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秀抱着孩子放到长椅边给季景澜看:“小。。。。。。姐,是。。。。。。是男孩。”
季景澜眸光似星海,闪烁间清明起来,她捂着激烈的心速,歪着头认真地打量着她的孩子,太小了还看不出像谁,皮肤白净,头发漆黑浓密,湿漉漉的,还带着她的血迹。眼睑细长,半睁半阖,眸珠可见棕色,小鼻子,小嘴巴,她靠近他的脸颊,轻轻地亲了一下。
“念念,你就叫。。。。。。念念吧,我会经常念着你,念着你平安健康,念着你幸福永远。。。。。。生生不息。”
东秀偏过头,手臂颤抖着,眼泪决堤一般,她什么都不敢说,更不敢再吭一声,就怕一张嘴就嚎啕大哭起来,就怕一会儿接不住孩子了。。。。。。。
季景澜想抱一下她的儿子,可她抱不动了,手臂无力,万一摔着了怎么办?亲一口已满足。她不希望孩子感受她的迟暮之气,她也不希望孩子守着她离去。
她看着孩子,笑了笑,低声说:“东秀,小姐姐,帮我照顾他,从今天起,你也是他的母亲。”
东秀浑身哆嗦着,再也忍不住了,喉间的哭声支离破碎:“阿。。。。。。。鱼,阿鱼。。。。。。。”
“别哭,去给咱儿子洗洗,一身的。。。。。。腥气。”季景澜垂着眼睛注视着孩子:“去啊。”
东秀满脸泪水,费力地抱稳襁褓,僵硬地迈着脚步。。。。。。。
时间已经不允许她浪费。季景澜的眼神一直追着东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一直追着孩子那张稚嫩的小脸,她要把他刻在眼里,印在心里,记在灵魂里。她轻轻念着他的名字:念念,念念,此生别了,来生记得再来找我,让我好好地做一回母亲,完完整整的做一回。。。。。。。
江晏州抱着她,烛火之下,晨色之间,季景澜唇角翘起,静静地凝望着她的孩子。明明是笑着的,脸颊上却有串串泪珠,一颗接一颗的从她眼中滚落。
江晏州帮她一一擦去:“别哭,别难过,孩子定会没事,秦胤一定会照顾好他,今后,上天入地,我陪你。”
“傻瓜,你陪我去哪呢?”季景澜闭上了眼,她整个人昏昏沉沉,一秒钟如度过了一生一样。她积累着气力,冲给她打理身体的青竹说:“青竹,帮我端过来。”
青竹自然知道是什么。她浑身颤抖的很,双眼泛红。。。。。。。背过身用力擦了擦,将一个碗端给季景澜。
“扶我起来。”
季景澜在青竹的帮助下,饮下了脐带血,恍惚又清明的她侧身搂过江晏州的脖子,将血哺进他唇里,堵着他不让他喘气,逼着他吞入。就像当年在虹山温泉水下的一幕。。。。。。。
江晏州惊愣,呆呆地看着季景澜,感受她唇瓣的柔软。忘了所有,眼中只有她恍惚中含笑的漆黑眸珠。。。。。。
季景澜想,好,真好,就这样吧,她要在了断一切之后,安安静静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