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医生，救死扶伤，应该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仅仅是这个。”我盯着他，想到马上要分别，不舍得挪开目光。
“那怎么办？”他笑得狡黠，“你要怎么报答我？”
我沉吟，试探地问：“以身相许，怎么样？”
他笑出声，几乎没有犹豫，故作认真地点头：“可以考虑。”
然后径直往前走，我这才发现他穿着一身便装。
“走啊，还愣着干吗？”他回身催我。
“去哪？”
“我家，你还有地方去？”
他家很温馨，收拾得井井有条。
我刚坐下，电话铃声响起。
“顾璃，今天小菀生日，你不回来？”陈清在那头没好气地问。
“不回来了，免得扫你们的兴。”
“你又在作什么啊？阿姨做了一桌子菜，从早上就开始念叨你，你说不回来就不回来？”
“对啊，这个家本来也不需要我，我不回去，让你们都开心不好吗？”
“行，有种你就永远别回来了！”
不想听他的抱怨，我直接挂断。
傍晚刷到陈清的朋友圈，是我们全家人和他在生日蛋糕前的合照。
每个人都笑得开怀。
如我所料，他们不需要我。
幸好，我也不需要他们了。
在沈承家休息了一天后，我开始找工作。
幸运的是，有一家创业公司给了我回复。
他们对我的履历很满意，我也如实告知了他们我上一份工作的离职原因——名誉问题。
招聘人员明显犹豫了下。
我以为就此泡汤。
没想到次日他们老板要见我一面。
11
“也就是说，目前警方还在调查中，还没有明确结论？”
我将事情细说一遍后，对方问我。
“是的。”
“那你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吗？”他问。
我想了想，抬眸和他对视：“我只知道，从案件调查以来，警方从未将我列入嫌疑人范围。”
“好。”他点头。
没一会，我就收到录用通知。
这家公司的人际简单，大家都有一股冲劲。
我能很好地发挥自己的技术特长，帮助公司完成了几个项目后，顺利地升了职。
我和沈承依旧住在一起。
第一个月发了工资后，我想过要搬家，刚提出来就被沈承否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说要报答我，果然是假的。”
我不明所以。
“是这样，我工作太忙了，没时间给自己做饭，长期吃外卖对身体不好。你做饭好吃，我请求你，留在这抓住我的胃。”
这个说法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我没办法，只好依了他。
两个月后，沈眠带给了我一则消息。
我继父因为车祸住院了，伤得很重，待在ICU一直没出来。
而凑巧的是，又是和顾菀在一起出的事。
只不过这一次，顾菀也受了伤，需要住院。
据说是拦在我继父身前导致的。
他说完，我俩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
我赶到医院时，我妈正对着病床里的顾菀抹眼泪，陈清在一旁安慰她。
看见我，陈清率先走上前，脸色不佳：“出事这么多天，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我没理他，只对顾菀说：“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很快，病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姐姐，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她说话有些不利索。
“别装了，”我冷声打断，“你赌博欠了多少？爸是不是知道了？你才出此下策？”
“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她虚弱地笑了笑，眼底寒意乍现。
“听不懂没关系，等警察来了你就懂了。”
“姐妹一场，你有必要对我这么绝情吗？”她的语气充满怨气。
我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
“姐妹一场，我只劝你悬崖勒马，早点收手。”
她突然笑了，有些咬牙切齿：“那就走着瞧吧。至少我还有妈和陈清，你有什么呢？”
“她还有我。”沈眠倚在门边，似笑非笑。
我扯起嘴角，头也不回地离开。
12
三天后，警察来了医院。
当场出示了逮捕令。
顾菀当场就哭成泪人，求我妈和陈清一定要救救她。
我妈难以置信地拦在顾菀身前：“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闺女向来遵纪守法的。”
警察说：“女士，顾菀涉嫌故意杀人，我们也是按规定办事。”
我妈仍旧不信，拼命阻拦。
警察无可奈何：“女士，顾菀利用车祸杀害他姐姐和父亲未遂，这个我们证据确凿，请不要阻碍我们执行公务。”
“什么？”我妈睁大双眼，“这不可能！明明都是意外！”
陈清扶着我妈，也附和：“我女朋友自己都伤得这么重，怎么可能是她设计的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同志，你们再查查吧？”
“司机我们已经抓到了，他交代是顾菀指使的。我们还有其他证人证言。”警察面无表情地说。
“对了，顾菀赌博的金额很大，欠了很多外债，两位要做好准备。”
沈眠说，顾菀被从医院带走时，有很多人围观。
陈清当时的脸色精彩极了，昨晚他才在朋友圈里秀了给顾菀买的手镯。
没几天，我的电话就快被我妈和陈清打爆了。
再见到我妈时，她憔悴了不少。
我妈一把抓住我：“小璃，你要救救你妹妹，她真的知道错了。”
我觉得很荒谬，顾菀做了这么恶毒的事，她居然还让我救她。
“妈，你想怎么救？”
她似乎看到了希望，语气急切：“很简单的，小璃，只要你去作证，你跟警察说，小菀当时并没有把你推向那辆车，都是你不小心撞上去的......”
