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没想到,此时此刻,竟然还有一个人会在书房门口等她。
那人站在一片树影之下,瞧不真切表情,不过,不知是不是那一轮清辉的关系,总觉得有些寂寥萧索。
和她的心境倒挺契合。
白惜时走了过去,推开房门,虽没有回头,但话显然是对身后之人说的。
“怎么知道我会来这?”
“听闻厂督回来的早,想必应该会来此处。”
白惜时没再说什么,于书桌前坐下,待对方站定,她才问道:“有事吗?”
解衍观察着白惜时的神色,其实从第一眼,他便发现了她的不同。
离府时分明眼中都带着光,此刻,那一束光却悄然熄灭,甚至,还泛着浅浅的落寞之色。
落寞的厂督,解衍从未见过,今日他似乎见到了许多面与以往不同的白惜时,而究其原因,应该都是源于一个人——魏廷川。
魏廷川能左右白惜时的情绪,这是解衍的亲身感受到的。
今日厂督的马车呼啸而去,不知为何,解衍便涌上了一股有所未有的危机感,白惜时走后,他便开始关注什么时候回来,因而时间也过的尤其的慢,为了缓解这种自己都弄不明白的焦虑,他又拿起了许久没有使用的刻刀,雕起了他的木头。
木雕能让他在所有复杂的情绪中,重获平静。
不过很意外的,他的一样作品还没有完成,厂督就已经回来了。
但解衍其实并不想看到眼前这样的厂督,他应该是肆意张扬明艳的,而不是像此刻,将那些案册翻着翻着,便会发好一会呆,然后又像是恍然回神,重新打起精神。
魏廷川做了什么?
男子眸色微暗,待禀报完东厂之事后,并没有急于离去,而是就那么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白惜时。
白惜时起先没有留意,时间一久,便也抬起眼,无声与男子对望。
解衍今天很怪,他想说什么?
“怎么了?”双方静默良久后,解衍才轻声开口。
白惜时:“什么怎么了?”
“你,怎么了?”
他用的是“你”,而不是“厂督”。
知他是看出了自己的心境变化,询问她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但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向人轻易吐露?
白惜时有些懊悔自己没能将情绪隐藏的更好,还是让解衍看出了端倪,面对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和魏廷川有着五分相似的人,此刻又面带关心地望着自己,她的心绪似乎更加难平复。
好不容易规避了不去想的事,在面对着这张脸的时候,还是会不停在脑海里回荡起那句“惜时,我快要订亲了。”
白惜时移开了目光,第一次不想再去看解衍的眉眼。
解衍也敏锐感受到了她的心绪的起伏,下意识放缓语调道:“我不问了,不想说话就不说话。”
但是他依旧没有离开,改为寻了一处坐下,陪着白惜时一起处理剩下的公文。
不得不承认,有解衍的帮助,效率确实快了许多,之后只用了小半刻时间,那几本案册便悉数完成。
知他看出了自己的难过,或许是发自善意,想要默默陪着自己,但白惜时顿了一会,还是开口道:“解衍,我想一个人静静。”
有些东西,别人终究帮不了,或许只能依赖时间,一点一点将她的妄念抹平。
男子闻言,什么都没说,起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他同样挺拔修长的背影,白惜时不知为何,突然想,解衍,又能陪伴她多长时日呢?
终究,都是要的离开的吧。
兀自低下头来,拉开那张独独只放置了一封书信的抽屉,白惜时盯着那张被她保存完好的信笺许久,继而抬起头,叫住了已经出门的男子。
树影婆娑,白惜时立于门边,几缕散落的发丝随晚风舞动。
“解衍,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
她想去见见刘晚禾,默默的见一见,她还是想看看,能让魏廷川倾心的女子,会有多美好。
“好。”
“不问我去什么地方,就说好?”
