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51
315。
走进蛛网尘埃满布的昏暗空间,我不自觉放弃了呼吸,从角落破口处漏进来的光洒下淅沥沥的雨,滴答,滴答,雨滴声与放轻的脚步声一同回荡。
再往前走几步,白光乍现,仿佛烧灼眼睛的不适感令我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如太阳高挂的水晶灯,金色的壁柱与饰品,色彩斑斓的壁画,干净明亮的地砖……
耳边萦绕的雨滴声淡出,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而来,醇厚的女声低吟浅唱,蛋糕香甜的气息随微风扑面而来,层层叠叠的蓬松裙摆飞扬。
光线透过头顶的玻璃洒下,让室内明亮宽阔,我站在华丽热闹的舞厅中央,望着身边舞步翩翩的陌生人们,静静地想。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316。
再次拒绝一个跳舞的邀约,我找了个角落躲起来。
这些人好像都认识我,我却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只是偶尔会看见一些有几分眼熟的人。
舞会热闹,但与我无关。
我不喜欢这份热闹,甚至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应邀而来。应该离——嗯?
我摇了摇头,总觉得刚刚好像在想什么,又什么都没有想。应该是太无聊了,在发呆吧。
找点事做算了。
这么想着,我在面前的桌子上随手捞过一个装着酒的精致杯子,又躲回去,靠着墙,透过光打量。
手腕转动,酒杯摇晃,紫红色的液体微漾,浓郁的果香随着层层涟漪扩散,钻入鼻腔,引人口舌生津。
虽然对这场莫名其妙的宴会没有半点兴趣,但不得不说,这酒闻起来味道不错。
我微微垂头,冰凉的触感抵在唇上,酒杯倾斜。
眼看酒的风味即将被我品尝,音乐却在这时戛然而止。在舞池中央打转的人们停下,裙摆垂落,将精致的高跟鞋遮挡,低声的调笑也消失,寂静蔓延。
除我以外的那些人,好像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统一面向大门。
我往前走了两步,离开角落,绕过挡住视线的柱子,看向大门。
嗒,嗒,嗒。
脚步声响起,愈来愈清晰,在门外停下,片刻停顿后,只听嘎吱一声,门开了。
一个少年缓步走进来。
“咚!”
闷响声在安静的空间内格外明显,更别提后续还有一连串滚动的声音。红色的地毯晕开一团暗色,酒杯在脚边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它吸引到我的身上。
原本含笑的唇角落下,个个目露凶光,焦臭味逐渐盖住蛋糕与酒的香。
最后进来的少年眨了眨那双紫色的眼眸,“为什么要醒来?真可惜,你原本可以一直这样陪着我的。”
空下来的手捂住抽痛的额角,我咬着唇缓了缓,心中有股郁气始终憋不下去。
一个破幻术居然差点把我困死!
我咬着牙抬头笑道:“我可没说过要陪一个赝品过家家。”
滚一边自己玩去吧!
“你?难道,不!不可能!”少年像是才看清我的模样,一瞬间的怔愣与不可置信后,精致美丽的面容扭曲,“就算是你,我也不是赝品!!!”
刺耳的号叫紧随其后,周围的人纷纷撕破伪装,露出焦炭模样,像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但速度极快,张牙舞爪扑上来。
数量再多点就可以本色出演丧尸围城。
我的身后是墙壁,至少在这个幻境中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好直面他们。
草元素聚成团,在他们扑到面前的瞬间炸开,绿色的藤蔓如蜘蛛的网将他们全部捕获。我抓紧网的一角,背身担在肩上,弯腰用力一摔。那堆焦炭顿时与油画碎片搅在一起,瘫倒在墙角。
回头时,顶着跟我一样外表的冒牌货躲在新变出来的焦炭人后面,阴森森地看着这边。
啧。
不是打不过,但让他这么无限制的摇人,我迟早被他拖死。
意识到这点,我直接冲过去,草元素凝成的藤蔓在左右两边开道。偏头避开漏网之鱼的直冲拳,我两手并用,一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手推在手肘上,高抬腿以膝盖顶撞他的腹部。
我不知道这样的招数对这些焦炭人有没有用,只是本能般以体术应对贴脸的敌人。
而事实证明有用,但不多。
焦炭人的身体明显的僵住几秒,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我便趁此机会,松开他的手,将他推开的同时,扭腰抬脚,上身向后仰,猛地把他踹出去。
没等他起身,藤蔓立刻扑上去,将其五马分尸。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总共也没用几分钟,我继续向前进,目光隔着这些焦炭人落在冒牌货身上。
他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慌张,看来真如我所想,本体就是弱点。
我加快速度,大脑却像被撞了的钟,哐当一声响后,晕眩不停地来回荡。
周围的场景也如打破平静的湖荡起涟漪。
又是幻术!
你小子!
317。
总算理解,为什么有人总说真男人就该拳拳到肉了。
一直被人耍手段拖延时间,达不成目的,真的会很气,就不能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吗!?
我的怒气随着一个个拙劣幻术的出现上涨。快要爆表时,终于化愤怒为力量,抓住机会逮住躲在犄角旮旯的冒牌货暴打了一顿。
幻术搭建的场景崩塌,我不知何时站在宫殿塔楼的最顶层。从一前一后巨大的破口处灌进来的风,夹着雨滴打在我的身上。冰冰凉凉的,让我逐渐冷静下来。
我踩着他的腹部俯视那张失去幻术掩盖的真面目。
他实际上是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木偶。
米白色的皮肤上有较为明显的水波纹,紫色的布条一根根贴在头顶,潦草的组成一头短发,五官除了眼睛都是粗糙雕刻出来的,眼部镶嵌的两颗紫宝石是整个木偶身上最漂亮的东西。
但整体来看,这个木偶根本算不上美丽,甚至还能说一句有点丑。
所以,就这么个玩意儿是怎么让那富豪倾家荡产都要养着的?
