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玉也被吓到了。
大公子虽然看不见,可她却是实实在在地看见自家小姐在大公子的怀里,不小心春光乍现了。
阮凝玉受了惊,眼前便是谢凌那张高洁庄重的脸,她只觉得倍感羞耻。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短促,眨眼间,抱玉便赶紧扶着阮凝玉起来。
只见主仆俩慌慌张张地在那整理着衣着。
抱玉在阮凝玉的身后重新将她的腰带给系好。
感受到衣襟终于重新服帖在了肌肤上。
阮凝玉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而谢凌则自己缓缓起身,他双目蒙着白纱,虽然他看不见,但是他能听到边上的主仆俩那窸窣又慌慌张张的声响。
这时,还惊魂未定的阮凝玉就听见了男人那道清润的嗓音飘来,泠泠如山泉流动,又如皑雪压青松,泌着初冬的淡淡凉意。
“表姑娘,发生了何事?”
谢凌抿了下唇,“可是受伤了?”
本来她还好好的,可不知为何,听到谢凌的声音,她又羞得满脸通红。
阮凝玉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用平静的声音回。
“没事,只不过是裙裾不小心沾了污泥,已经让抱玉帮我处理掉了。”
她想,幸好谢玄机是个瞎的,她才没吃什么亏,也避免了很多尴尬。
谢凌听了,谢凌白纱下的凤目虚空地望了她一会儿。
最后,只听他淡然地嗯了一声。
眼见他信了,阮凝玉舒口气。
危机解除了,阮凝玉便继续给他引路,很快他们便走出了这段竹林掩映的泥路,之后便是平坦的路面了。
阮凝玉依然走在前头。
谢凌感知着她的方位,脸不由朝她那边又多侧过去了一点。
虽然他看不见,而表姑娘也说没事。
可是两人摔倒,表姑娘扑在他的怀里,跌落的时候他便感知到了软绵绵的重量,而且那时近在眼前,他视力有障,可他的其他感官却是清晰的,他清楚地闻见身前传来了一阵暗香,犹如幽兰,但却比他先前在她身上闻到的香气有些不太一样。
而后面,他又听见了主仆俩慌张的动静,像是在旁边穿衣……
谢凌思维敏捷,于是心里便有了点儿猜测。
这时,他明显察觉到心脏泛起了一层细密的痒意。
但表姑娘既然不愿说明的话,那他便由着她,当作不知情。
阮凝玉深呼吸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的抱玉担心道:“大公子,你没事吧?”
阮凝玉回头,眸光顿时发生变化。
原来她适才扑在谢凌怀里的时候,竟不小心按到了他的伤口,他又穿着雪袍,于是很快他原本还未痊愈的箭伤又往外流出了鲜血来。
阮凝玉怔在了原地。
她突然醒悟回来,谢凌是为了保护她,才会中箭的……
谢凌疼得嘴唇泛白,但他连眉都没拧一下。
“无碍,回去重新包扎一下便好。”
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提过阮凝玉的一句不是。
就连他顶着伤回府,谢诚居问他为何会中的箭,谢凌也只是用“自己没留意”的话轻描淡写地带过,绝口不提是因为保护海棠院的表姑娘而受伤的。
若被谢老太太知道谢凌是为了保护她才受的伤,那她绝吃不了兜着走。
阮凝玉看了一眼谢凌,没说话。
很快,阮凝玉他们便将谢凌送回了庭兰居。
刚到庭兰居的门口,就看见了急急忙忙出来的书瑶。
“大公子!你去哪了,奴婢们正因找不到你而担心呢……”
这时,她才发现了谢凌身边的阮凝玉。
书瑶忙对她福身行礼,“表姑娘。”
阮凝玉微笑。
“我在兰苑发现了落单的表哥,见他身边无侍从,因不放心,我便将表哥送回来了。”
书瑶忙说了感谢她的话。
阮凝玉带着抱玉,就要离开。
这时,身后的书瑶却叫住了她。
“表姑娘,请留步。”
阮凝玉回头。
便见书瑶拿走了一件东西,竟是个粉玻璃描金透花粉,待打开了一看,这才发现这竟是个胭脂盒子。
书瑶温声细语道:“表姑娘,这是大公子补偿给你的,说是他在马车上紧急取了点儿表姑娘的胭脂来用,表姑娘的一点恩情,自当结草衔环,于是大公子便将这盒胭脂当做表姑娘的谢礼。”
阮凝玉是个识货的,她只用看一下这胭脂的色泽便知是那千金难求的软胭浓,多少贵妇千金求而不得,而谢凌却将它送给了她。
阮凝玉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谢凌。
已经有丫鬟取了件玄色风氅披在他的身上,底下是雪衣,黑与白的结合浓重得如幅水墨画,他虽面上覆着白纱,却清隽又冷艳。
听到书瑶的话,他露在日光下的脸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自然,也没有扯谎的心虚,如雪般纯粹、高洁。
仿佛只是他在沙漠之地,取了她一口水来用,就是这么的简单,仅此而已。
阮凝玉却留了个心眼子。
于是她低声问书瑶:“你家主子,可会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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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瑶道:“大公子是有晕血之症,不过大公子晕的却是……自己的血。”
“而这种情况,吃点甜食便能解除。”
阮凝玉蹙眉,怪不得他适才伤口裂开往外面渗出血来时,他却看都不看一眼,而是苍白着脸。
看样子,谢凌是真的会晕血。
书瑶似不明白她为何问起这桩事来,问道:“表姑娘为何问起这个?”
“……没事,只是问问。”
阮凝玉心情复杂地想,怕是只有谢玄机,才能将取胭脂救命和尝口脂这样的桃色之事混为一谈。
她无声地握紧手里的胭脂盒子。
想到他肩上因她而生的伤口又重新裂开了,阮凝玉再大的怨气,便也就此消散了。
所以即使谢凌看不见她,阮凝玉还是对着他屈膝福身。
“多谢表哥送的胭脂。”
她语气又明显停了一下。
谢凌情绪很淡,他向来如此,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只是眉目温润,微微颔首,但身上的气息依然是清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