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找个话题岔开,却突然听到外间响起三声布谷鸟的叫声。
司尘逸神色一凛,转头颇为无奈地看向她并解释道:“父皇急召。”
林挽云还没从刚刚的窘迫中缓过劲儿来,听说他要忙,当即摆手道:“正事要紧,王爷先去忙吧。”
司尘逸点了点头,笑道:“好,那你安心养伤,我得空再来。”
闻言,林挽云是想说,得空还是别来了,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看到司尘逸就有些心口发烫,平日里还算沉稳的她,总是会在他面前乱了分寸。
但话到了嘴边却自动换成了一个:“好。”
司尘逸笑了笑,将那包糖炒栗子放在了林挽云的床边,这才翻身离开。
他的身形很快,林挽云都还没看清楚他的身法,他人已经消失在了院墙外。
若不是手边的糖炒栗子隔着油纸包都还带着滚烫的温度,林挽云都要以为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门外传来陆翩翩的脚步声。
这小丫头,老远她就闻着糖炒栗子的味儿赶过来了。
转眼功夫,扎着两个毛茸茸丸子头的陆翩翩已经眼巴巴地将脑袋凑到了林挽云的糖炒栗子旁边,双眼放光道:“云云姐,糖炒栗子好吃吗?”
只一句话,就叫林挽云不由得想到刚刚司尘逸问她这句话的情形。
她的脸颊顿时发烫。
不想叫陆翩翩看出来,林挽云当即别过了头去,胡乱应下:“好……好吃的,要不你尝尝?”
陆翩翩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林挽云话音才落,陆翩翩的爪子已经抓了满满一大把。
她就地坐在林挽云的床边脚踏上,开始剥了起来,并且边吃边赞道:“当真好吃!香甜软糯,也不知道王爷是在哪儿买的,我之前都没吃过这个味儿的。”
林挽云本来对京城的糖炒栗子没什么兴趣,但听了陆翩翩的评价,再加上这又是司尘逸特意送来的,她还是将信将疑地又吃了一粒,果真软糯香甜。
跟京城市面上那些糖炒栗子的口感完全不同。
甚至跟林挽云在上阳的时候吃过的相差无几,正是林挽云最喜欢的口感!
林挽云有些意外。
她来京城之后,从未表现出喜欢吃糖炒栗子,就连陆翩翩都不知道,司尘逸是如何得知的?
想到之前她原本还有话要问司尘逸的,可被这糖炒栗子一搅和,林挽云就什么都忘了。
眼下也就只有等司尘逸下次过来的时候再问。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来。
分明他前脚刚走,而且还在无意中就惹得林挽云又羞又窘,可转眼,林挽云却已经隐隐在盼着他来了。
而且,一想到他,林挽云就觉得自己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
还没等她仔细分析自己这是怎么了,就见秋雨抱着大包小包的药材从外面进来。
林挽云有些诧异地看向陆翩翩:“你刚刚叫你秋雨姐姐做什么去了?”
闻言,陆翩翩又悄悄抓了一大把糖炒栗子在手,这才有些心虚道:“这不是为了给云云姐和王爷制造独处的机会么,我就拜托秋雨姐姐去药房帮我拿了些补药回来。”
说完,似是怕林挽云恼她,她连忙找补道:“云云姐放心,这些药材以后云云姐生产保胎都用得上的,不会浪费了去。”
林挽云:“……”
这么说来,她还得谢谢她了。
林挽云哭笑不得。
到底是心虚,还没等林挽云开口呢,陆翩翩就借口要去整理药材,一溜烟的没了影儿。
秋雨从外面带了药材回来,同时也带回来两个消息。
大皇子妃昨日直接递了牌子进宫,数十个太医轮番值守,最后也没能将她腹中的胎儿保住。
今天一早,宫里头就传了消息出来,皇上因此震怒,下令彻查,不过此事并未波及林挽云,只是之前大皇子妃来不及带走的那串红玛瑙手串,今天一早就有人过来收走了。
来的还是顺庆帝身边的大太监常喜公公,此事恐怕不会轻拿轻放,尤其是在眼前这个当口,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端。
二皇子获罪被幽禁,没有圣喻不得出。
司祈安前几日被司尘逸那一掌几乎打掉了半条命,最近都是闭门谢客,汤药不断,不过对外他也只宣称那一日是遭了刺客,并且借着这个由头,将福云楼与盘踞在其背后的司子义的势力重创,再加上还有司尘逸的出手,司子义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场皇储之争只会越演越烈。
大皇子妃的滑胎,无疑是给这场争斗又添了一把火。
至于最后会烧到谁的身上,林挽云暂时也预测不到。
比起这个,她眼皮子底下姜家的这场戏更好看。
这也是之前秋雨就要同她说起的,不曾想被司尘逸和陆翩翩给岔开了。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使了绊子,姜时宴没能如愿补上户部尚书的位置,反是原本屈于他下手的户部巡官赵康被顺庆帝直接提拔了起来。
原本的下属成了上峰,还占了他心心念念的位置,同林言馨和离之后,没有镇国公府的撑腰,一时间,他沦为了整个京都的笑柄。
再加上赵婉和姜嫣然至今下落不明,他最近的日子格外不好过,几乎每日都是借酒消愁。
秋雨要同林挽云说的重点还不是这个。
是姜家老夫人赵氏,看不得儿子这般消沉,再加上又一直被林家压着,不敢生出给姜时宴纳妾给姜家开枝散叶的心思,如今她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最近她都在到处张罗着给姜时宴相看,甚至还给姜时宴的房里送过几次通房丫鬟。
但一开始都被姜时宴给拒绝了,母子两人闹得也有些僵,可直到前天晚上,姜时宴在外面应酬,喝得酩酊大醉,同一个舞姬滚在了一起。
偏那舞姬还是个清倌儿,叫姜时宴占了身子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昨日那舞姬就提着大包小包上了姜家的门。
赵氏看不起那舞姬的出身,说什么也不肯,所以昨日姜府门口闹了一场好戏。
眼看着里子面子都丢尽了,最后赵氏无奈,才只得允了那舞姬进门。
林挽云听罢,只感慨,恶人自有恶人磨。
姜家这场好戏只会更加精彩。
念及此,林挽云随口问道:“那舞姬叫什么?”
秋雨笑道:“奴婢离得远,听不真切,好像叫秦素衣,奴婢也不十分确定,回头奴婢再给您问问。”
话音才落,林挽云原本面上笑容霎时间凝住了。
秦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