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夜盯着那“醉仙饮”,咽了咽喉咙,感激地冲冯夷抱拳道:“冯夷兄!那真是太感谢了!”
一想到虽然遭了点难,但换来能喝到仙酒,韩夜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生怕等下说多了,冯夷不爱听,突然把醉仙饮端走!
冯夷则对韩夜报以一笑,而后向宓妃体贴地道:“娘子,酒放上桌吧,辛苦了。”
宓妃把盘子摆在桌上,娴静地坐到冯夷身旁,冯夷一手握着宓妃的手,另一手摊向盘子里的酒,对韩夜道:“尝尝吧。”
韩夜早就跃跃欲试了,不再客气,将醉仙饮倒进酒杯,美酒从壶嘴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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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整个正堂便充满了一种清新淡雅的香味,香味钻进鼻子里,在韩夜的五脏六腑间回荡,还没喝酒,双颊竟就此微微泛红,竟是酒未入口心已醉!
仙酿果然是仙酿。
韩夜激动万分,执玉盏的手在微微抖动着。
他轻轻抿了一口醉仙饮,登时清凉之感从口中直入脾胃,不似烈酒,霎时间,却有瀑布从颈喉倾泻而下。
韩夜合上眼睛,只觉体内有无穷无尽的清爽在回荡,身体飘飘如仙,口中酒味绵长。
他从未如此陶醉,哪怕是喝上几十坛凡酒,也不会有今天这般元神出窍、扶摇直上的感觉。他闭目感受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终于睁开了炯炯有神的双眸,惊叹道:“好酒,果然好酒!”
冯夷见遇上了知音,不禁高兴地道:“未央兄,既然喜欢就多喝点,带走一些都行,反正我现在不怎么喝酒了。”
“此话当真?”韩夜舒展眉来,拿出腰间的酒袋向冯夷道:“那可否帮我把这酒袋装满?”
宓妃一看那酒袋,一字一顿地对韩夜道:“烛、龙、袋。”
韩夜听罢疑惑不已,而冯夷见他一脸茫然,便道:“难道你不知道手里这东西是什么?”
见韩夜摇了摇头,冯夷又道:“这种袋子是由衔烛之龙飞升时落下的软鳞制成,坚固耐用,最重要的是它内藏乾坤,可以往里面装很多东西,不过缺点就是装的东西太杂到时候取出来很麻烦,用来装酒倒是不错,装个几千斤完全没问题。”
韩夜拿着烛龙酒袋观察了一阵,难以置信地向冯夷问道:“真能装几千斤酒?”
冯夷料到韩夜未必会信,把手搭在宓妃臂膀上,温声道:“娘子,麻烦你把醉仙饮搬过来吧。”
韩夜正想看这宓妃如何将醉仙饮搬来,却见宓妃微微颔首,依旧坐在那里,单手兰花作诀,向着正堂门外一点,指尖泛起灵动蓝芒。
过了会儿,却听门外有了响动,韩夜扭头去看,只见门外飞来上百条如蟒蛇般的流水,“蟒蛇”掠过前堂,吹起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
原来宓妃竟用灵力将酒水从酒坛里召唤了过来了。
那些酒水在正堂中盘旋飞舞了一阵,宓妃凝神屏气对韩夜道:“小兄弟,现在,打开盖子吧。”
韩夜闻言将烛龙酒袋打开,登时便有条长约二丈的“蟒蛇”往酒袋里钻去,片刻工夫便尽数注入酒袋,接下来,更多的“蟒蛇”争先恐后地钻进这个酒袋,酒袋渐渐鼓胀起来。
即便装了这么多的酒水,但酒袋也就重了少许,韩夜颇显惊讶地合上盖子,把它放在耳旁摇了摇,里面隐隐有水声,看起来还没装满似的。
“如何?”冯夷笑道:“我所言非虚吧?这烛龙酒袋确是内有乾坤,我送的这些酒,足够让你喝上一年了。”
韩夜淡然道:“想不到我身上竟带着这样神奇的东西……”
“岂止。”冯夷凝视韩夜道:“你身上还有一件东西更神奇,似乎也不是凡间之物。”
韩夜先是一怔,继而笑道:“还是冯夷兄慧眼独具,我猜,你说的是这个吧?”
韩夜说着,把怀里那只玉坠拿了出来,呈给冯夷看。
“嗯……”冯夷仔细观察白色玉坠上的花状纹路,忽而一惊,严肃地道:“啧啧啧!这是神界之物啊,里头蕴含的灵力深不可测,在九仙当中我也算个灵仙,可我从没遇过这么奇怪的玉坠……”
说着,他便望向韩夜,皱着俊眉问道:“这么神秘的玉坠,到底是谁送你的?”
其实,冯夷和宓妃觉得韩夜莫名亲切,也不是没来由的。
毕竟韩夜身上有玄元真气,他也算得一位修仙之士。
更重要的是,韩夜胸前的玉坠也不是人间才有的东西。
作为地仙,冯夷和宓妃没理由不关心韩夜的背景以及玉坠的来历。
只是,冯夷一说到是谁送的玉坠,韩夜便陷入了沉默。
因为那是司徒云梦送他的定情之物啊!
“司徒云梦……”
想到年少时曾许下青山之约的那个她,韩夜很难过,胸口空荡荡的。
本来今天还好。
但冯夷对宓妃相敬如宾、恩爱有加,韩夜看着看着就不舒服了。
韩夜想的是:
如果我有这神仙住所,能给司徒云梦一个家。
如果我长得如冯夷兄这般俊美脱俗。
如果我有冯夷兄这般强大的灵力和本事。
我应该好好去找司徒云梦道声歉,说我对她不好!