全靠幻术吗?
“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老实点。”我用力压了一下,得到对方哭唧唧的求饶后,才继续道:“为什么会装成我的模样?”
“……”木偶磨磨蹭蹭,半天不开口,藏着复杂情绪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我的身上。
我直接挪脚踩在他的脖颈上,藤蔓自觉缠上四肢,其中一根攥得紧了点,木头雕刻的关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别别别!”木偶终于作出决定,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叹口气,闭上眼,“我说我说!”
藤蔓松了些许。
“我见到你之前也没想到你会跟我——”
“嗯?”
“——不不不,是你是你!我也没想到会和你长得一样。我只是想成为她们眼里的那个人而已。”
“她们?”
“就是我的母亲,我的制造者……”
318。
据木偶所说,他是被一对双胞胎姐妹,以她们所信仰的神明为原型,制造出来的礼物。
是无数失败品中的一个,也是最接近成功的那一个。
这个礼物没有完美的成功品。那对姐妹最后放弃,换了个对手工要求没那么高的礼物。
而幻术是那对姐妹在制造木偶时想要添加的功能,原本只是想送神明一场美梦,最后却成了他迷惑世人的手段。
木偶曾见过那个神明一次,深深地记住了模样,被丢弃之后,兜兜转转来到这里。他想要回去,回到制造者的身边,才决定用幻术伪装自己,努力诱惑人类,增强自身。
富豪是第一个,为了争夺继承权而来的那些人也是。可最后,他却被人类困在这里,再也不能离开。
我不得不说,听完这些,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与他感同身受,但这并不是我放他走的理由。
可木偶说,他只知道这么多,毕竟那个时候,他的能力还没有这么强大,无法与制造者交流,也没办法自由行动。后来又被人类的怨念困住,一直待在这里,没有办法回去。
唉……
单凭这些信息,我只能猜那个神明应该是阿帽他们中的一个,不然木偶怎么会知道这幅模样。但这样一来,时间就对不上了。
或许,我们落在这个世界的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上,又或许是不同时间的同一个地点。
“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在哪里?”
总之,还是得先问清楚,再去看一看才行。
“当然记得。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只是不知道过了这么久,那对姐妹和她们的神明还会不会在那里。
“就在——”
想要的答案就在眼前,我稍微松了口气,等待回答的同时走神想了些其他问题。这导致我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木偶的小动作,吃了个大亏。
他突然自己扭断四肢和头颅,留下我踩着的小半截脖颈和藤蔓缠绕着四肢,躯体独自飘起。
小了一圈的右臂从变成空洞的关节处钻出来,攥着匕首,凶狠刺来。
那不知从哪里来的匕首,给我一种不适的感觉,透着几分危险。
我正想侧身躲开,却发现,藤蔓束缚的双手反过来抓住了我的脚踝,双腿绞住我的右脚,且力道极大,一时之间竟挣脱不开。
我与他离得特别近,一瞬间的慌乱也足以扰乱思维,来不及想用藤蔓什么的,本能般抬起双臂,附上一层草元素盾。
只是匕首不知是什么材质,竟然能够突破元素力的护盾。
幸好,一圈圈套在手腕上的骷髅串珠卡住了匕首,虽然它也因此断裂,骷髅头四处崩散,但我的手臂只被刺出了一个小小的伤口
我立刻将那截碍事的躯体打开,伸手想要抓住那些掉落的骷髅头,却见一张白纸从因咬住匕首而碎裂的骷髅头中掉出来,在眼前飘落。
瞧那有些熟悉的模样,折叠一角露出的签名,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艾斯的生命卡。但不是我那张,我的早就被我丢掉了。应该是斯卡尔的。
下意识一转手腕,错过那些骷髅头,接住纸片,我还没来得及懊恼,就瞥见寒光闪烁,连忙侧身躲开。
匕首擦着身体,划破衣角和裤兜,防水袋掉出来,花瓣也钻出防水袋,被穿堂的风卷起飞散。
“你找死!”
接连失去两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我真的很生气,只想把着木偶就地销毁。
只是一贯听话的元素力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叛逆起来,不听使唤也就算了,还狂暴的在体内乱窜,血管、筋肉和骨头都在抽疼。
被抽风似的藤蔓卷着在地上摩擦的木偶头部突然发出张狂的笑声。
“就算你有这种奇怪的能力又怎么样!还不是没办法抵抗我的念能力!哈哈哈哈,乖乖变成我的玩偶,跟我一起困在这里吧!”
念能力?
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析,在他得意洋洋的声音中,我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在逐渐变大,或者说我在缩小。
与草元素之间的联系也渐渐消失,束缚木偶的藤蔓突然不见就是最好的证明,可我摸了摸另一侧的裤兜,神之眼还在。
怎么回事?
木偶在我面前重组,咔嚓咔嚓几声,一个比我高大几倍的巨人便狞笑着弯腰朝我抓来。
怎么办?
我抬脚就跑,大脑疯狂运转思考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元素力消失,体型差过大,体术就是挠痒痒……怎么办!?
我感觉跑了很久,可回头一看,木偶一个跨步便追上,压下来的阴影甚至比之前还要高大几分。
完了完了!
我心中一阵后悔,之前总会有人提醒我,或者帮我留意,习惯了之后,就没有一直保持警惕的那颗心。
我早该改掉的。
现在好了,玩脱了!
