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昭摇头。
“那你帮我剪吧。”
赵昭瞪大了眼睛,和镜子中的人对视上,那个人笑着,很温柔的样子,他抿了抿唇,皱着眉头道,“我还没学过。”
李陌寻仍旧笑着,甚至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剪过……但你看的比我多,还是你来吧。”
他拉着人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眼神里带着包容,颇有些孤注一掷地说道,“我的头,就拜托你了。”
赵昭见此蹙眉,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拿起剪子,挑起男人的头发。
“咔嚓咔嚓——”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李陌寻静静注视着赵昭认真的动作,他的眉眼专注,好像在他的头上完成一件艺术品。
最后剪出来的效果,其实并没有多么的与众不同,只是简单的剪短了一寸。
但李陌寻还是笑着对赵昭道了谢。
“卡——”
裴正声慵懒的声音响起,只是好在这一次没有重来。
他啪地一声点燃手里的香烟,咬住烟蒂,抱着胳膊,散发着不羁洒脱之感,“准备下一场。”
两个人单独的戏份都已经拍完,接下来大部分都是他们的对手戏。
赵昭和李陌寻逐渐熟识,他们的互动也越来越多,感情则越来越深入复杂。
丹增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接下来的一场戏是发生在李陌寻的小屋。
赵昭又一次被父亲打了,带着一身的伤,疲惫的身躯,找到了李陌寻。
李陌寻在给少年上药的时候,看着人裸露出的半个脊背,眼里闪过了复杂的情绪。
少年的身体并不瘦弱,每一寸肌理都带着劳作之后留下的力量感。
皮肤之下是蓬勃的生命力。
但少年的后背,却有着细细密密的伤口。
但这并没有破坏少年的生长,反而经年累月的,让赵昭更像是一朵荆棘之花,带着野性的美感。
李陌寻的指尖轻轻触到赵昭的肌肤。
是温热的。
并不柔软。
却莫名的好像有一些特殊的吸引力,让李陌寻难以从上面移开。
身后男人微凉的指尖让丹增忍不住一抖。
果不其然,听到了裴正声漠然的声音,“重来。”
丹增拼命的告诉自己,现在自己是赵昭,身后的男人是他目前依赖的人,不要抗拒,放轻松。
越是想要演好,效果越是不理想。
身后人的温度存在感太强,手指在肌肤上的触感让他起鸡皮疙瘩,忍不住战栗。
“重来。”裴正声的声音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丹增搓了搓脸,让自己快速调整状态。
身后的人在他皮肤上轻轻划过,一点点凑近,鼻息喷洒在他的颈间。
“好了。”
丹增一抖,身体前倾。
“卡!”
丹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拧着眉毛,抿了抿唇,周围的工作人员,因为裴正声的话大气都不敢喘。
“不好意思。”丹增满脸愧疚。
他心里不安,他不知道林秋迹靠近的动作是演戏还是什么,他隐隐觉得不太舒服,总觉得有些太过了。
可如果是演戏,是李陌寻,他并没有躲避的理由。
这条很快重新来过。
“重来。”
……
一遍遍重来,丹增已经有些分不清演戏的情绪了。
他好像突然就忘记要怎么去演。
重复太多遍,状态一次比一次差。
丹增抬头,看不见裴正声的人影,但却能看见他脚边满地的烟头。
“丹增休息。”裴正声的声音十分冷漠,像是冈仁波齐常年不化的坚冰,“先拍其他的。”
这样的休息,让丹增脸上发烫。
他知道这是正常的他的状态不好,不能因为他的状态影响整个剧组的工作。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更加羞愧。
成天高喊着梦想,如今却拖累整个剧组的进度。
他更像是个笑话。
夏季的太阳很毒,照的人很热,却没有丹增的脸热。
他坐在凳子上,观察着戏中的林秋迹。
果真是拿了金马奖和金像奖的人,演技浑然一体出神入化。
丹增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李陌寻本人。并不是说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人与人之间或多或少都是相似的,没有一个人能完完全全的变成另一个人。
而正在表演的人,他就是会让你确信,这个人,是李陌寻。
丹增贡布越是看着,眉头皱的越紧,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意识到自己这么久以来有多可笑。
他想做一个好演员,现在才明白自己距离“好”有多么大的一个差距。
裴正声的一句休息,丹增就一连休了好多天。
这期间,所有人都不敢上来和他搭话,但私下里都会给他送来安慰,张小小和也lilly有人多次私底下找他,让他别绷得太紧,就当是学习,看看别人怎么演。
只有裴正声像是剧组没有他这个人一样,无视地彻底。
赵昭。
赵昭。
赵昭是谁?
丹增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虑,他咬住大拇指的指甲,静静地观察着林秋迹的表演。
他想要演好这个角色。
他从来没有这样迫切地想要演好一个角色,但却适得其反。
裴正声靠在监视器后面,这两天因为林秋迹顺畅的演技,他心情还不错。
丹增默默看着,裴正声。
他无声地念着那人的名字。
我该怎么办?
他曾无数次静静注视着学校优秀毕业生的照片墙。
每当他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时,他都会望着照片上的人。
希望从那里,得到一些些坚持下去的力量。
他那样聪慧,十几二十岁的年纪,已经是天才般的风云人物。
他单单立在那里,好像就已经为人指明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