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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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青年一辈,有像俞明熙这样的文官,也有像旁支堂兄那样白面微须,模样斯文的医者,就是没有薛慎这样气势逼人,显得格格不入的武将。

薛慎立在角落观看,身侧忽而一阵暖香。

俞知光捧着手炉来看热闹:“薛慎,你怎不去玩?”

“我就算了。”薛慎没打算参与,目光越过她肩头,望见一群被俞知光招呼来玩投壶的女郎们和孩童。

小表弟胆儿最小,对上薛慎目光,脖子一缩。

俞明熙择起一箭,歪歪扭扭投出去,不中。

“还有一箭,我替女儿投的。”他耍赖,还是不中。

院内埋汰声此起彼伏,众人跃跃欲试,轮番上阵。

俞明熙拾起他丢歪的箭:“长洲,你来!小时候你投壶最厉害,笙笙天天跟着你屁股后面,只知道长洲哥哥,不知道我这个亲哥哥。哈,她还说长大了要嫁给你,自小就喜欢长得文气漂亮的人,不论是男还是女。”

他醉得上头,说话没分寸,被堂姐俞灵犀重拍一下,“喝不喝醒酒茶?路都走不直了你,回去歇着吧。”

俞明熙不肯走,也不承认自己醉了。

俞知光跟着笑,落落大方地看杜长洲许久,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我记得杜家哥哥。前些日子,我在西市商铺里遇到,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竟然没认出来。”

杜长洲莞尔:“一别数年,笙笙又是乔装,我亦不敢相认。至于这箭……”他无奈,“技艺早就生疏了,明熙别叫我当众献丑,坏了笙笙小时候的印象。”

俞知光同杜长洲叙旧起来。

俞明熙捏着箭,随手给薛慎递去:“妹夫来不来?”

本对投壶兴致缺缺的薛慎,真的接了过去,掂了掂重量,箭头箭尾反复握了三遍找手感,就这么站在原地,朝着院落最远处的壶口,瞄准两下,掷了过去。

“叮”一声清越鸣音,入壶干脆利落。

站在白线外努力瞄准的俞家堂兄俞灵柏呆了呆,扭头一看,薛慎几人距离他快两丈,距离壶瓶更远。

起初害怕的小表弟目瞪口呆,眼神唰地亮起来,颠颠走过来,一把抱住了薛慎的腿:“表姐夫,再投一次。”

薛慎低头撸了一把他脑袋:“你拿箭来。”

小表弟激动地一下子抱来三支箭。

众人只见他随意运臂,连续丢出三支,明明看起来力度与幅度都差不多,却利索地先后入了三个距离的壶口。

小表弟“哇”一声。

薛慎笑,牵着他到白线外,蹲下来指点他的握箭姿势和站姿,不说话时显得冷肃的面容,异常温和耐心起来。

他任长公主儿子的射箭师父,教半大小子熟门熟路。

“笙笙?”

“嗯?说了什么?”俞知光一双清亮眼眸已落在薛慎身上,惊觉根本没听清杜长洲的话。她喜欢看薛慎这样,热热闹闹地和大家一起玩,比独自躲在角落更好。

家宴一直办到暮鼓响起。

送客过后,薛慎与她留在俞府。府中没有演武台,薛慎习惯不改,绕着不大不小的静水湖跑。

颀长挺拔的影子被拉得斜长,飞速晃过了水面。

俞知光待在闺房里,给小侄女绣虎头帽。

她针线技艺平平,想绣一双活灵活现的虎目,绣成了大而无神的鱼眼。重绣第一遍,听见隔壁净室门开关,薛慎嗓音低沉,屏退了要伺候的婢女。重绣第二遍,男人穿着灰蓝色的棉布寝袍,踏入了她的闺房。

“给你留了杯茶,解酒的,记得喝了再睡觉。”

俞知光拨亮了灯芯,直到绣到满意,才躺到床上。

薛慎饮尽了茶,等沐浴过后那一丝丝的水汽散尽,来到她身侧躺下。闺房绣床不似拔步床宽敞,两人肩膀挨着肩膀,盖了同一张厚实的锦绣鸳鸯被。

床帐外的烛灯荜拨,柔光朦朦胧胧弥漫。

薛慎闭眼,高挺鼻梁的线条延伸,融入鼻头有点圆润的弧度里。俞知光侧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手忽然伸过去,指腹摁在他眉心,“薛慎,你今日不高兴吗?”

薛慎没动:“为何这么问?”

“你的表情,跟我兄长刚刚调回京兆府时一样。”

“什么表情?”

“就像是有点儿失落,但假装不在乎那样。”

那日她从永恩寺斋宴回来,薛慎好像也是这样的。

“我阿兄初到京兆府时,满心以为要大展宏图,当时的府尹对他有偏见,认为他靠父亲庇护,从来不让他插手重要的案件。他每日散衙了就这样假装若无事回来。”

薛慎静了一会儿:“没有,不是这种不高兴。”

他拉下她的手,俞知光绣虎头帽太久了,指头冰冰凉凉,这会儿躺到被窝里,还没捂暖和。

“那是哪种不高兴?你同我说说呀……”

她声线轻柔,带着好奇探究,呼吸就在咫尺之间。

薛慎手掌摊开,改而捂在她唇上,就像那日他与薛晴吵架,她来劝架时那样。

俞知光在昏暗里微微睁大了眼。

薛慎掌心贴着她唇,拇指在她脸颊轻轻摩挲而过,继而指头游走,从眼底脸颊最饱满之处,搓到她小巧但带点肉感的下巴尖,又原路往上揉。

俞知光耐心任他搓了两遍脸,皱眉:“揉面团吗?”

薛慎鼻尖哼出一声短促的笑,心头那股郁郁就散了。

平安符不是为他而求,小小乌龙不值得在意。

他不过是意识到,自己比想象中更在意俞知光的看法。来俞府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俞知光是受了姚冰夏的话影响,才改了主意,把那枚平安符藏起来。

薛慎的手从她脸颊移开,温软细腻的触感犹在。

“最近半月,京中治安或许会乱,日常出行带多点人,不能只带卫镶,更不能只同元宝两人就出行。”

“我记住了。”

俞知光还想再问,薛慎长臂伸出被外一拢,锦被拉高,快把俞知光微凉的耳廓也罩住,“睡了,别问。”

武人的怀抱宽厚温暖,像个小火炉。

俞知光在他肩头蹭了蹭,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闻到了俞府澡豆的熟悉气味,皂角混着沉香和丁香,很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