闻言眼底荡开清浅的笑意,“什么地方都好。”
只要是与厂督一起。
—
白惜时去见刘晚禾的地方,唤作芳澜苑。她并不欲去打扰一位闺阁女子的平静生活,不过是听说这一日京中的世家公子和贵女们会齐聚在这此,举办一场赏雪游会。
魏廷川告诉自己,刘二姑娘也邀请了他一同参加。
所以,白惜时去了芳澜苑,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换了一身普通的常服,与解衍一同坐在与那些人隔着些距离的亭榭之内,静静地观望着。
解衍亦没有问她缘由,兀自烹雪煮茶,只是过了一会见风有些大,起身回马车内取了件狐裘,披在了白惜时的身上。
继而又将一盏冒着热气的新茶,塞入了她的手中。
“春寒料峭,厂督勿忘添衣保暖。”
解衍,还是一如既往的周到。
置身于亭内,白惜时放眼望过去,一时间这么多姑娘,加之没见到魏廷川的身影,她一时竟分辨不出,哪位才是尚书府家的小姐。
其实想要弄清楚也很简单,让千闵一查便可,但她并不想动用东厂,也没有再节外生枝。
这总归,是件私事。
贸然去查,既不尊重世子,亦不尊重这位素未谋面的刘二姑娘。
因而白惜时继续选择观望,她算得上有耐心,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这时候只见一群要好的女子玩闹打趣,往他们这边渐渐行了过来。
其中两个走在最前头,于雪地里留下一个个秀气的脚印,继而不知因为何事,两人像约定好了似的飞跑起来,很快,便躲藏在了白惜时他们所在的亭榭之下。
到了地方才发现上头已经有人,两个姑娘仰望着此刻身披狐裘大氅的白惜时,瞬间一愣,继而眼中双双闪过惊艳,互相捏紧了对方的手掌。
好好看啊。
其中一个率先反应过来,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冲白惜时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看样子,是在躲什么人。
白惜时没有回应,亦没有出声。
没过一会,果然见另一边一个娇俏的姑娘循着脚印找了过来,一边找还一边笑嘻嘻道:“哼,我看你们两个坏丫头还想往哪里躲!”
脚步一顿,乍然一下绕了过来,那姑娘手捧两个雪球,寻见躲藏之人一人丢出去一个,三个人顿时打闹做一团,然而闹着闹着,这时候却听方才示意白惜时噤声的姑娘突然高呼了一声。
“呀,我的香囊!”
她袖中的一枚香囊,此刻因为打闹掉落在地,白惜时立于上首,被这一声亦引去了视线。
本来平淡无波的眸光掀起波澜,一瞬间,白惜时的眼睛像是被什么刺痛一般,定定望着那雪地里躺着的威风凛凛的麒麟兽,它的头上,还戴着一顶与众不同的绵羊帽子。
是她送给魏廷川那一个。
只是没想到仅过了一日,此刻,却已到了另一个姑娘的手中。
那么,这位姑娘是谁,便不言而喻了。
姑娘看上去有些懊恼,心疼地将那香囊捡起,“这是我找别人借来的,今日约好了要归还,这回都打湿了可怎么办才好呀。”
另外两个姑娘显然觉得她大惊小怪了些,“你找谁借的呀?这么精贵。”
刘晚禾却咬唇不语,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哦~~”见此情状,两人立刻猜出了对方身份,“那有什么关系,魏将军必定不会与你计较,你还借什么借呀,若是喜欢,干脆直接让他送给你得了。”
“你们休要胡说!”
一杯热茶握在手中久了,不去喝,再被冷风这么一吹,终会彻底寒凉下来。
白惜时即便已经收回目光,但女子们的调笑声仍在继续,她不想听,便下意识的想要做些什么,转移些注意力。
随手将那盏冰寒凉的茶送至唇边……
然而在凉茶即将入口之际,一只手却凭空伸了过来,夺去了她续握的茶盏。
白惜时侧眸,看向身旁的男子。
解衍目光定定,放轻了声音道:“厂督,这杯已经凉了,我再去给你换上一盏。”
女子一句“魏将军”脱口,解衍便已经直觉其中蹊跷,遂掀袍从围炉旁起身,走至了白惜时身侧。
同样的,他也看到了那枚落在雪地中的香囊。
那应该倾注了厂督不少的心血。到现在,白惜时上车前捏着香囊小心翼翼检查的模样仍历历在目。
这么不珍惜的话,不如让给他?
这是解衍在看到那枚落地的香囊时,第一时间冒出的强烈想法。
思及此又看了一眼白惜时,解衍转过身往茶盏中重新注入一杯新茶,正递给对方之际,这时候远处一片银装素裹中,传来了节奏有序的“哒哒”声,放眼望去,两匹高头大马正踏雪而来。
刘晚禾一看见为首的男子,脸上露出了女儿家的羞怯之色,继而又看见了跟在魏廷川身后的兄长,瞧见对方揶揄的笑脸,更加不好意思。
马匹行近后,两个男子一同翻身下马,魏廷川很快阔步走了过来。
“惜时!”望着亭台之上卓然而立的白色身影,他惊喜地唤了一声。
第30章第30章
白惜时其实并不想要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见魏廷川。
他原本的计划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
然而阴差阳错,魏廷川的一声“惜时”,将所有的人目光都吸引到了此处。
男子走过来的时候,先是停下脚步,笑与刘晚禾温声打了招呼,继而越过几人,便朝白惜时这边快步行了上来。
跟随着魏廷川的脚步,刘晚禾也再次抬头,望向亭台之上那个阴柔冷傲的男子,原来,魏将军竟与此人如此相熟吗?
