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色若死灰,捂着胸口哽咽起来,“你这逆子,是要威胁我不成?这些你,你不稼不穑,只一味读书,可知道你娘我为了生计是怎一番遭难,如今读了这些年的书,眼看就要考出来了,你竟要不读了,你若不读了,我,我,”
她余光瞥见厅柱,一味往上撞去,却被陆婉云牢牢抱住,恸哭道,“我不活了啊!”
王珏也被惊吓变色,跪下来道:“娘,您这是做什么?儿子不过随口一说,您若当真为此寻死,岂非让儿子担一个忤逆尊长的不孝之罪,您想要马车,儿子去寻表妹,给您要出来就是了。”
陆婉云也道:“太太,都是婉云的不是,您千万莫想不开,您真有个好歹,婉云日后岂非要一生愧疚?”
这位婉云姑娘,姓陆,乃是苏州城中一位富商的独女,前些日子在渡口,走水路时两家正好遇到。
陆家要去京中省亲,见王家自称是上京赶考的举人老爷,便邀了人乘船同行。
水上前些日子闹过水匪,王家家丁不多,也想借陆家几十个家丁庇护,便欣然允诺,省了一程子船钱。
到了燕京,王太太安顿下来,先差了下人按照陆家留的门址上报讯。这不,今日一大早,陆婉云便以探望王太太为名寻了来。
陆大姑娘性情爽利,飞扬灵动,王太太对她很有好感,且陆父对王珏也颇为满意,在船上便透露出了结亲之意,王太太起先嫌他家是商贾之户,相让这婉云给儿子做个偏房,可陆老爷说就她一个独女,日后她的夫婿自也是要继承他全部身家的。
既如此,自然没有到人家做妾的道理,说是要为正妻,问王太太肯不肯。
王太太当时本是想让自己儿子说个官女,又惦记着李家留给少甯的家财,想着若少甯万事合她心意,既娶了官女,又能得一笔横财解决目下家用的难题,自是比这商女划算。
就只推说儿子还小,不急着定下正妻来。偏自己那个榆木儿子当着人家父女二人的面,提早透露了这桩旧亲来。
陆老爷是个爽利人,闻听此便歇了结亲之意,只言之切切要让闺女认了她做义母,两家也好日后能常常走动。
经了今日,王太太对少甯这个儿媳也算彻底心凉了。
谁家的婆婆不是被儿媳紧着巴着,偏她这儿媳一头榆木,又清高迂腐,来了程家这样久,只乖乖待在那方小小的院落里,外面大好的地段,连间铺子都没置办,日后待她进了门,能孝顺婆母,打点庶务,代替儿子同那些贵人们交道,帮扶儿子一路高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