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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念睡了么？”

看着阮亭深从楼梯上下来的身影，季明珠轻手轻脚地迎上去。

她听到刚才阮亭深在阳台跟家里连了视频。

“嗯，睡了。”

很显然，阮亭深并不愿意多说几句话的样子，让季明珠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亭深，我......”

白天在家里发生的那些不快，就像夫妻之间如鲠在喉的隔膜。

拿出来详谈会矫情，隐忍咽下去又会刺痛。

其实季明珠也不知道自己这几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动不动就无法控制情绪的样子，就像一个十足的疯子。

“你以后，有什么决定能不能先跟我打个招呼？我也答应你，不会总是这样疑神疑鬼了。”

看到阮亭深疲惫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季明珠小心翼翼依上去。

“你已经答应过我很多次了，可是每一次转头便旧事重提。

小念是我儿子，也是你儿子，如果你打心里容不下他，我们之间早晚也会容不下对方。”

阮亭深伸手按着眉心，一股焦灼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你觉得是我容不下小念么？”

季明珠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爆点。

“亭深，自从季云姿死了，你对我，你动不动带着小念到她以前待过的地方，去看她的死人石头！

你以为我都不知道么！

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季明珠，云姿是小念的亲生母亲。”

阮亭深只觉得脑子要炸了，心力交瘁的感觉让他分分钟想逃离。

“你现在说她是亲生母亲？当初我们两家是怎么约定的！

孩子是我们的，季云姿拿了钱远走高飞，以后我们跟她之间毫无瓜葛！”

“约定是么？这约定是季云姿自己的意愿么？”

阮亭深随即也提高了声音：“当初是你和你妈妈跟我说的，是云姿不愿意给你捐骨髓，事实上她早就已经去过了，但没有合适的配型，她已经完全尽力了......最后对她做的那些事，除了把她逼死，还能给她什么样的活路？”

“所以，你是后悔了。”

季明珠跄踉着往后退了几步：“你后悔了，阮亭深。

我真不明白，你要是从心里放不下季云姿，当初又何必把事情做到这个田地？你干脆让我的绝症死了，你们两个逍遥自在生儿育女不是很好的么！

为什么要把我救回来，为什么要跟我结婚，为什么要让给我来养这个孩子？”

“明明是你劝我哄我，当这个莫名其妙的后妈的！

现在我一心一意拿小念当亲生骨肉，你呢？”

“你们关起门来你们父子连心，就好像我能虐待他似的！

你要是不放心我，大可以把外面的阿猫阿狗都接进来，照顾你家的大少爷啊！”

季明珠字字句句的控诉如泣血滚泪，阮亭深听得头皮发麻，心如猫抓，可是——

错已错成，如今他又能如何？

把真相说出来，季云姿也已经回不来了。

难道他要告诉季明珠，他已经知道了当初自己不小心爱错了人，把弹钢琴的季云姿误以为是季明珠？

难道他要告诉季明珠，自季云姿死后，他根本无法摆脱她在家里留下的每一寸影子。

走到哪里，都是她流着泪的，笑得倔强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