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婆子睁开眼,转了转姿势,道:“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是奉了大爷命令从程宅里接您出的门,难道这世上还有哥哥卖妹妹的道理?”
“嬷嬷说的是,但我毕竟是程府的三娘子,想知道自己要被送送到哪里,总是合情合理的。”
瘦脸婆子冷眉冷眼,可到底顾着程立姝是程家女,“咱们此往码头上去。”
这下不止程立姝,连边上的町蓝也吃了一惊,心道这大爷竟心狠到这个地步,要将嫡亲的妹妹送到外埠去。
“姑娘,老爷说了,町蓝姑娘是你用惯了的人,便跟着一起去,至于你院里那些婢女,再过些时候,待姑娘嫁了人,便打发她们到你夫家,断不会叫你使唤得不顺手。”圆脸婆子唱起了白脸。
程立姝又是一惊。
照这说法,连出阁都要从外埠走,那便是说出嫁前回府无望了。
当即把脸一沉,道:“嬷嬷,你们老实同我说,大哥哥要将我送到哪里去?”
瘦脸婆子嗤了一声道:“姑娘别问了,问我们也不会说的。”
程立姝攥着手指,心尖都在震颤,心道,不成了,若是今日如着她们的意,只怕直到嫁人,都别想回燕京了。
慌乱中视线落到了官道前方,见外头天光大盛,和煦的春风吹得道路旁的小野花凄凄惨惨,不由更是一阵悲从中来。
哭得衣襟上都是泪,哀求道:“嬷嬷,求求你,让我见父亲一面吧!我这一走,日后便再难回京了,天伦骨肉的,总不至于让我连道个别都不能!”
圆脸婆子并不为所动,只皱着眉头道:“姑娘,快别这样说,姑娘昨日在齐家做得那等没脸事,昨夜可气得咱们大老爷淬了几个茶盏子,姑娘也是,既有了夫家,便该安安静静等着出嫁,可着劲折腾又能得什么好呢!”
程立姝捂着心口道:“我不信,父亲不会对我这样狠心,求嬷嬷让我下去见一眼爹爹吧!”
瘦脸婆子却没那么好性,凉笑道:“我说三姑娘,你惯是喜欢哭哭啼啼地凌、辱人,您有这个习惯可不好,要奴婢说,既挑了这个头脸面不要的去勾搭人,便该梗着脖子认下自己做的好事。桩桩件件,件件桩桩的,咱们大爷可都一清二楚着呢!你瞅着大姑娘嫁的好,可也不想想,人家姨娘是老爷的一起玩到大的表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噢,是那个青梅竹马,对不对?大姑娘寻了高枝,老爷自然捧着送上去,可你呢?你姨娘当年就是个洗脚婢,咱们大老爷喝醉了酒,这才强了她,你自小跟着两个姐妹吃好的穿好的,便该老实本分,偏偏又惹出这诸多事端来。”
“你住口!”程立姝红着眼睛,“不准你辱我阿娘!”
瘦脸婆子咂咂嘴,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