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被自家主子安慰妥当,终于也睡了下去。
厢房里,被绑了手脚的林得意流着泪,又塞了鼻子,可又堵着嘴,几乎就要不能呼吸晕厥过去时,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之前背后骂岳韶的那个宫女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看着林得意脸色不对,忙上前来先拿下她堵嘴的手巾:
“得意姐姐,你还好吗?”
“多,多谢你,我,我差点儿,差点儿被憋死!”林得意大口呼吸,终于缓了过来,满脸恨意,悄声骂道,“早晚让那贱人知道我的厉害!”
宫女眼中闪过晦涩,轻声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得意姐姐你再怎么样,如今也还不是主子……
“明儿她真到戴爷爷那里告状,人家又是世交,必是要拿姐姐扎筏子的,姐姐还是赶紧想对策的好。”
边说,边替她解了手上的绑绳,小心地往外看看,低声道,“岳姑姑已经投靠了贵妃,我也是看着咱们旧日情分才来这一趟。
“如今已经宵禁,我长久不回去,倒让她们发觉不对。
“姐姐快想想法子,替自己寻一条活路——我走了,姐姐保重。”
林得意心里一紧,忙拉住她,恳求道:“好妹妹!我如今被那贱人气得头疼,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法子。
“好妹妹,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帮我想想,还有谁能救我?”
“对呀,姐姐这不是说出来了么?还有谁能救你呢?”宫女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站起身来,匆匆走了。
林得意愣了愣,念头一闪,反应过来:“对呀!太上事事听戴权的,太后可不听呀!
“我可以去找太后!”
忙自己解了脚上的绳子,站起来活动活动脚腕,然后悄悄地从厢房溜了出去。
按照王熙凤的吩咐,隐在翠波亭大门内的阴影处守夜的春生一眼看见这宫女,微微挑眉,悄悄地换个角度,躲开林得意的视线,静静地放她出去。
然后疾步去了窗下,轻叩窗棂:“启禀娘娘,一个宫女放出了林得意,林得意跑出了院子,奴才要跟一跟么?”
“嗯。不要打草惊蛇。”
春生微微一笑,低声道:“是。明天自然是越乱越好。娘娘睡吧。”
转身,脚尖点地,飞快地追了出去。
林得意一口气跑到了甬路上,只觉得心脏咚咚地响,看看方向,放轻了脚步,避开巡查的侍卫,直奔太后所住的安善殿而去。
安善殿附近的空院子里。
景黎景铨一左一右随侍在戴权两边,站在黑暗中的门口,透过门缝盯着对面的殿阁。
此刻已是三更,除了各宫值夜的宫人和负责在别宫内巡查的龙禁尉,其他人都已经进入梦乡。
可安善殿后殿的烛火却比别的殿阁中亮了许多。
甚至还有人从后门处进进出出。
“内相,刚才进去的,好像是禁军的副统领孙兆?”景铨有些不确定。
戴权面无表情:“孙兆有一个表妹秦氏,是肃王的侧妃。
“就是他家的丫头,爬了肃王妃胞弟的床。
“这鬼鬼祟祟、擅走后门,乃是他家的家风。”
勃然大怒的戴内相说起刻毒话来,丝毫不输给惯会阴阳怪气的王熙凤。
景铨弯了弯嘴角,但立即意识到不对:“孙兆是可以调兵的!”
戴权冷冷地看着那个方向:“孙兆也这么认为。”
景黎看了景铨一眼,不禁小声问:“如今的禁军统领是哪一位?”
“郭建的大伯,护国大将军的侄女婿,郭崇本将军。”景铨含笑看了景黎一眼,又道,“内宫侍卫首领、龙禁尉首座,是庆国公长子殷世捷。”
景黎寻思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我记得,庆国公与荣国府的贾政私交不错。”
景铨点头:“对,他与荣宁二府的关系都很好。尤其是贾敬。”
若是这样,那倒可以放心了。
景黎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