319。
“趴下!”
紧急时刻,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没有多想,我直接照做,原地趴下。
原本飘落到塔外的花瓣混着雨滴卷回来,风起了。
现在这样渺小的我本该被刮走,像那个木偶一样被狂躁的风撕碎。可环绕于身的风却是那么温柔,连雨滴都不曾打在身上。
风声渐弱,一只手轻轻将我拎起,放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与紫色的眼眸平行。
“才几天不见,你就把自己玩成这样?”
熟悉的似笑非笑的模样,看着就让人难受,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憋不住了。
就像小孩摔倒了,没人的时候可以麻溜爬起来,拍拍手继续跑,一旦有大人在身边,那必须哭得方圆百里的人都觉得这家人在虐待他。
于是,我就“哇啊”的一下抱着阿帽的手指大哭大喊。
呜呜呜,我找了你好久。一口气学了好多东西,看得我头都晕了。没有人可以跟我聊天。总有傻子要找我麻烦。不吃不喝赶路,到处跑,参加考试,找线索,还打架打输了,哇——!
心里想了一堆话,却一句都嚎不出来,只有名字离不开嘴。
“阿帽啊呜啊呜阿帽啊啊是阿帽!!!”
“……你在鬼叫什么?我就在你面前。”
第52章52
320。
没等组织好语言,身体骤然腾空,吓得我一个激灵,声音也憋在喉咙口,吐不出去。
直到坐在阿帽的肩膀上,我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阿帽见我回神,松开拎着我后领的手指,抬脚往前走。他的动作幅度不大,但架不住我现在的身形太小。走动时拂过肩膀的微风对我来说都是暴风。
我连忙张开手,抱住阿帽的脖子,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
或许是我太用力,他的动作一顿,掌心覆盖的喉结滚动。我疑惑地抬头,却看不见他的表情。
“阿帽?”
他没有回话,深吸一口气,再次往前走时,动作幅度比之前还要小。
321。
木偶的身躯被风撕碎,只剩下一颗能够作出惊恐表情的头颅。它的声音被困在青色的风球中,传不到我的耳边,只有风的主人能够听见。
雨滴落的声音在所有人的沉默中显得格外清晰,脚步声在风中回荡。
阿帽停在风球前,目光沉沉望着木偶,大概是在思考如何处理这家伙。
而关于这件事,我特别有发言权。只是短短几秒,就有数个画面窜过脑海。
我没有急着发言,小心翼翼松开阿帽的脖颈,抬起右手抓住他的一缕发丝。
看戏的姿势要帅,才更加气人。
挪着屁股,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感觉不会掉下去后,我抬眸,望着风球里对阿帽怂,对我怒视的木偶。
哼,欺软怕硬的东西。
“哎呀,这球怎么不转?快,转起来!”
阿帽瞥了我一眼,我转头与他目光相接的同时,轻轻扯了下手里的紫色发丝,无声催促。
似乎有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脚后跟搭着的锁骨处肌肤随之轻颤了一下,没等我听清,凄惨的叫声把它压得跟错觉一样。
“啊啊啊啊啊——!停,停下来!求……”
木偶在陀螺般高速旋转的风球里求饶,我的注意力被转移,没去细想。
“你说停就停,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yue——!”
看它难受的样子,十分解气,只是还不够。我仅剩的几个回忆承载物都没了,它拿什么来赔?
想到这个,刚消下去的气又冲上头。
“再转快点!”
阿帽没有回答,风球却在话音未落之际加快了速度。
322。
这座被时间腐蚀的城堡终究是没能永存。
木偶的存在就是维持它生命的灵药。灵药一断,城堡自然会迈入死亡。
在轰隆巨响中,我被阿帽带着来到倒塌建筑物背后的荒芜花园里,回头望去,烟尘在细雨中升起,让眼前的世界更加朦胧不清。
身边,莫阿娜抓狂的声音如夏夜的雷鸣,扰人心烦。
“我就迟到了那么一点时间,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你们知道这东西都值多少钱吗?海神在上,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遇到你们,钱包本来就空了,现在倒好,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莫阿娜是在木偶即将彻底报废之际,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据说,由于布置的考场出错,她负债累累。好友帮她偿还了一部分,但为此,她需要帮忙做一些琐碎的小工作。
检查这边木偶的封印情况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只是走一趟就行,现在却要被追究责任,背上更多的债务。
我的脸皮还没有修炼到位,多多少少生出点愧疚,可又不想被她赖上,就扒拉两下阿帽的耳垂。
他偏头看了一眼,叹口气道:“凭几句疯言疯语,就想把帐赖在我们头上,未免也太可笑了。”
“我不管!”莫阿娜梗着脖子,“要不是你在一开场就跟那个谁淘汰了那么多人,我也不会因为没有人抓鱼被批评。要不是你恰好在我检查之前把木偶损坏,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抓狂!”
“哦?那你想怎样?”
“你至少要帮我付一半的钱!”
“呵,做梦。”
丢下这句话,阿帽转身就走。莫阿娜气得跺脚,身形一闪,拦在我们面前,一股压迫感从她身上传来。
阿帽眉头一皱,风元素在我身边环绕,那种难受的感觉顿时消失了。
莫阿娜眼里闪过几分诧异。
“你这不是念?”
一个陌生的名词。
我问:“那是什么?”
“念就是……”话刚起了个头,莫阿娜眼珠子一转,“咳,我告诉你们念是什么,你们帮我还钱,怎么样?”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当我们傻吗?阿帽!走!”
