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司徒云梦头一次见到韩玉如此大义凛然，心里竟升起一阵激动。

韩玉继续说道：“小玉虽学艺不精，但比起这些平民百姓，能力已经足够大了，就该担起这份责任。”

“没错！不愧是我韩未央的妹妹！”韩夜一听韩玉说“责任”二字，顿时来了精神，又变回了那个豪情壮志的武林盟主之徒，点头道：“身为蜀山弟子！下山不行侠仗义、降妖除魔，对不起这一身本领！”

薛燕也为韩家兄妹所感染，双手叉腰，神气地道：“你们都歇着吧，又到了本女侠大显身手之时啦！”

韩夜等人意志坚决，大家议论纷纷，毕竟蜀山弟子时常下山平妖，在外名声颇大，渐渐地，有很多人认出韩玉的服装，他们当中便有的问道：“也许你们有些本事，但这妖孽行踪不定，有什么办法让它在大伙儿面前现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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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伯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搓手骂道：“对！让我瞅见这家伙，我捶死他！”

“这个不难。”薛燕眼眸一转，顿生一计，对众人道：“你们每家每户但凡有闺女的，今晚先行藏好，然后……”

薛燕眉飞色舞地向众人粗略说了一番，众人虽有疑色，也纷纷点头，各自回屋去了。

司徒云梦望着众人离去，担忧地问道：“燕儿，此计能行吗？万一那妖孽不来……”

“放心啦。”薛燕笑嘻嘻地望着司徒云梦，扬眉道：“本姑娘所想之计，向来是十计九成。”

说着薛燕又瞟向韩夜，得意地道：“对吧，呆瓜？”

韩夜面上一笑置之，实际上却带着韩玉做起了准备，心里自然是非常信赖众人的军师。

转眼便至深夜，冷月黯然无光，空中星辰稀少。

街头除了更夫外，再无他人。

晚风渐渐阴冷，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令更夫不由自主裹紧外衣。

突然！一个小小的黑影如疾风般从身旁穿过，更夫没看清，却已是吓得不轻，手里的锣差点扔了出去，把头缩起来，悄声自言自语道：“各位大仙，小的只是个打更的，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八岁小儿，可、可别为难我啊！”

更夫缩头缩脑了半天，细看四周，却又没见着人影，暗想自己疑神疑鬼，便耸了耸肩，继续前进。

黑影在冷月下飞速窜动，彼时，整座宋国故城就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灯，黑影正犹豫往哪户人家去时，远方一阵优美的琵琶声吸引了他。

他仔细一听，发现琵琶声来自一户灯火明亮的宅院，不禁暗喜，嗖地一下飞奔而去。

黑影冲进院内，发现这院子还算宽敞，琵琶声从其中一间明光之室中传来，绵绵不绝。

他悄然移到那里，小心戳破窗纸，看到室内有个艳绝天下的女子，正怀抱琵琶、细细弹奏。

她身着白衣、手绕披帛，一对柳月愁眉楚楚动人，一双流波玉眸脉脉含情，再配以映着辉火的长发，令窥者也不由心中一惊。

女子浑然不觉危险来临，素袖飞扬，白玉纤指拨弄琵琶，奏出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妙音，令人心旷神怡、飘然若仙。

黑影兴奋不已，在夜风中发出吱吱笑声，他用一阵强风掀开房门，顺势窜进屋里，灯火随之熄灭。

“啊！”

房中忽而一片漆黑，女子用动听的声音叫了一声，黑暗中又传来一个极为尖细的声音，道：

“吱吱，仙女大人，你刚弹的是什么曲子啊？我好想再听一次哦！”

“刚才的曲子？”女子的情绪渐渐平复，道：“刚才的曲子不适合你，我另有一首曲子赠于你，要听吗？”

“什么曲子？”黑暗中的声音道。

“十面埋伏。①”

美人沉声道了一句，房外院内忽而亮起了无数火光，许多人手持火把从各处闯入，口里大喊：

“捉妖！捉妖啊！”

喧闹的人声响彻夜空。

“吱吱，不妙啦！”

黑影见状欲跑，美人单手朝前一挥，一道水龙波冲了出去，哗然打在黑影身上，黑影躲闪不及，被一下冲倒在地。

这时，室中也忽然灯火通明，韩夜、韩玉、薛燕三人自屋外闯入。

“若不用我们的大美人云梦做诱饵，倒真逼不出你啊，你这淫贼……咦？”薛燕边说边向地上看去，突然惊讶得睁大眼睛，原来这不速之客竟是一只小巧可爱的老鼠。

这老鼠精浑身的毛发五彩斑斓，尾巴与松鼠的尾巴有些相似，此刻正趴在湿漉漉的地上打哆嗦，还气呼呼对众人道：“你、你们想干什么！”

“哎呀呀，还问我们想干什么？”

薛燕把花斑鼠拎了起来，放于掌心，笑着拨弄几下胡须，道：“想不到为祸商丘的妖孽竟是只小老鼠啊，真看不出来~！小老鼠，上油台，偷油吃，下不来！哈哈哈——！”

花斑鼠忍受不住这般调戏，赶紧从掌心爬起来，冲薛燕怒道：“我才不是什么妖孽！我是仙！是仙！”

“是吗？”薛燕不以为然地道：“是仙还掳走姑娘？那也是个恶仙！”

“才没有呢！”

小老鼠生气地摇尾巴道：“我只是喜欢偷食别人房间里的灯油，哪会干那种无聊的事啊！”

