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步外莲净勒缓了马,简陋的医铺敞开门做生意,他略略张望,铺子真冷清,光看林大夫一人坐在掌柜台前低低着头。
莲净到门前勒住马,铁蹄踱步都没能影响林大夫的注意力,他下马扣响门,里头的大夫才抬头看来,什么神情也没有,低眸时道:“是你,来取衣服的?”
“来请你出诊。”莲净走近,好奇地看林大夫在做什么。
林大夫穿着粗布麻衣,盖起账本放回抽屉,显然不给外人瞧,他拎起药箱时问:“飞着去还是跑着去?”
他朝门外看一眼,“啧,不对,小爷今日骑马了。”
莲净觉得好笑,他跟在林大夫身后帮忙关窗户关门,说:“谨记上回大夫的话,哪能再扛着你飞檐走壁。”
林大夫把门关紧上锁,“是吗,两个人同骑一匹马便不失礼数?”
莲净倚着门侧,饶有兴趣道:“林大夫若会骑马,我可以使轻功在前头带路,咱们不去梅府,去阆居。”
“会。”林大夫侧身迎上视线,匆匆一瞥,接着转身向马迈步,走到马边上摸了把马鬃,回头询问:“我能上去了吗?”
“嗯,”莲净眼神拭目以待,作出姿势摊手说:“请吧。”
林大夫手挽缰绳,脚踩马镫翻身稳落马背,动作干练潇洒,他偏头睨着马下的人,伸手。
莲净不明地看着伸来的手,怔了剎那,上前两步道:“林大夫不是说,二人同乘有失礼数么?”
“对,”林大夫垂眼见莲净已经把手搭在自己的掌心,他很不留情面地说:“马鞭,没有马鞭怎么驱马?”
莲净当即面颊发热,攥着马鞭的手指更紧,没作他想只顾硬着头皮,捉紧马上人的手心,借力踩马镫坐到林大夫身后,拽起缰绳策马。
林大夫自小不喜与人同乘马背,这会即便心有不适,他也不好表露,默默忍着罢。
——
入了阆居,莲净走到前头把人领去地下密室,林大夫沿阶梯而下时心里免不得波澜四起,面上倒仍是风平浪静。密室门口有人守着,手下给莲净拱手,推门示意他们进去。
风荷立在铁床旁闻声回头,见来人是上回给公子看诊的年轻大夫,衣装朴素也遮不住的清秀,几分神似山间药仙。
“大夫。”风荷让开身,给大夫把脉腾出地方,默声看了几眼莲净。
“嗯。”林大夫经过桌角,带起的风吹动烛火,密室里的光线忽明忽暗,他定足把药箱搁置台面,走到病人床边查看伤势。
风荷把男子近几日受的伤都告知林大夫,林大夫拆掉手背处的纱布,挑了挑眉,暗忖权势滔天的好处,抓人来动私刑,还敢这般不加遮掩的暴露给外人看,果真是恣意权臣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