“诶?诶诶!”莫阿娜拉住与她擦肩而过的阿帽的袖子,“我还能帮你恢复原样!”
我本来准备答应,却见阿帽顿了一下,抬脚继续走,便没有说话。
“再加上帮你们找那些人总行了吧!我的朋友很多,总比你们两个人慢慢找要厉害!”
莫阿娜来的时候,刚好听到我们从木偶那里逼问出的信息:当初把它带给富豪的那些人的名字,它原本生活的地方的大概环境……
阿帽转身,“多少?”
莫阿娜比了个数。我算了下,把猎人执照卖了差不多还能剩点。
得知我的想法后,莫阿娜反对道:“不行!你怎么能卖猎人证!”
我拍了拍破破烂烂的裤兜,“那你自己慢慢还。”
“啊?我们刚达成交易,你们就要反悔?”
“我们也没同意啊,只是问下你欠多少而已。”
“……行,算你们狠!”
323。
最后,我们在莫阿娜的胡搅蛮缠下,一起来到距离不远的天空竞技场。
这里是格斗迷的天堂。
天空竞技场有251层,楼高991米,是世界上第四高的建筑物。塔内全是格斗场,整个天空竞技场直到第200层为止,都是以十层为一级的,只有胜利的人才能向上层晋级。
在第一层无论是胜是败,都可以得到一笔奖金,大约是买一罐果汁的价钱。不过,如果在下一场比赛输掉就没有奖金。若在第五十层胜出,大概能得到5万,之后的层数则按级别而获得相应的奖金。到100层就会有约100万的奖金。第150层以上则是超过千万的奖金。如果胜出190层那一场便能取得2亿左右的奖金。
第200层以后的比赛只是为名誉而战,没有奖金,所以我们最多只需要打到190层。
在飞艇上,莫阿娜跟我们简单解释了什么是念。
在这个世界,人类自身发出的能量称之为“念”,自由操控,增加“念”的能力就叫做念能力。
学会这项技巧也是成为职业猎人的基本条件。只是通过猎人考试,拿到执照的我们,必须要学会念,才算真正合格。
“不过,你们两个的特殊情况我已经跟会长汇报了。他说你们算例外。”
莫阿娜特意强调:“念可用‘练’来加以训练,刻苦学习任谁都有可能学会。因此,你们千万别到处说,让不会念的人知道。”
“还有一个就是,你们虽然不能拥有念能力,但也要知道——”
“缠”“绝”“练”“发”是念的四大行基本运用。前三个可以用来强化防御,恢复和隐匿,增加念量和攻击,最后一个算是必杀技,每个人都不一样。
四大行进阶运用有凝、隐、周,组合运用有圆、坚、硬、流。
莫阿娜没有详细讲述这些,只是告诉我们以后遇见就知道了。
“最后,发被分为六大系,分别为强化系、放出系、变化系、操作系、具现化系和特质系。由于每个人资质、性格和成长环境不同,所属的系别也不相同。人们可以轻易练成所属系的念能力,而非所属系的念能力则不易修得。离自己所属系越远的系越难修成。”
“那个木偶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跟你们差不多。它可以算作念兽,也可以算一个念能力者。它对你使用的念能力,因它的死亡而扎根更深。”
“不是谁都有能力祛除他人的念。这种人通常自称为灵能力者,在社会上被称为除灵·净灵,他们所施展的能力,正确来说是除念·净念。会用除念能力的人数占极少数,而其中能将死者的强烈的念加以升华的人,在全世界更是不到十人。”
“总之,我会尽力去联系我认识的那几个,也会帮忙找木偶提到的那些人的后代下落。你们呢,就好好爬楼。到100层之后,就能拥有一个私人房间。把房间号发给我,我找到就直接来找你们。”
我:“好。”
324。
莫阿娜把我们丢在天空竞技场门口就走了。
那副急急忙忙的样子,说是去办事,更像是逃债。我甚至有一点怀疑,她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不过仔细想想,她如果不回来,我们也不亏,就当是为了下一步行动积累资金。
“走吧。”
“嗯。”
走进天空竞技场,在我的指导下,阿帽填完表,报名开始比赛后,我们的楼层数就跟坐了火箭似的,蹭蹭蹭往上涨。
不到一天的时间,我们就在这座高楼里有了一个房间,钱包也变得鼓鼓囊囊。
一看到这么胖的钱包,我就有种想要帮它减肥的冲动。
“阿帽~”
“那种东西随你处置,别用这么令人不爽的眼神看我。”
“……哦。”
我的眼神怎么了!
我对着镜子瞅了又瞅,没看出哪里不对劲。
算了,不管了。
反正他都那么说了,我就直接使唤着他在天空竞技场附近逛了一圈,成功收获两个据说最新款的瓢虫手机,和一大堆零食。
回到房间,阿帽把提着的那些口袋放在桌子上,转身进了浴室。
我也被留在桌面上。
趴在桌子边缘往下看,说实话,有那么一丢丢高。城市的灯火照不亮一百层的房间,没开灯的室内光线昏暗,桌下就像无底深渊一样幽深。
现在的我因为他人赋予的念能力与自身的元素力冲突,而暂时失去了对草元素的控制,没有办法用藤蔓把我带下去,只好缩着往后退。
不是害怕,只是单纯想吃点东西了。
我一直退到口袋边缘,听到背后传来的塑料袋摩擦声,才转身拉住袋子口,两腿一蹬,高高跃起,咔嚓一声栽进零食堆里。
虽然对零食的喜爱程度一般,但被这么多这么大的各种零食包围,那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我随便扒拉出来一个只比我大一点点的东西,拆开包装,整张脸都埋在上面,嗷呜咬了一口。
是巧克力,苦涩之中带着一点甜,刚好在我对甜食的判定范围之外,味道不错。
于是,我又埋进去啃。
也不知道啃了多少口,微凉的液体迎面扑来,将我整个浸湿。浓郁的樱桃果香萦绕,我舔了舔唇角,甘甜的辣刺激舌尖。
好吃!
