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王，李德明的第三子......用你比较熟悉的称呼来说，他是李元昊的弟弟。”守夜人掏出防风打火机，在烈烈寒风之中点燃了唇间的烟卷，深深的吸了一大口。

路明非点了点头，他知道李元昊，不是在历史课本上，而是小时候看过的《大英雄狄青》。

“李雾月在棺材里是个少年的形象，身上挂满了驱邪的器具，被视为不祥之人，几近千年它的身躯都没有腐朽，解剖室的医生莫德勒给他来了一针肾上腺素........然后它就醒了过来，龙类复苏........”

“那场龙类复苏，是龙类的一场密谋的计划，在李雾月苏醒的瞬间，无尽的死侍，一代种，二代种，蜂拥而来，几乎淹没了整个卡塞尔庄园，并在最后将其摧毁，除了被李雾月重伤，不慎坠入冰窖差点死亡的昂热以外，狮心会.......全灭，卡塞尔家族，这个从德国发展到美国的家族，彻底消亡，从此变成历史。”

“老虎死了，酋长死了，你名义上的爷爷，路山彦也死了，梅涅克·卡塞尔评上了性命，才击杀了李雾月。”守夜人缓缓的呼了口气，“当我们得知消息，赶到卡塞尔庄园，只看到了那猛烈燃烧着的，堆成山的尸体堆前跪在地上的昂热。”

“那之后，他沉睡，或者说昏迷了三个月，再醒来，他投入了屠龙的第一线。”弗拉梅尔说着，视线偏向了路明非，“从四十多岁的那一天，他失去了所有朋友，以仇恨为动力，活跃到了一百三十岁的.......昨天。”

路明非一直保持着沉默。

墓园中，能听到牧师那低沉而如同洪钟一般的声音，“愿伟大的屠龙者，希尔伯特·让·昂热，能在主的怀抱中永远安宁。”

“你觉得可笑么？”守夜人突然笑了起来。

“什么？”路明非不明所以。

“昂热居然会投入主的怀抱永远安宁。”守夜人轻轻弹了一下手指之间的烟灰，嗤笑一声。

灰白色夹杂着黑色的烟灰在寒风之中碎裂，飘散。

“他宁愿去地狱和撒旦摔♂跤。”路明非说了个并不好笑的笑话，又沉默了许久，“他说他在地狱等着我，看看我能将他种下的种子浇灌出什么样的花朵.......”

“那么你就要努力了，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他不愿放弃复仇，所以给所有人心底种下了一枚种子........但是他可能也累了？或者觉得你难以对抗？甚至他可能觉得你的想法更道理，所以他自杀了，帮你清除了一个巨大的阻碍。”守夜人耸了耸肩，“他一定会在地狱里等你，看看你最终能否终结这段仇恨。”

“如果你做到了，他在地狱里可能会给你一个拥抱，给你一拳。”

“你没有能做到，他在地狱里可能会给你一拳，再给你一个拥抱。”

“有区别么？”路明非挑了挑眉。

“前者，是欢迎你来到地狱，后者.......拥抱尸体也算拥抱。”

“很有他的性格。”路明非勾起了嘴角，笑的有点难看，皱巴巴的笑容。

烟卷已经燃尽，守夜人将烟头丢到地上，一脚踩了上去，狠狠的碾了几下，他握着在狂风中笔直挺立的花伞，“将来你的处境会越来越危险........黑王，或者说路明非，新任的校长明天就回来到学院，密党会展开对你的筛查，他们对你抱有怀疑，你必须要一一将其应付过去。”

“不是你当校长么？”路明非微微侧头，看向了守夜人的背影。

“我必须守在钟楼里，维持着戒律，所以我永远都不是校长的候选人.......新来的校长是谁，暂时没有人知道.......”守夜人在寒风中顺着山道缓缓离去，隐约之间，路明非听到了小电驴启动的声音。

天空中，在酝酿了一个早上，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黑伞上噼里啪啦的声音，让所有人的心，又低沉了几分。

下葬的仪式已经完成了，但是路明非依旧没有走进墓园中，他只是站在墓园外，看着墓园中那数百位教授，学员组成的人群站在原地。

他不愿意走进昂热的墓园。

毕竟自己是昂热的复仇对象，还算是逼死了他的人，自己走进他的葬礼，老家伙会在长江下融化的青铜里睁开眼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