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诶”一声,去了外间,拿了门口放着的黄胶伞,冒着小雪,出去了。
夜深了,西院的一间屋子,里头依旧透着光亮。
刁妈妈从厨房回来,绕过走廊,丫鬟打开棉帘,她微微低头进了屋。
她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羹端给在书房习字的李敬。放下后迟迟未走,脸上也心事重重。
李敬停住了笔,道:“刁妈妈,你怎么了?”
刁妈妈回过神来,“哦”了一句,道:“没什么,奴婢不打搅公子写字了……”
说着。她竟将那碗刚放上去的红枣银耳羹端了出去,一种神游太空的感觉。
李敬搁下了笔,长叹一声,问道:“刁妈妈,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吧嗒——”
瓷碗掉在了地上,摔碎了。刁妈妈忙蹲下身去捡,李敬几步上前,扶起了她。
“刁妈妈,别捡了,这下让碧荷她们去清理吧。”
“喔喔喔……”刁妈妈仿佛愣了一下,又忽然回过了神似得,疾呼道:“啊……都怪奴婢不小心……”
李敬正色道:“刁妈妈,说吧,你方才在欲言又止什么呢?”
起初,刁妈妈不愿意说,但看到小公子那严肃下来的脸孔,带着一丝苦涩,缓缓地说道:
“这话,原不该我说……”
“说!”
“小公子,你不知道,老爷回来后,叫姜姑娘的住处搬到……搬到东院住了……”
李敬侧了侧脑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父亲和姜霓裳不是还未成亲吗?”
刁妈妈:“不是早晚的事吗?”
李敬皱着脸道:“这与礼不合……”
说着,他话便停住了。父亲是不会罔顾礼教之人,他怎么会让姜霓裳与他同住一院?
再者,既然父亲这样干了,自己又如何能议论父亲是非?
况且自己本就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忽然念头一转:虽然自己不是父亲亲生的,但父亲在任何地方都未薄待过自己,自己岂能畏首畏尾,不敢直谏?
自己必须让父亲清醒清醒了?
刁妈妈见李敬神色又变,担心他胡闹,急忙说道:“小公子,你可不能插嘴大人之间的事,一个不好,是会惹了老爷不快的。”
“是,这事情发生在咱们府里,传出去是有点不好听……但是老爷他不在乎,谁还能说什么?”
“姜霓裳你也看到了,花朵一般的人,鲜鱼就在嘴边,什么猫能忍住不吃一口?老爷自幼失亲,而今已近而立之年还尚未娶妻,膝下……不说了,总之,老爷可能求子心切,你切莫多说一句,以免惹了老爷不快,否则已经咱们在府里如何立足。”
刁妈妈说完,手背擦去了水光。
李敬沉默了。念头一转,觉得刁妈妈说的不对,若是父亲急于求子,为何前世和姜霓裳成婚数年,都未纳妾?
只有一个理由说得过去。那就是父亲想做一个孤臣。
但是问题来了,父亲前世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这样地绝了后岂不是上天无眼?
他烦躁地想了半天,觉得横竖姜霓裳肚子也是个不争气的,
但是也说不定是姜霓裳勾引父亲这样做的?父亲有可能正在一步步落入她的陷阱!不行!他一定要阻止二人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