有这么灵活,她拿第一实至名归啊。】
傅南霜:【你是这样想的,不代表谢拾青那样想,很多人,就是会钻牛角尖,她一辈子就这一个目标,现在永远也达不成。】
【换个说法,假设现在就进入星际时代,人手一个宇宙飞船,但你永远也开不了,只能看别人开,或者灵气复苏,人人都能修仙,就你没有灵根,你是什么感觉?新出了全息游戏,大家都能玩,但你不适配,就是玩不了。】
钟宁表情一垮,【好像懂了,好崩溃啊……】
傅南霜:【而谢拾青的感受,只会比它还要严重。】
【不过你怎么这么上心,不会是真喜欢上人家了吧?】
喜欢?
钟宁张了张嘴,有吗?
没有吧,她们才接触几天啊,哪有这么快就喜欢的,再说了……喜欢是什么样,一个没有经历过感情的人,如何得知这是喜欢,亦或是别的?
就像是没见过山竹的人,只看它的外表,也无从想象内里的模样和口感吧。
【就是觉得挺合拍的而已,再说,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掉,这和间接杀人有什么区别,我也没冷血到这个地步】
傅南霜:【行行行,好好好,你善良,我要接着上班去了,天杀的,我妈又给我安排活】
钟宁:【别走啊!你还没说解决办法呢】
【光分析完了不行,得把谢拾青变成以前的样!】
傅南霜:【我是神仙吗!!!还是哆啦A梦有这样的本事,你是不是把我想象的有点太全能了!】
钟宁:【你是,快想,快点,快快快快快,给你买跑车!】
傅南霜连个磕巴都没打:【不用买新的,要你车库里那辆银风c303】
钟宁:【……土匪,成了就给你】
傅南霜:【你这样试试……】
对面洒洒洋洋长篇大论,满屏都是绿色气泡,钟宁看得眉头直跳。
但转念一想谢拾青要死要活的样子,一咬牙。
谢拾青虽然恹恹的,但拉着她吃饭,把勺子放进手里,她还是会吃,就是实在太慢,一顿饭吃到冷了也没吃完一碗。
钟宁有时候看不过去,就自己拿起勺子喂,她喂得不算快,但决计比谢拾青拖拖拉拉的样子要快多了。
嘴里的饭一多,这人就会嚼快一点。
如是过了几天,钟宁拉着人,把手机塞进她手里,“给你送了一个礼物。”
谢拾青的手机有视障模式,点击屏幕就可以读出来上面的内容。
是一份股权转让书。
钟宁又把她在谢氏的股份通通转给了谢拾青,手里只留了5%,意意思思做个小股东。
虽说相信科学,但她的运气是真的好,只要她还在公司挂名,那谢氏一定会蓬勃发展。
“你现在重新成为谢氏娱乐的董事长了,这是我们交易的内容。”
谢拾青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慢了一瞬,
“你会跳交际舞吧?”钟宁又问,用的是半肯定的语气。
毕竟社交舞会也是圈子必备的技能。
果不其然,谢拾青点了头。
“为了庆祝,陪我跳一支?”钟宁跟着趴到她旁边去,“不管怎么说,我对你是不是挺不错的?公司也信守承诺还给你了,一来一去,这才过了多久,还给你的摇钱树拉来好几个国际赞助和电影邀约,新上的电视剧也大卖了,只是跳一个舞而已,来吗?”
“来吧,好吗?我没有苦劳,多少也有点功劳吧?”
“来吧来吧来吧来嘛!”
钟宁真要是放开了去磨人,十个人也不够她一张嘴说的。
何况,转让书是真的,谢拾青纵然心灰意冷,说了不要谢氏,可它重新又回到自己手里,心里不是不起波澜的。
毕竟是她近乎奋斗了小半辈子的事业。
“一支舞?”她开口。
因为好长时间没说话,声音带着点哑。
“对!”