325。
推开浴室门,氤氲的热气先一步窜出去。流浪者将毛巾搭在头上,缓步走出去,发尾的水滴摇摇欲坠。
昏暗的室内,塑料口袋反着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光,潦草勾勒出大概的轮廓,细微的摩擦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像只偷吃的老鼠。
他这样想着,径直走过去,发尾的水滴坠落,淌过精致的锁骨,白皙的大片肌肤,洇湿浴衣领口。
“安德?”
随着一声轻唤,摩擦声放大,有什么挣扎着从浅色的轮廓中出来。他掀开压在身上的零食口袋,懵懵懂懂抬起头,一双紫宝石的眼眸融化成一汪清池,倒映流浪者的模样。
流浪者被那双眸中的自己蛊惑似的,微微弯腰,低头问:“你在做什么?”
他伸出手,轻轻擦过那只偷吃的小花猫脸上沾染的深色泥浆。
“我在……”小花猫歪头,严肃地思考良久,似乎在回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嗤地笑了一声,“嘿嘿,给、给你吃,好吃的!”
他弯腰埋头,抓住酒心巧克力上被自己啃出来的尖尖一角,直起身,上身后仰,双臂拉得笔直,两条腿一蹬一蹬的。
“唔——唔姆姆姆!”
他用力到没有被巧克力遮挡的脸颊憋得通红,随后一个手滑,向后滚,滚进了原本装着樱桃烈酒的巧克力心里。
“哈!”流浪者笑了一声,把晕头转向的安德扶起来。
安德抱着他的手,摇了摇头,侧身盯着刚刚抓着的那一角,陷入沉思。
“好奇怪,为什么拔不动呢?”
见他鼓了鼓气,还想再拔一次的模样,流浪者直接把他提起来,带进了浴室。
“放、放开我!我还没有,没把好吃的给你吃!”
流浪者收回试水温的手,按住要跳浴缸的安德。
“啧,别闹。”
他的食指擦过他的脸,指尖点在下唇,舌尖轻轻蹭了下便缩回去。
“味道怎么样?是不是超好吃!”
小猫得意叉腰。jpg
大猫挑眉,反手给他按进水温、深度都刚刚好的小盒子里,望着大喊大叫挣扎着要出来,像要被杀害的小猫高傲地挑刺。
“有点甜,也就还行。”
第53章53
326。
睁眼醒来,室内依旧一片昏暗,门窗紧闭,空气的流动约等于无,连带着时间的流速也变得缓慢,轻手轻脚的,十分安静。
距离我失去意识,好像并没有过去多久。
侧头张望四周,我发现自己正蜷缩在枕头上,身上搭着一张不薄的小帕子,充当被子。
阿帽睡在我身边,没有伪装出来的舒缓悠长的呼吸声,却仍然令我感到安心。
我们的距离很近,一抬手就能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略长的暗紫色发丝在身侧的洁白枕面上铺散,更有些还搭在我的身上,或压在我的身下。
这些发丝在夜色的修饰下,仿佛从深渊探出的恶魔触手,蠢蠢欲动想要将我缠绕束缚。
这么一想,脖颈处微凉的触感都多了几分可怖。我赶紧扒拉开那一缕发丝,拂开帕子和发丝坐起身。
幸好他不是长发,不然我怕是会在睡梦中被绞杀。
被绞杀之人狰狞的面孔闪过脑海,我不禁打了个抖,迟滞的大脑受到刺激,终于咔嚓咔嚓转了起来,越来越顺畅。
我之前好像是在吃零食来着……
盯着幽暗的前方,我的心里忽地闪过一丝茫然。
话说,现在起来是要做什么呢?
自醒来时,大脑不知怎么的一直隐隐作痛。这种胀痛感在坐起身后越发明显,不容忽视。
“唔……”
难受的叹了一声,我右手后撑,弯腰埋头,将胀痛的额头送到左手里。
右手在柔软的枕面上按出一个小小的凹陷,边上的发丝滑过来,像是安慰般覆盖在手背上,微凉顺滑的触感稍稍减轻了那种胀痛。
这种被人给了一闷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阿帽洗完出来,发现我在偷吃,气不过直接打晕了我?不不不,不至于吧,只是吃个零食而已。
对了,我是怎么从桌子上跑到这里来的?
我的记忆停留在吃到巧克力球那里,往后越来越模糊,只隐隐记得这东西似乎有夹心,味道还不错。
是什么夹心呢?甜甜的,藏着微酸,是草莓?不对,还有点辣,略微呛喉,更像是烈酒的口感……酒!
随着不断的回想,像拨开迷雾,记忆模糊之处越来越清晰。
那竟然是个酒心巧克力!
我不是没喝过酒,清楚知道自己的酒量。或许是人偶之躯的缘故,我极少喝醉,也没体会过醉酒后遗症的难受。
因此,才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种头疼是宿醉造成的。
千杯不醉的我竟然被一颗酒心巧克力放倒了?