“不是你还能有谁？”薛燕纤眉倒竖，道：“再要狡辩，看本姑娘不拔了你的胡须！”

说着她作出要拔胡须的动作。

花斑鼠吓得面无鼠色，赶紧跪下来向薛燕拜道：“女侠姐姐饶命！女侠姐姐饶命啊！”

这时，司徒云梦才把琵琶放到一边，缓缓起身，走到薛燕身前，道：“燕儿且慢，我觉得他没有说谎。”

花斑鼠见救星来了，连忙拜泣道：“还是仙女大人好啊，呜呜呜～！”

司徒云梦又道：“不过我猜，他应该知道一些和妖精有关的事。还是抓了再说吧。”

“啊？！”

花斑鼠一听想溜，但哪比得上薛燕手快，一下又被揪住了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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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言之有理。”薛燕晃了晃战战兢兢的花斑鼠，坏坏笑道：“看来要对你严刑逼供了。”

花斑鼠望着薛燕，哆嗦打得更厉害了……

很快，众人便聚集于院中。

韩夜等人围于一个石桌前，薛燕把小老鼠放到石桌上，配合司徒云梦一个发出碧波清风、一个发出香风，将老鼠身上的水吹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司徒云梦才道：“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好吗？”

花斑鼠无法拒绝，立起身子，两只前爪耷拉着，冲司徒云梦笑道：“仙女大人啊，小斑真的很喜欢你，你把我放到你掌心我就告诉你。”

司徒云梦正欲伸手过去，薛燕却制止道：“小心！恐防有诈！”

“吱！”花斑鼠生气地冲薛燕叫了叫，道：“你别乱讲话！我虽法力低微，却也懂遁地之术，若真想跑，仙女大人也抓不住我的！”

“我信你。”司徒云梦微微一笑，将花斑鼠放到兰花般的掌心里，道：“说吧。”

花斑鼠很是高兴，躺在上面道：“吱吱，是这样的，我是个老鼠地仙，去年游到商丘来，见这里灯火很旺就留下来偷食这里的灯油，因为我经常三更半夜出来活动，那个时候有家院子的地底下经常传出少女的痛哭声，那哭声真叫一个凄惨啊！”

有人插嘴道：“不对吧？城里各家各户几乎都挨着，如果哪家有姑娘痛哭，隔壁应该都听得到啊！”

“笨、人！”花斑鼠双爪环抱胸前，道：“说了是地底下，声音很小，你们这些感知能力差的凡人听得到才怪！”

韩夜想了一番，问：“那是哪家宅院？”

“户主名字不清楚，院里似乎就一男一女。晚上他们连油灯都不点，所以我进都懒得进去。”

花斑鼠说着，又补充道：“至于它的位置嘛，在东门附近吧。”

司徒云梦一听，月眉一收，道：“真是那里。”

韩玉还想问到底是哪里，这时，她哥哥和薛燕却是异口同声道：“楚家宅院！”

“云梦。”韩夜望向司徒云梦道：“如果我没猜错，你早知道那里有异常，所以才会一直心不在焉。”

“对不起，阿夜。”

司徒云梦略带愧疚地道：“白天我见那院子四周有股隐晦的妖气，因此才想进去一看，后来发现白朗身上也隐隐透着一股妖气，可那些妖气都不明显，我不敢妄加推测，何况他对凝霜又那么好，我……”

“你好糊涂呀云梦！”

薛燕纤眉一蹙，气道：“你既知白朗是妖，就该早对我们明言！若放纵妖孽不管，那些被他掳走的姑娘怎么办？凝霜怎么办？”

韩玉还算理解司徒云梦，挽起她的手道：“梦姐姐，小玉道行不高，先前也没看出那院子的异样，姐姐心地好，却是有意隐瞒，但师父说过妖分善恶，如果白朗存心害人，我们也绝不能姑息。”

司徒云梦颔首道：“嗯，我当然明白。”

“事已至此，不必说多余的废话。”韩夜道：“当务之急是先赶到楚家宅院，一切自然明了。”

众人皆觉有理，于是城中不少人手举火把，跟着韩夜四人浩浩荡荡向东门而去。

来到楚家宅院前，失踪少女的父兄叔伯们最为心焦，一同撞开院门，众人冲了进去，却发现院中此时竟空无一人。

韩夜眉头一皱，道：“不妙，白朗和凝霜都不见了。”

薛燕托着下巴，边想边道：“他们能去哪里呢？”

说着看向司徒云梦和花斑鼠，他们皆摇了摇头，以示太远感知不到。

薛燕看到韩玉，突然想起韩玉那日在鸣剑堂曾用过的感知符，便对一旁同样苦恼的韩玉道：“呆瓜妹，你那天不是用过一种绿色的符吗？现在还有没有？”

“对啊！小玉差点忘了！”

韩玉说着从青丝囊里掏出一张绿符，作起法来，凝神感应，少时，把手一指某个方向，道：“有股妖气时强时弱，正朝那边过去。”

“那个方向是……？”韩夜望着妹妹所指方向道。

“青陵台！”司徒云梦睁大玉目讶道。

注释：

①“十面埋伏”——《十面埋伏》是一首历史题材的大型琵琶曲，它是中国十大古曲之一，以琵琶描绘西楚霸王项羽被汉军围困、身处绝境时的场面。关于乐曲的创作年代迄今无一定论。资料追溯可至唐代，在白居易写过的着名长诗《琵琶行》中，可探知作者白居易曾听过有关表现激烈战斗场景的琵琶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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