钟宁从床上滚下来,再反身回来拉着她,把人拉到专门办派对的厅里,“等我一下。”
复古造型的黑胶留声机摆在案上,钟宁过去,放上唱片,搭好唱针,一曲悠扬的舞曲,就这样浮动在厅内。
钟宁正了正衣领,走到谢拾青面前,半弯着腰行了一礼,“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谢小姐跳一曲?”
谢拾青穿着柔白的睡裙,如瀑般的黑发直直披散着,宛若一株开在山林间的百合,亭亭玉立。
她伸出一只手。
钟宁握上,向前一步,搂住她的腰。
两人如游鱼如水般滑进大厅中央,裙摆蹁跹,仿佛飞舞的花瓣,看起来极具优雅。
如果忽略脚下的动作,画面当真和谐。
没跳上半分钟,谢拾青的眉头就拧了起来,“你……”
钟宁:“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踩你。”
话还没落地,又是一脚。
谢拾青倒吸了一口气。
钟宁无奈地叹气,停了下来,蹲下身去看,“不能跳了,脚都踩红了。”
谢拾青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面上露出吃痛的表情,倒是鲜活多了。
“不是我故意的,而是我没学会交际舞。”钟宁半抱着人坐到沙发上,脱下她的鞋子,轻轻揉受伤的脚背。
“出席宴会,我从来不跳舞,这件事你知道吗?”
谢拾青点了下头。
不跳舞其实也没什么,以钟宁如今的地位,她不想跳,也没谁能强迫她,人来了就是很大的面子。不过她从不在公众场合跳舞,也有许多猜测,最多的还是不喜欢,不愿意。
没想到竟然是不会!
交际舞步伐简单易懂,是最好上手的舞蹈。
钟宁:“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多丢人呢,我真的学了很久,但就是肢体不协调,不会跳,没办法。”
“你觉得我是个很厉害的天才吗?但是天才连交际舞都不会,难道不好笑,不丢脸?”
谢拾青怔了一下。
“你跳舞很厉害,非常优雅,漂亮,比我强得多,在我眼里,你就是比我优秀的天才啊,是我不管经过多少努力,也达不到的高度,这辈子都追赶不上的高峰。”
钟宁徐徐道:“你还觉得我很优秀,觉得你自己一无是处吗?”
谢拾青明显怔忪起来,微张着唇。
“一个人在某方面优秀,不代表她面面俱到,是个全才,有得必有失,就像我运气很好,但跳舞就是短板,怎么补也补不上。”
钟宁弯下腰,在谢拾青的膝盖上轻轻落下一吻。
“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其实有天赋的东西,是在另一个方向呢?”
“如果满分是十分,经营公司,你绝对有九分,我充其量也只是九点五,达不到十分,因为我是个没有事业心的人,既然不能把自己手里的公司都做到全世界最强,自然也算不上最好吧?”
“在运气方面,我给自己打十分。”
“你也可以尝试一下其它的事情啊,为什么一定要死磕在公司上面,忽略自己真正的天赋呢?”
钟宁用从未有过的语重心长说道:“拾青,你觉得自己是个笨人吗?”
谢拾青摇了摇头。
虽说是被钟宁打击到,但她也只是承认自己不如面前人,笨是决计谈不上的。
“既然如此,你的聪慧,就绝对没有发挥到极致,一定是这条路不适配的缘故。”
钟宁像个地狱里上来的恶魔般,凑在她的耳边低语,“试一下吧,试一试别的事物,去发掘你真正的天赋,做个万众瞩目的天才!”
谢拾青沉默片刻,忽地扯了下唇角,“有没有人说过,你演技很差?”
钟宁:“……有。”
天杀的,这是什么意思!
谢拾青:“说话的语气太僵了。”
钟宁:“……”
谢拾青:“但内容有点道理。”
钟宁:!!!
“这可是我想了好久的话,当然有道理了!”
