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赢回来的时候,富贵儿已经给崇昭帝擦好了脚;鉴忠看着他躺好,放好了帐子。
崇昭帝听见动静,撩了撩眼皮,看了长赢一眼。
长赢会意,摆摆手,富贵儿和鉴忠略做收拾,退了出去。
上前几步,长赢贴着帐子,轻声禀报:“夏守忠已经顺利出京。
“陈铎刚才通知奴才,他已经布置好了,就等着虫儿们闹嘈了。”
崇昭帝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长赢仔细看了他侧脸一眼,顿了顿,轻声道:“奴才刚才在外头吃饭,听了个流言闲话儿,说给主子爷催眠吧……”
轻轻地将一早王熙凤给皇后端王送玉件、皇后还礼宫花,到后头却把捧出宫花的甘蓝斥责一顿,要赶她出宫,甘蓝意欲媚上,都说了一遍。
“……甘蓝装扮得艳丽,可是遮遮掩掩一出房门,便被皇后娘娘的侍卫绑了、堵了嘴,扔进了太液池。”
崇昭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奴才听完了,没忍住,问了问,才知道那宫花是皇商薛家进贡,但是给宫女的。
“但皇后娘娘其实想给公主的,乃是内务府才做好的新鲜绒花。
“甘蓝故意换成了堆纱宫花。”
长赢低声说。
崇昭帝翻了个身,闭上眼,淡淡说了一句:“既是皇后的宫女死了,想来她伤心得很。
“一会儿挑些好东西,明儿一早送过去,替朕安抚几句。”
长赢低头称是。
崇昭帝忽然想起来,睁开眼,又问:“袁夫人出宫了?”
“是,雨一停就带着二姑娘回去了。
“上午王大人去了部里查凶礼,回家半路赶上大雨,淋了个透。泡了热水澡、吃了姜汤,还是没扛住,有些风寒。”
长赢念叨着,又想起来,又道,“还有南府,明儿个就该出殡,原本一切纸活儿都齐备了摆在院子里。
“结果今儿这一场雨,到底还是有些没来得及,都泡成纸浆了。
“郡主气得坐在灵堂指着棺材骂街,说小南王生死都不是个好货,见不得一个人过安生日子……
“还是郡夫人劝了又劝,又找了做白活儿的加急定了一批,这会子白活儿老板还在赶工呢……”
崇昭帝听着,弯了弯嘴角,徐徐闭上眼,眉心慢慢平展:“对,南府明儿出殡。赏赐准备好了?”
“是。已经安排好了。明儿宫门一开,鉴诚就亲自送过去。逍遥王也已经通知了,明儿会过去。”
长赢的话越说越轻。
崇昭帝也再不开口,沉沉睡去。
长赢听着他鼻息绵长,这才直起了腰,慢慢地退了出去。
殿外,景顺出神地看着清澈的夜空中,一轮明月即将圆满。
廊角,陈铎和富贵儿悄悄在黑影里坐在地上低声说话。
长赢出来时,三个人瞧见,都围了过来。
“怎么样?没生气吧?”富贵儿提心吊胆地问。
长赢摇摇头,看向景顺,低声问:“那两个侍卫呢?”
“皇后娘娘不知何时已经打通了路子,这两个已经拿到了去京畿大营的调令。”
景顺沉声道,“明天一早就要过去。我已经通知了郭建,会拦住的。”
“其实这件事,皇后娘娘办得不错。”长赢叹口气,摇头道,“若是没有后头送走侍卫这画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