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
2000年12月26日……星期二……大雾
连日来,整天弥漫着大雾,能见度很低,雾气大到如同时刻下着细雨。在雾里穿行,一切都是朦胧虚幻的,不一会身上衣服就能湿漉漉地挤出水来。丁静说我们过的是伦敦雾里看花的浪漫日子。我没去过伦敦,不知这里的状况与雾都伦敦是否相似,只知道我的日子过得如同这大雾一般朦胧且糊涂。云里雾里、混混沌沌,每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做什么,只是行走、吃饭、做题,无限循环,不看日历便不知道日子过了几日。
原定的月考经历了大量推迟或取消的讹传后,仍确定为按原计划时间开考,也就是从明天开始。于是“年级组长‘宋某人’因组织元旦晚会不力,才又重启策划这场‘月考浩劫’”的传言四起,咒骂声不断。可无论如何传言、如何咒骂都改变不了明天开始月考的事实。接受现实吧!
这次公布了我的考号是150,毛广海与我同分,但考号是146,我们中间插了几个别班的。
元旦晚会也时间在即,作为文艺部长,我不可能不管。看着报上来的节目,我明显感觉到高三的节目比高一、高二的丰富很多,复读班又比应届班热心很多。这莫非就是多成长几年的区别?笛子合奏、口琴独奏、民族舞、小品、情歌对唱、合唱……好多节目形式,没有二胡演奏。
“把你家的二胡带来让刘佳佳拉,我们班报个二胡演奏吧?!”艺婷看过上报的节目单后对我说。
“这……”我想起去年元旦晚会去表姐家借影碟机被妈妈数落的情形,有些犹豫。妈妈肯定不会让我把二胡拿到学校来的——怕弄坏了。今年表姐家搬去了外地,艺婷家买了影碟机,也不用我再去借影碟机了。这种情况下,连自家的二胡都无法做主拿出来,又显得太不支持艺婷工作、太对不住她了。我左右为难。
“你那两下子肯定不能当节目报上去的!虽然我没听过刘佳佳拉二胡,不过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比你厉害些!”艺婷看我犹豫,会错了意,以为我想把自己报上去。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出来……”我辩解。
虽然每每有活动,内心都会激动、起波澜,想要有所参与和表现,但爸妈不允许耽误学习的要求我也谨记在心。于是暗暗决定自己不主动参与任何活动。每当那颗火热的心蠢蠢欲动时,另一个冷漠理智的“我”就会自带背景音乐地出来劝诫:“别冲动,看淡名利,不要爱慕虚荣!”背景音乐永远是: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我骨子里刻着“喜欢表现自我”,外面却盖着“谦虚、忍让、不出风头”的皮,这注定了我的纠结和矛盾,也注定了我不会主动去抢别人表现的机会。
课间,老班来问我元旦晚会准备的怎么样了,团拜时表演的节目有没有确定下来,还有哪些没有安排筹备好的可以占用一两节课的时间去准备。他认真关心的样子很真诚,不似作伪。看来老班也并非如我们所想的那般古板,他可能也想让我们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元旦晚会能尽兴、留下好印象吧。
晚自习我调换位子坐到第一排,为明天的考试做准备。这是个“幽静”之所——三面环“水”、一面靠“山”。由走道形成的“护城河水”对岸都是些寡言少语的邻居,“书山”后也是位深居简出的“隐士”。很好,很好!在后面“纸醉金迷”的生活过久了,也会向往第一排的平淡和质朴。
似乎,我已爱上了这份远离喧嚣的孤独——人注定会有孤独的时候,何不自己走向孤独深处?主动选择总比被动接受好。
2000年12月27日……星期三……晴
月考总算结束了,暂且不去想考试结果,心便轻松了一大截。月考过程中,毛广海对考试结果和分数大度而坦然的态度,令我对他刮目相看。他不像袁英、黄子怡她们那样在考前踩点、考试过程中和交卷的间隙四处打探、抄答案,也不像建国和尚小庆他们那样在考试结束后相互对答案,执着于提前知道自己答得对错。考试于他,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无压力、不纠结。到了开考时间来,交卷铃响了走,无论卷子是否写完,交卷都干脆利落。这样不耍手段拿到的名次体现了他的真实实力。
考试结束后,班头组织大家每月一次的“乾坤大挪移”——换座位,我们这排终于调到了前面。在前排坐虽不能毫无顾忌地讲话,少了些自由,但终究不会玩得太过分,心里踏实许多,也不会抬头便看见那个人。
年底了,慰问的信和贺卡纷纷而至。春生和“小点子”,这俩我以为从地球上消失了的家伙终于给我写信了,看来都忙于高考前的冲刺,无暇顾及其他。我赶紧写好回信去寄,写的无非是些学习近况和互助快乐的片汤话,心里却充实而满足。“饼子”的来信,言辞一如既往地客气,对我的成绩比我自己还有信心。我也一如既往地鼓励他好好学习,努力考个好大学。还收到两张贺卡,寄件人是我久未联系的小学和初中同学,以前同班时也未曾有过多少交集,突然收到他们的贺卡甚是意外,也许是贺卡买多了群发吧。至今还没收到苏小鹏的信,也许是她学习太忙没空写吧,或许她打算过两天元旦放假了回来当面聊,省点邮费,经济实惠,也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