“你总算恢复点人气了,真是的!你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食不知味,连松茸都在控诉我没有好好陪它玩……”
耳边听着钟宁近乎喋喋不休的埋怨,谢拾青的心思却远去了。
多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多么浅显的道理,
她竟然全然没有想过!
越是聪明人,越容易钻牛角尖,掉进陷阱里,陷入存在主义危机。
是啊,是啊!
她难道不是个聪明人吗?
如果在这方面没有天赋,在其它方面一定有。
她面上的笑容越扩越大,最后竟然止不住地笑出了声,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人一旦想开,忽然就会发现世界豁然开朗,原本困扰的诸多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
仔细想想,经营公司,也不是她心里真正想要的东西,这个目标,是她的母亲一字一句灌输给她的。
天才的理论,也是她的期许和期盼。
但谢拾青喜欢做天才,她觉得这就是她性格中的一部分,不需要改动。
追求最好,追求极致。
挡在眼前的雾玻璃被撤下,蒙在头顶的罩纱被扯开,她仿佛头一次,真正踏入这个世界。
再看钟宁,谢拾青就觉察出一点不对味儿了。
这个人对她,有点过分关注,也过分上心了。
既然是交易,有必要做这么多吗?
何况早早就把谢氏娱乐又送了回来,倒不是谢拾青自恋或者怎么样,任谁看,都会觉得,这就是在哄她吧。
钟宁,没谈过恋爱。
她忽地又笑了一下,轻声问道:“你可以抱我回房吗?我有一点冷了。”
钟宁立刻把嘴巴闭上,一条胳膊穿过腿弯,一条托着后背,毫不费力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门也是她自己拧开的。
一路回到房间,将人放到床上,直接就拽了条毯子披着,嘴上说着:“我去拿套长袖长裤给你吧,家里冷气开的足,最近又降温,你身体虚,别再感冒了。”
边说,脚下步子就迈开,拐进衣帽间去了。
柔软的毛毯仿佛云朵般轻柔,谢拾青握着被边,纤细的指尖攥紧,笑得肩膀直抖,发丝也从上面滑落,垂在身前。
嘴里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呼吸稍稍急促杂乱了一些。
太有意思了。
钟宁。
再想到这个人前几天说的那些话,玩弄感情,被感情玩弄。
答案是什么,不是呼之欲出吗?
谢拾青眼眸弯弯,如同新月。
谁能想到,曾经侮辱戏弄,把她自尊心踩在脚底的人,竟然会喜欢上她啊,好笑!
这一瞬间,她的心里滑过无数个报复的想法,关于如何利用钟宁的这份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仅拿回谢氏娱乐,她还要把钟宁手里所有的公司都抢过来,像这个人对待自己一样去对待她,侮辱她。
念头转到这儿,谢拾青却迟疑了。
钟宁对她……其实真的不差。
最过分的一次,就是公司的那次。可是她表露出一点异样,自己都没开口,钟宁就急匆匆地把她带走了。
如果她当时拒绝,大概也是能成功的。
这个人嘴上说着来玩主奴的游戏,让她来做玩物。
实际上除了床事频繁一些,衣食住行不论什么方面,她都是和从前一样。
而且那些玩法,她也不是不喜欢。
真正不喜欢的一些,用害怕的理由去说,钟宁也没有强迫,反倒先道了歉。
她们还有安全词。
谢拾青咬着下唇,心思一下复杂起来。
从小到大,她没有受过什么关心,老管家是勉强称得上了解她的人,可两个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们的关系,也算不上亲近。
这次她陷入内耗,有好几次都想开口说:“别管我了,让我去死。”
可不知道怎么,始终没有说出口。
或许是那句“你疯啦”,或许是每一句“你怎么了”,或许是那些拥抱,那些轻吻。
谢拾青恍然间意识到,在这里,她听了前半生都没听过的关心问话,得到了这辈子加起来都比不过的拥抱。
“我回来了,你想要自己穿,还是要我帮你穿?脚还疼吗?”钟宁的声音由远及近,脚步声也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