他会是谁呢?
瞧他周身气度,虽只是静立亭台,一言未发,却自带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实在不像是个等闲之辈,这样的一个人应该是让人过目不忘的,可之前在的筵席或游会上,她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物。
不过,那男子身边的解公子,她倒是曾经见过,可解衍不是……
正当刘晚禾纳然不解时,兄长一句“厂督”,立时为所有人解开了疑惑。
东厂厂督,白惜时?
是了,她还派人给他去送过信,怎么就忘了。
刘晚禾因之前便知晓魏廷川与白惜时交好,此刻倒没什么异样,但方才还在偷偷打量白惜时与解衍的另外两位姑娘,一听“厂督”二字,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慌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东厂,那得多吓人啊!
明白自己的身份一旦表明,多少有点煞风景,白惜时冲底下的刘公子微一颔首,才看向此刻已经走上亭台之人。
“惜时,怎么要来也不同我说一声。”
男子随手将挡风的鹤氅解下,能在此处见到白惜时,魏廷川显得很高兴,继而又侧眸看了眼他的身后,“围炉煮茶?好兴致,正好口渴,试试你的手艺。”
说着便将鹤氅交到白惜时的手中,魏廷川走了过去,兀自斟了一杯饮下,“嗯,手艺不错。”
白惜时顿了一会,似是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风波,“……我没有烹茶的本事,这茶不是我煮的。”
“那是谁?”
仍然没有立即接话,停了半刻,白惜时才侧首,看了身后的男子一眼,“解衍。”
解衍?
闻言微偏过头,魏廷川这时才正式看向立于白惜时后方的男子,然而仅一眼,便停在了当场。
解衍此刻也同样注视着魏廷川。
一时之间,两个男子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与对方打招呼。
恰在此时,刘启舟也领着妹妹跟了上来,瞧见眼前的情状,目光在二人之间一扫,立刻爽朗地笑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也惊着了?其实我之前就发觉了,魏将军与解公子二人长的很像。”
只不过气质不尽相同,一个英挺高彻,一个姿容如玉。
闻言收回目光,随之又往白惜时的方向瞥了一眼,魏廷川很快也笑了起来,“确实很像,连同我年少时的装束都如出一辙。”
说罢伸出手,魏廷川大方道:“解公子,幸会。”
魏廷川的那一瞥,犹如让白惜时无处遁形,她明白那一眼里,魏廷川已经知道解衍的这身装束出自自己的手笔。
他像是一个兄长看着幼稚又敬仰他的弟弟,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忍俊不禁。
兄长不在家,就寻了一个和兄长相似的?
然而相比于面对魏廷川,白惜时更不想要面对的,是此刻的解衍。
她今日还是不该贸然前来,更不应该带上解衍。
因为此时此刻,她无意之中将解衍置于了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
解衍也曾是天之骄子,亦是个聪明之人,他现在,会怎么想?
白惜时没有回头去看男子,然而很快,解衍的声线已经稳稳传来,“魏将军,幸会。”
紧接着男子越过白惜时,同样伸出了手,与对面之人握在了一起。
矜冷持重,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白惜时微微蹙眉,这时候解衍也同时侧眸,恰发现白惜时正看着自己,一垂目,又觑了眼他仍拿在手中的鹤氅,继而长臂一展,向白惜时伸了过来。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东厂厂督,怎可替他人拿衣?
白惜时见状,没有过多迟疑,将魏廷川的那件鹤氅递了过去。
世子已经有了刘姑娘,确实由她拿着不再合适。
只不过解衍这边尚没拿稳,那边刘启舟俨然已经将魏廷川当作一家人,大手一挥,召来随侍,“哎,不需要厂督与解公子亲自来,交给伺候的下人们便好了。”
因而一件衣裳转手三次,最后停留在了刘启舟的贴身小厮手中。
期间魏廷川并没有表示什么异议,只是在小厮殷勤接过后,目光微动,于那件鹤氅上停留了片刻。
亭内几人,似乎各有各自的心思。
刘晚禾手中还捏着那枚弄脏的香囊,此刻见魏廷川站在面前,迈步走了过去,露出些愧疚之色。
魏廷川很快看向她,“刘姑娘,怎么了?”