左手拉远又猛地拍回来,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打破屋子里的寂静。我瞪着眼,目光透过五指间的缝隙落在床铺上,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心里涌出一股复杂到不可言说的情绪,让我想要立刻证明一下,自己的酒量绝非一杯倒。
我直起腰,右手用力一撑,抬臀一蹦,就从高高的枕头上滑下去,落在床边。
趴在床沿研究片刻,我踩着柔软的床铺,来到床角,抓住耷拉着的床单往下艰难的爬。
爬到一半,一个不注意踩滑,手也没及时抓回去,“呲溜”过后,“啪叽”坐在了地板上。
我傻不愣登地维持着抓空的姿势,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拍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做贼心虚般左右看了看。
很好,没人看到!
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跑到高大的桌子前,我再次愣住,仰头注视着宛如珠穆朗玛峰一样不可攀登的巨物,我陷入沉思。
这要怎么爬?
左思右想,眼珠子也跟着四处转,我忽然瞥见桌子旁的座椅四脚凹凸不平,像是直立的串珠,当即决定就是它了。
只是,我没想到这爬椅子腿,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我只有起步较为顺利,再想往高处一点,就会被莫名其妙的送回起点。
我有点受打击,但我不信邪。
或许是宿醉导致的大脑短路,我锲而不舍地助力跑,抱住椅子腿,蠕动着往上蹭几厘米,呲溜滑到底,如此反反复复好几回。
终于,阿帽没憋住,畅快爽朗的在我身后笑出声来。笑声在封闭的室内回荡,如有实质在我耳边转圈圈,每一个音节都在嘲笑我,让我气得脸红。
“笑什么!不准笑!”
阿帽不听:“哈哈哈哈哈!”
“啊——!”
我抱头,原地蹲下,像只鸵鸟,手动屏蔽这个烦人的家伙。
片刻后,沉闷的笑声消失,脚步声逐渐接近。我松开捂着耳朵的手的同时,脚步声也停止在身后。
没等我转身,阿帽直接将我拎起来,放在桌面上。
“想要什么就直说,我看起来是会阻碍你的人吗?”
答案毫无疑问:不是。但出于被看到窘迫一面的羞赧,我哼哼唧唧转过身。
“那可不一定……”
随后,毫不犹豫扎进了零食的海洋。一阵猛翻过后,我坐在其中,皱眉嘟囔道:“奇了个怪了。我怎么记得当时拿了很多那个?”
我偏头,看向抱着手臂站在桌前的阿帽,“不会是被你吃了吧?
阿帽摊手,一脸不屑:“想多了,那种腻腻歪歪的甜东西,牙齿都要被黏在一起了。也只有你会喜欢。”
“也是。”
阿帽和散兵对甜食的厌恶程度比我和倾奇者要高,像酒心巧克力这种苦中带点甜的甜食,后两个可能会喜欢,但前者绝对不会。
那么,问题来了。
我那么多酒心巧克力呢?
“你就这么喜欢?”阿帽突然这么问。
我犹豫了一下,没把“证明自己酒量不是一杯倒”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毕竟还要脸。
“也没有那么喜欢吧……”
“那就好。不然,我就只能给你指出通往垃圾场的道路了。”
“啊?”我猛地扭头看见他,“你把那么多酒心巧克力都丢了?”
败家子呀,败家子!那些巧克力都很贵的!而且好歹给我留一个试试啊!
新仇加旧恨,我气得扑过去,对他吊在桌子边的衣服挂饰一阵拳打脚踢,累了个半死,一看伤害负0。5。
阿帽低头,食指在我额前戳了一下,没用多大力,我却直接躺在了桌面上。
“人贵有自知之明。就你如今这副模样,还想喝酒千杯不醉?别逗我笑了。”
心思被戳破,我更气了。看破不说破,他怎么就不懂呢,真可恶啊!
可是打又打不过,骂又不太舍得,也就只能阴阳怪气,矫揉造作地恶心他一下。
我想了想以前看过的那些狗血之作,清了清嗓,故意夹着声音说:“阿帽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很宠我的,要什么都给……”
在心里编织的后续台词还没说出口,阿帽就忍不住伸手掐住了我的脸。
害得我一声惊诧的“啊”都变成了“呱”。
“我是否变了,你难道不清楚?”
我眼珠子一转,坏主意又来了,“那我现在想要月亮。你给了就是没变,你不给就是变了!”
“呵,幼稚。”
阿帽转身,似乎想要回到床上,不再理会我。我心里一沉,糟糕,不会玩过了吧。可是,是他先丢掉我的酒心巧克力的!
要不还是道个歉吧……
“阿帽,我……”
突如其来的腾空让我把话憋回去,室内骤然流动的微风将我带到窗边,本以为会回到床边的阿帽也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小巧的碗。
“就算作浪费的补偿吧。”
我疑惑地接过对我来说刚好合适的小碗,清冽的果香迎面扑来,透亮的液体宛如一汪池水,倒映高天的圆月。
那月亮不再遥不可及,就在我的手中,虽是倒影,却有沉甸甸的重量压在心口。
阿帽轻笑:“怎么,心心念念要证明自己,临到头来却畏缩了?”
