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如地演奏着那金色的竖琴,
只为得到渴望中的符文:
他嬉戏地拨着弦,他狡猾地唱着曲,
看哪——最美丽的椴树新叶!
所有绿枝上的鸟儿都变得安静,
为了符文中的秘密……”
靠近柜台一张桌上的人们大声嚷嚷起来——他们玩了一整晚的纸牌游戏,有个人明显又输了钱。他怒目瞪着坐在对面的一个老妇,鼻孔喷气的样子好似斗场上的公牛。
“你作弊了斯娣妮!”他大吼道,“我就不该和女巫打赌!你对牌使了鬼——你——你读了我的念头!”
那上了年纪的女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桌上的三枚金币放进袖子里。
“如果我将魔法用在纸牌上,那只会是为了算命,”斯娣妮拖长音调,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更是沙哑,“就你们几个?我用不着也没兴趣看你们在想什么,那会脏了我的眼睛。”
桌上的其他人发出响亮的哼声,先前说话的先生干脆离开了座位。
“感谢——先生们,”斯娣妮也站了起来,颔首致意,“今晚不能再美好了。”
“快滚吧!!”
男人们驱赶地挥着手,一个个脸上都散发着怨愤。
斯娣妮倒也不着急。她重新盘好有些松散了的银发,将斗篷上火焰形的搭扣摆正,走回柜台前。
低矮的顶梁上嵌着一个挂钩,一盏四方形的油灯就从上面垂下,时而摇摇晃晃的,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斯娣妮走过时瞥了它一眼,里面的火焰便高蹿起来,将这个角落照得更亮。
她环视了一圈周围吝啬于吃穿却讲所有银毫抛给酒保的猎户们,最终将视线落到了那个最安静、年纪也最小的男孩身上。
德拉科早在女巫走过来前便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可他此时已经有些眩晕,身体因为酒精而微微发着烫,却像是浸在热水之中一样没什么力气。昏昏沉沉中他想到冰岛那湖蓝色的泉水——白色教堂之上绿色的游动着的极光,和在不冻河平原那晚看到的一样遥远……
又是一口酒,又是新一轮的燃烧。再然后,斯娣妮的黑袍出现在德拉科眼前。
“如果喝太多的话,你并不是在麻痹什么感情,而是强迫自己变得愚蠢,”她坐到德拉科身边的高凳上,随意搭话的样子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很久,“这样你就可以彻彻底底地感受那些痛苦,接着就会发现,你其实很喜欢它们。”
德拉科知道她在盯着自己。这叫他把头别到了另一边去,用喝酒的动作遮住自己的脸。
“爱也是一样的。”斯娣妮换了更平淡的语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你觉得它给你带来了痛苦,但若非这样,你也感受不到——”
“不要读我的想法。”
德拉科冰冷地说,这才看了眼这个多管闲事的陌生巫师。作为一个鬓白的老妇,她的皮肤看上去实在是年轻,像是用法术长久封顶住的。只有那双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还有眼角的细纹,只要仔细看看它们,便会知道其中见过的事与人比起这上百年的小酒馆来说,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