“妈，”我忍不住打断她，“你让我作伪证？”
“小璃，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都是一家人，对你来说就是举手之劳。”
13
“妈，你到底知不知道，顾菀因为赌博欠债，就快要把整个家都毁了？那些追债的以后一定会频繁上门，你打算怎么办？即便已经这样，也要继续纵容她吗？”我深深叹息。
“小璃，人要懂得感恩......”我妈怔了一瞬，随即喃喃道。
“我不欠她的！”我再也忍不住咆哮，“我的妈妈和未婚夫都是她的了，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能给她的？”
我妈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之前为了不让你们担心，顾菀从前欠的债我已经帮他还了一半了，那是我没日没夜打工兼职还完的。对比她这些年带给我的伤害，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妈睁大双眼，眼神触动。
“可，小菀毕竟是你妹妹，我们是一家人啊！”我妈还想打感情牌。
我笑得嘲讽，只对她说：“妈，如果不是多年来的偏心，养成了她任性妄为的性子，顾菀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说完不再看她，我径直离去。
离得老远，还能听到我妈的哭喊：“小飞，妈妈错了。”
我撇撇嘴，脚步未停。
迟来的道歉，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了。
她没有再来找我。
倒是陈清突然约我见面。
听沈承说，他最近有台手术出了问题，家属整天纠缠不休，已经无法正常工作。
咖啡厅里，陈清垂眸，似乎有些犹豫：“对不起，当初是我鬼迷心窍。”
我摇摇头，表示都过去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他有些激动：“我知道错了，我们之前都订婚了。如果可以......”
“陈清，”我打断他，伸出手指，上面的戒指闪闪发光，“我和未婚夫很恩爱。”
他眼底的失落清清楚楚。
“别误会，不是之前的那枚。那枚我扔了。”
他的神色有羞窘，有懊悔，半天才问我：“是沈承吗？”
我点头。
当晚回去和沈承老实交代后，他眼珠一转，抓起手机就开始鼓捣。
我问他干什么。
他笑得神秘兮兮。
睡前看手机，才看到从来不发朋友圈的他，刚发了一条。
图片是我们交握的手。
配文【和顾女士下半辈子锁死了。】
“为了防止别人觊觎你，我先官宣一下。”他是这么说的。
14
半年后，顾菀被判刑。
她的案件被制作成警示宣传片在全市播放。
虽然用了化名，也处理了人脸，可左邻右舍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
久而久之，大家都对我妈避而远之。
听说我继父出院后，她就把房子卖了，搬去了邻市。
我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们。
但在每个春节前夕，都能收到陌生号码发来的一句“对不起”。
或许是我妈。
我没回过。
今年春节前夕，我和沈承领证了。
当晚，我窝在他怀里笑着调侃：“我们这算不算从骨灰盒开始的缘分？”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应该是死神带来的缘分。”
也许那天它想告诉我，再等等，爱你的人正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