说着,阿帽伸出手,想要拿走这碗酒精含量约等于零的果汁饮料。我连忙抱紧小碗,往后缩了缩,怒瞪他。
就算是给我月亮的人,也不能抢走我的月亮。
阿帽又笑了。
“放心吧,都是你的了。”
第54章54
327。
按照原本的计划,天空竞技场只是我们的暂留地,待阿帽打上190层时,莫阿娜便会带着除念师回来,使我恢复原样。
可赶不上计划的是,莫阿娜熟识的那位除念师,恰巧接了其他任务,离开了居住地。她问清目的地后就追了上去,只是任务未完,暂时没办法将人带回来。
莫阿娜送来消息,告诉我们这些,却没留下一个具体的日期。
我们只好继续耐心等待。
这一等,便等到阿帽在200层通过十场胜利,并挑战楼主胜利,成为天空竞技场242层的楼主之后。
起初,我还放不下散兵和倾奇者,每日都带着无法排解的焦躁感,后来,时间越来越久,我也就放下了。
大家都是成熟的人偶了,要学会自己生活……至少散兵是不用担心的,就怕倾奇者受委屈。
可阿帽说得好,就算再焦急也没办法,该找不到的还是无法找到。
尽人事,听天命,顺其自然吧。
328。
缩小的身体限制了我的活动,但就算恢复原本的模样,除搜集寻人的线索以外,我也不知道该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做什么。
我曾在城市里逛了几圈,将新鲜感消耗殆尽后便失去了兴趣,平日里待在242层,除了查资料,基本不外出。
242层的风景跟100层以上的风景好像没多大差别,只是更加寂静,连鸟鸣声都鲜少听闻。
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除了茫茫云海,再不见其他事物,内心不由得生出一种孤寂感。
像神明般孤高,又像笼中的囚鸟。
阿帽对此没有太多表示,大概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孤寂感,只有我还略微眷念人世间的烟火气。
习惯了在海贼船那样闹腾的地方生活,100层的安静已经是我的极限。
在无事可做的时候,人总是会怀念过去,用曾经的美好来填补现在的空虚。
人偶也不例外。
因此,最近的我总是不受控制地回忆曾经的海贼生活,怀念那些人的声音与笑脸。
那张被阿帽捡回来的仅剩的纪念品——艾斯的生命卡,也被我从箱底翻出来,呆呆地盯着了看没多久,又被无情地压回去。
大概是心中仍有怨念吧。
如果不是他抛弃了黑桃海贼团,我现在应该还在伟大航路的某处海域,坐在瞭望台上,望着波光粼粼的碧蓝大海,耳边尽是欢声笑语……
唉,想想又开始烦了。
329。
这天,阿帽去应付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迟迟未归。而我瘫在床铺的一角,百无聊赖。
不是我不想去看他的比赛,只是这种几乎一招秒的对局,真的毫无观赏性。
200层以后的比赛胜利,不会再有金钱奖励,取而代之的是名誉与生活无忧的保障。
缺什么少什么,一个呼叫便会有人送上门,这让我连出门补充物资的想法都失去了。
我默默翻了个身,如同咸鱼一般,只在心中呐喊:真的好无聊啊!
希望阿帽回来的时候能带点乐子一起……
正这么想着,我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不用抬头看,只听脚步声我也知道是阿帽,闭着眼懒洋洋地喊道:“你回来啦。”
阿帽没有回应。
通常就算再怎么不想搭理我,他也至少会哼一声,以此表达“我回来了”这句话。
我疑惑地睁开眼,却见一只大手向我压来。
“哇呜!”一声惊呼猝不及防地溜出我的嘴,我晃着腾空的四肢问,努力抬头看,“你干什么啊?”
阿帽把我按在肩上,斜睨一眼,“没什么,看不惯你如此悠闲,帮你找点事做罢了。”
“什么事?”
他也不说清楚满足我的好奇心,就这么带着我离开天空竞技场。到达目的地后,他指着面前被绿色包裹的事物道:
“天黑之前,打扫干净并入住。这点程度,你能做到的吧?”
我抬头仰望对我来说如同珠穆朗玛峰般高大,甚至看不到顶的三层小楼,默默攥紧手中的一缕发丝。
“你认真的吗?”
阿帽朝我这边偏了偏头,牵连头皮的疼痛没有让他平静的神情泛起一丝波澜。
“是你自己整日抱怨无聊,现在,事情来了。”
我: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我确实无聊,但这并不代表着我想给自己找罪受!
“既然如此不自信,那便不设期限。”他轻笑一声,满是促狭的意味,“放心吧,这栋楼已经被我买下。你有充足的时间,慢慢来,我不急。”
330。
经过一番问话,我才知道,除去之前已经消费的部分,阿帽将在天空竞技场获得的所有奖金,都用在面前这栋属于我和他的小楼上。
我心中一动,嘴里却在问:“那等莫阿娜回来的时候,我们拿什么跟她交易呢?”
“哈?这还用问?”
阿帽说得理直气壮。他让我恢复原样后再去天空竞技场赚一次奖金。毕竟,这些钱都是他的奖金,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嗯,他说的有理,我无法反驳。
只是还有一个疑问。
“租房的话不是更划算,也不会把钱全部花光。”
“租房?比起他人的东西,只属于我们的不是更好?”