我应该像冯夷兄与宓妃前辈这样,和她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可现实就是这么捉弄人。
我什么也没有!
韩夜意志消沉,合上清眸,叹道:“是司徒云梦送的……!”
“哦。刚才我也听到你说她了。”冯夷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这才认真地对韩夜道:“未央兄,她把这个珍贵的玉坠送给你,是希望这个玉坠能像她一样,一生一世都保护着你啊。”
冯夷凭什么会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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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夜本来是怀疑的。
但他想,凡人说的话,他不当回事就算了。
冯夷是神仙!
难道冯夷故意要骗他吗?
想到这里,韩夜怔住了。
的确,这八年来每有危难、每有不安,胸前的玉坠便会发出微光照顾他,就好像青山之上那个小姑娘,柔中带着倔强,一步未曾离去!
韩夜握紧了胸前的玉坠,心里想的是:“云梦,莫非?你从未变过?莫非?就算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也一直在等我去找你?”
韩夜轻轻摇头,他不敢相信。
因为在他看来,八年前他那番言行,就等于是亲手葬送了和司徒云梦的感情。
就算司徒云梦改变了,不再记得那个誓言,他也不怪司徒云梦。
只怪自己年少无知、不懂珍惜。
宓妃见韩夜陷入迷茫,趁热打铁道:“你以为神仙眷侣就不吵架了吗?吵架不过是稀松平常之事,你跟她吵架,她还过嘴没有?”
因为记忆深刻,韩夜对于八年做过的事历历在目,只道:“她没还过嘴。就最后骂了我一句。”
冯夷和宓妃面面相觑,宓妃忙问韩夜:“赢了吵架,输了知己,值得吗?”
韩夜思索片刻,终于面带愧色地道:“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
冯夷更是开导韩夜:“未央兄,你忒也糊涂啊!你觉得她不能接受你师父,可你又问过为什么她不接受你师父吗?说清楚为什么一定要她接受你师父吗?”
韩夜愧疚万分,长长叹了口气,把头别到一旁抱拳道:“我……我错了!我错了!!”
宓妃笑道:“这话你应该对她去说,对我们说复有何用?”
冯夷继续开导道:“你背负了这么多仇恨,还要偿还师恩,如果不得到别人帮助,凭你一人之力是很难完成的,所以,这八年劳师无功。”
说着他又道:“未央兄,你不知道,我和娘子成婚后,她心中尚有别人。那个时候我很生气,对她也不好,每日酗酒、每日放纵。”
“后来我才渐渐想明白,我与她在这洛水里结为夫妻,那也是一种缘分,‘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所以,这些年来我们都相处得很融洽了。”
“可是……”韩夜秀眉微皱,叹道:“我对她那么差!就算她变心,我也不会怪她!而且,就算没变心,我不愿意带着她陪我吃苦!”
“非也非也。”冯夷低头思索片刻,抬头道:“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觉得而已,你陷入了不必要的自我……但她真正想要什么,你亲口问过她吗?”
……
“好啊。”
“那就继续玩带我走的游戏吧,阿夜!”
……
儿时司徒云梦的话在韩夜心底响起,他恍然大悟:或许,司徒云梦要的不是安全、不是出污泥而不染,而仅仅只是陪在他的身边!
一语惊醒梦中人!
韩夜呆呆望着二人,拍案而起,怅然道:“听二位之言,犹如醍醐灌顶,未央……受教。”
说着,韩夜便向冯夷和宓妃抱拳答谢,然后起身道:“二位,我想我得告辞了!”
韩夜说罢便要离开,这时,冯夷又追着道:“慢着。”
他从右手指间取下一枚戒指,交到韩夜手里,道:“看起来你是急着要和心爱之人团聚,我夫妇显然不宜挽留你再住下,嗯,这枚戒指曾是我与内人共同修炼过的法器,上面蕴含不少水灵力,希望你能收下。”
韩夜端详那枚戒指,美玉材质彷如流动之水,从冯夷手上接过来时更能感到上面隐隐透出的几丝清凉水气。
“戴上它你就能轻松游出河底;抚摸它你就能用它化出清水来。”冯夷道:“如果遇上识得水灵气的人,它的功用就更多,这里也没时间,不一一列举了。”
韩夜没想到洛河的夫妇俩会对他这么热情,不禁有些感触,拱手道:“承蒙二位照顾,无以为报!”
“不必客气。”宓妃微笑道:“我们能在河底相遇,你身上又有这些仙器法宝,即是有缘,这些东西平日里用不上,送给有缘人原也应当。”
冯夷与宓妃也是一样想的。
但他更多的是预感到,送给韩夜玉坠的那个司徒云梦,其身世一定不简单。
所以冯夷鼓励韩夜道:“去吧,对自己有点信心!”
韩夜凝重点头,拿了行礼,向背后的洛神河伯挥手道别,继而游出洛河河底,踏上了去鸣剑堂的路……
注释:
①“宓妃”“冯夷”——洛神宓妃因曹植的《洛神赋》而出名,然本文中的洛神宓妃与河伯冯夷多参自屈原的《楚辞·九歌·河伯》,写的是洛神河伯相恋之事,至于其他传说中的后羿“射夫河伯”、“眇其左目”等事,均不在本文中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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