刘晚禾摊开掌心,将拿枚小麒麟露了出来,面上带着歉意,“将军,对不起,昨日同你借来的香囊被我不小心掉落雪水里,打湿了。”
“没关系。”
见男子似乎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刘晚禾松了口气,继而心念一转,眼睛又亮了起来,“将军,既然这个湿了,要不我重新给你做一个吧?就当是赔礼,这上面的图样我已经学会,应当能做个一模一样的。”
听到这,魏廷川突然朝白惜时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用那么麻烦,我拿回去洗洗即可。”
说罢,便将香囊从刘晚禾的手中取了回来。
刘晚禾:“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说了没有怪你。”
看着女子如此羞愧的模样,魏廷川不由自主也放柔了语调,“再说为了这些小事,我怎么可能怪你?你遇事不要想太多,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
“嗯。”
白惜时听见女子羞涩又甜蜜地应了一声。
真好啊。
不知不觉,此刻已经快到晌午,雪霁天晴,冰雪消融,当初春的阳光破开云层毫不吝啬的洒向大地,所有人似乎都被沐浴在一片温暖里。
只不过,白惜时选择的地方不太好,因有亭檐的遮挡,很不幸的没有被这片温暖光顾,仍停留在一片冷冰冰的阴影里。
索性,她身上还有一件供人取暖的狐裘,也并不是形单影只,身后还有一个同样与她站在阴影当中的人。
而到时候为了感谢这个人的善意和陪伴,白惜时想,她会尽力,尽力将他也重新送回阳光里。
就像眼前的每一位男男女女一样,拥有家世,拥有爱人,拥有一个幸福完整的人生。
成全别人,放过自己。
白惜时不是一个喜欢陷于愁绪当中的人,青年男女之间的聚会不适合她,她也本就不欲久留,因而到了此刻,她便让解衍去收拾茶盏,自己也抬手与亭内的几位告辞。
“咱家下午还有公务在身,不打扰各位游玩雅兴,诸位尽兴。”
言罢,白惜时便抬步离开,却不想魏廷川伸出手臂,直接将她拦了下来。
“这么快就要走?既然来了,便吃了午饭再回去。”
他用的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接替白惜时做了决定。
“世子,确有急事。”她语调不高,却隐隐含着不容置疑。
似乎是直到这个时候,魏廷川才意识到白惜时是真真正正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永远仰望着自己的小太监,他可以独当一面。
他是东厂厂督。
闻言皱了下眉,男子又看了眼不远处,“那你等着,正好我来的时候看见附近有卖甜点的铺子,你这一路回去也得大半个时辰,正好带着路上也可垫垫肚子。”
“你要吃什么,梅花糕还是红豆酥?”
魏廷川记得,白惜时在宫中的时候,很喜欢吃他带的糕点。
刘启舟这时候在旁边凑热闹,“厂督,您瞧瞧,怪不得他说你是他最好的兄弟,我都不知道廷川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看来以后将二妹妹嫁给他,我也该放心了。”
“兄长~”刘晚禾闻言,有些羞愤地扯了下兄长的胳膊。
魏廷川听了倒不否认,“我和惜时确实是过命的交情,当年在军营受重伤,多亏他在一旁看护,不然我未必能活到今日。”
说着便又笑看向白惜时,“想好了没有?”
“刘姑娘有没有喜欢的?我一起去买。”
“不了,世子。”白惜时仍旧拒绝。
“为什么?”
“我已经很久不吃甜食了。”
自魏廷川被从宫廷抓走充军的那一日,她恰好吃了一碗甜汤,以后,便没有再主动去碰过这个味道。
越甜,反而越觉得苦涩难咽。
魏廷川:“怎么口味突然就变了?”
闻言一摇头,白惜时于阴影之中淡淡扬起唇角,“谁知道呢。”
—
回程的马车中,白惜时与解衍静坐其中,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白惜时率先开口,看了眼此刻不知在想什么的解衍,“明日我让人给你重新做几身衣衫。”
解衍闻言,漆黑的眸子缓然望了过来,“为何?”
为何!
白惜时只看着他不说话,解衍何其聪明,她不相信男子听不懂她话中的含义,何况,方才那种尴尬的境地,男子也切身实地的经历了一遍。
她一直在让解衍模仿魏廷川,模仿他的装束,模仿他的武功身手,偶尔太过想念时,也会将他当成魏廷川一般欣赏。
如今一切都被被拆穿,她相信,解衍眼下已经全都明白了。
白惜时意识到这样不对,也不能再一直继续下去。
所以,她提出给他换衣服,尊重他的选择。
然而解衍却似乎不以为意,甚至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在与白惜时长久的对视之后,嘴角才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厂督选的每一件衣衫,属下都很喜欢。”
说罢男子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饰,在白惜时看不到的地方,才隐约闪过一瞬近乎阴郁的光,继而抬起头,又是那副朗月清风的模样。
“穿起来,也颇为合适。厂督实在,无需费神更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