这句话更无法反驳了。
“只属于我们”这五个字,听起来就让人心旷神怡。
331。
阿帽选的这座房子在勉强能算得上市区,却也半步跨入郊区的地方。
在屋外不远处,有一条进城的小路,只要没有车马路过,就只会有虫鸣鸟叫声传来。
既有烟火气,又有安静的时候,非常适合我和他。总得来说,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其荒废程度至少得有几十年。
这大概也是我们仅剩的奖金足够买下它的原因。
换种心态重新打量眼前的小楼,层层绿蔓攀爬的石墙圈出前院和后院,窜出头的茂盛枝叶环抱三层木屋,末端搭在二楼的阳台上。
乍眼看,倒像是从阳台垂下的裙摆,将高大沉稳的石墙纳为裙下之臣。
屋檐垂下碧绿的帘,叶尖染着秋黄,像面纱遮住它的大半面容,灌木丛和杂草编织的遮阳帽斜戴在屋顶,投下大片阴影。
它就像是一位隐居深林的贵妇人,静谧优雅,有属于自己的时光沉淀。
我无法不喜欢它。
偏头与阿帽的目光相接,我笑了笑,还没说话,他似乎已经理解我的意思,勾起唇角,推开院门走进去。
晃动的门扉留在身后,锈迹斑驳的铃铛发出独特的声响。
沿路的石板被杂草和枯叶覆盖,偶尔露出的一小块石面也沾满了青苔,光是看着就滑不溜秋,阿帽却走得很稳。
我坐在他的肩上环视四周,盘算着打扫这件事。
抛开阿帽不知道是玩笑还是什么的暴言,想要入住这里,打扫整理是无法避免的。
只是单是看那些比阿帽还高的枝桠,我就生出几分放弃的念头。凭我如今这副身躯,怎么想都无法清理这些庞然大物。
要不还是回天空竞技场吧……至少不需要打扫。
进了屋,细小的灰尘在透过窗与枝叶缝隙洒落的零碎阳光里跳舞,趴在蛛网上的主人被开门的声音惊醒,小心翼翼抓着丝悬落,凑在头顶上观察不请自来的我们。
望着铺在桌面、地上那厚厚的尘土,我放弃挣扎,直言道:“我真的会累死给你看!”
别不把缩小的人偶当人。
新的屋主人被我愁眉苦脸的模样逗乐,大发慈悲地放过了我。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算了,他的时间很宝贵,没空用来找迷失在绿色院子里的我,老老实实待在屋里打扫,也算是给他省心了。
有了阿帽的帮助,天黑之前,这座小楼成功恢复了可以住人的模样。
对我和阿帽来说,普通人的大部分必需品都是可以选择的。因此,屋内剩下的那些东西已经足够我们使用,不必再添置什么。
阿帽在一旁把清理出来的多余的、不能用的破烂丢出屋外,堆成一座小山,而我坐在廊檐下,抱着他随手打开的果子,小口小口的啃着。
尽可能的帮忙打扫了这么久,我的手酸软无力,只能做出抱着放在盘子里的果子这般不费力的动作了。
不像阿帽,还能这么轻松地把垃圾丢来丢去。
闲下来的我,看看那座废品堆成的小山,再看看被阿帽一键清除干净的光秃秃庭院,总觉得有点丑,甚至没有刚开始那样好看。
但甘甜的果实塞满了我的嘴,让我一时之间想不到该说什么,心里也被甜到了似的,轻飘飘打着转。
以后,这里就是属于我们的地方了——我们的家。
332。
搬家没多久,冬天飞速奔来,雪花簌簌而落,秃头的院子戴上了洁白的绒帽。
我在伟大航路见过许多雪,但鲜少有空去玩它。现在难得生起堆雪人的心情,却碍于身体,无法亲自动手。阿帽在我的连声抱怨下,带着满眼的无聊,用风卷起一层层雪,裹成球堆起来。
一个简单但结实可爱的雪人很快就出现在院子里。
我拿着现买的装着纽扣的盒子,精心挑出两颗,高高举着,在阿帽的手心里蹦起来,一左一右拍在雪人的脸上,又把准备好的围巾给它裹上。
指使阿帽站远了看,紫眼睛的雪人围着纯黑的围巾,乖巧又可爱,但孤零零地立在雪里,实在可怜。
我又让阿帽如法炮制了另外三个,再买了青色、香芋紫、薰衣草三色的围巾,挨个给它们戴上。
最后,我给他们拍了个照。
照片中,四个除了围巾颜色几乎一模一样的雪人,挤在荒凉的雪景里,看上去就像一家人的样子。
这个时候,我还很满意这片光秃秃的院子。
可到春天雪融之际,这片黑褐色的泥地就看起来又丑又脏了。
我纠结了半天,“阿帽,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阿帽:“你想做什么就直说。”
“要不我们种点花吧!”
说做就做,我们直接去买了些种子回来。店主人见我们买的多,还送了一个手工编制的风铃。
风铃被我们挂在面朝院子的屋檐上,风一吹,便有清脆的铃声荡开。
因晨间下了小雨,土地泥泞不平,阿帽嫌弃地飘在空中,青色的风如蚯蚓钻入地下又窜出来,拱出一个个小坑,像是大地呼吸留下的气孔。
我坐在阿帽的手心里,周围摆了一圈种子,凭着心意随手拿起一颗,也不管到底是什么种类的种子,对准下面的小坑就扔。
就算没有对准也没关系,风会带着它来到正确的位置。
就这样,配合默契的我们,将所有的种子都留在了院子里。
尽管当时最想要种花的人是我,可没几天我就厌倦了浇水施肥的任务——顶着比我还大的水壶满院子浇水实在是太难了。
只是这些种子都是我和阿帽一起亲手埋进土里的,心中不免有一种莫名的责任感。
我郑重地将其交付给阿帽,他却说,让其自由生长,能否存活都随意。
我天真地信了,还曾在夜里感到惋惜,这些种子估计是无法发芽了。
然而,某天夜里,我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趴在窗边悄悄的往外看,发现了一缕不引人注意的清风,正在偷偷地为种子浇水除草。
大概是为了不辜负清风的努力,种子很快就发出了芽。
我站在娇嫩的绿芽旁边,用自己的身高比划着它的成长,心满意足地夸赞道:“长得真漂亮啊。”
“那是自然。”
阿帽蹲在旁边,微微扬起头,像只立了功的小猫咪,等着主人的夸赞。
我装作不知道他夜里的行动,张嘴就说了一段小作文,夸赞这里的风,这里的水,这里的阳光,都是那么的适合植物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