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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心力 玫花露 24619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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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驰逸靠在椅背上,发烧的缘故让他看起来挺疲乏,眼皮耷拉着,眸光沉沉地盯着她凑近过来调整座椅的侧脸。

女孩侧颜清秀,丸子头扎得松垮,几缕小碎发落下来在白皙的颈侧。

靠近过来的身上还有股好闻的香气。

他薄唇张阖,喉结微滚,眼看着要靠过去,江予雨又退了回去。

“……”

给人系好安全带,调整好座椅后江予雨满意呼出口气:“好了,可以出发了。”

她说着认真端正地掌好方向盘,然后又转过头来,“怎么了?”

“没什么,开你的。”

陈驰逸叹口气,半睁眼恹恹看她,这会儿他发热得也有点难受,偏过头闭上眼试图熬过去。

没一会儿车就开到居民楼下。

江予雨下车带着人上二楼,大门的指纹锁录入了她的指纹,她抬手开锁,滴答一声。

陈驰逸病怏怏地半靠在她身上,还搂着她一边肩膀。

江予雨扶着人进去,听到动静的二毛喵呜着从猫窝里出来,从沙发后探出个脑袋打量,见到熟悉的两张面孔后才走过来,在她脚边竖着尾巴蹭了几下。

这会儿肯定是不能洗澡的,她费劲给陈驰逸扶到卧室床上:“你盖上被子先睡一觉,等会儿退烧药药效就上来了,很快就能好……”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想去洗手间拿个毛巾打湿过来做物理降温,没成想手刚一松开就又被男生给扯了回去。

江予雨没设防,跌坐在床上。

怕不小心压着正在发烧的人,她还手忙脚乱地撑住:“陈驰逸!”

始作俑者压着眼皮,拧眉,懒洋洋地说了声你好吵,然后就摁着她后颈亲了上来。

发烧中男生的唇瓣比以往更为干燥,摩擦得她嘴皮有点痛。

江予雨不悦地唔唔张口控诉,被他不容拒绝地掐着下巴加深这个吻。

呼出来的气体要比以往更为灼热,耳边呼吸声逐渐加重,口腔里的氧气以及水分津液在被剥夺,江予雨呼吸同样跟着紊乱,睫毛密密颤抖。

陈驰逸阖眼,散漫又专注地亲着她,完全凭本能似的,舌尖搅着,勾着。

江予雨撑着床,一时重心不稳难以起身,半推半就地承受着这个亲吻,直到男生手不老实地挪到她后背,眼瞧着撩开她衣服下摆,滚烫的指尖触碰到她腰间肌肤的刹那,她才用了点力把人推开。

陈驰逸被她推得靠在床头,手肘撑着枕头,撩起眼皮略有点不满地看着她。

江予雨推他,睁着双泛着薄怒的眸子,唇瓣被亲得水润光泽,瞪人:“烧到三十八度了还不老实……”

陈驰逸握住她推人的手腕,觉得太阳穴的涨痛不知道因为开始退烧的缘故还是刚刚的亲吻,缓解了不少。

他勾了下唇角,握着人手腕又将江予雨给扯过来。

“听说三十八度的用起来挺带劲。”

他凑近人耳边,吊儿郎当跟个流氓似的,荤话张口就来,“想试试吗?”

这段时间来被带着各种耳濡目染,言传身教,江予雨居然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被男生靠近说话的耳朵尖骤然通红一片。

她愤怒又羞臊地直起身,从床上站起来,拿起枕头打人:“陈驰逸你这个臭流氓!”

发着烧脑子里都还是这些事!

陈驰逸闷闷笑着,胸腔跟着发抖,一边笑一边躲避她的枕头攻击:“哎,错了,别打……真错了,再打我可就晕给你看了啊江予雨。”

江予雨气呼呼地住了手。

她鼓着脸,把枕头用力往男生身后一塞,转身进卫生间里去了。

水声开了又关,随即她走出来,递过来湿毛巾,硬邦邦道:“敷在头上。”

陈驰逸听话敷在头上了。

江予雨抿唇,给他捻了下被角,又倒了点热水放在床头,然后去客厅里把二毛的猫砂铲了,自动喂食器里的猫粮倒满。

过会儿快到十点,她又进了卧室,想看看人烧退了没有。

床头的水喝完了,男生阖眼正睡着,薄唇微张,正呼着气,眉心无意识地皱起。

江予雨用手背在他脖颈间贴了下,感觉好像没有之前烫了。

刚刚买退烧药的时候她顺道买了支体温计,还放在客厅桌子上的,她收回手,转身打算去拿过来再给陈驰逸量一下。

结果刚转过身,手就被人拉住了。

男生骨感冷白的手牵住她的手腕,又往下,勾住她手指。

能感受到他滚烫的指腹温度。

江予雨扭回头,瞧见人分明还是闭着眼的。

她睫毛很轻地抖了下。

站在床边,她抿唇,小声:“……陈驰逸?”

被牵着的手更加握紧了,陈驰逸慢慢半睁开眼看她,蹙着眉,语调有点哑:“去哪?”

江予雨不明所以:“我去给你拿体温计。”

陈驰逸视线落在她脸上,安静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她说话的真实性,然后才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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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哦了声,又闭上眼了。

江予雨去客厅顺带烧了壶水,然后拿了体温计回来,让陈驰逸含着。

坐在床边,回想了下刚才的情况,她明白过来点什么,发问:“你刚刚是在害怕我走吗?”

陈驰逸嘴里叼着体温计,撩起眼皮沉沉看着她,也不说话。

等时间到了,江予雨将体温计拿来看时,他才开了口。

落到耳底的男生的声音挺喑哑。

“那你要走吗?”

体温计显示温度37度2,已经好很多了。

江予雨盯着水银指示的数字,眸光很轻地闪了下。

她垂眸安静说:“我再给你泡一杯退烧颗粒,你喝完睡会儿,应该烧就能退了,这会儿十点,我自己打个车回去。”

陈驰逸手肘支着,从床上坐起来,捏住了她后脖颈。

“真要走?”

他带着灼热的呼吸靠近,气息吐纳在她脸上。

江予雨睫毛扑闪,避开他视线,面容是沉静的,耳根却微微烫起来:“我明上午还有考试……”

男生凑得更近,两人鼻尖贴着鼻尖,在说话时唇瓣一翕一合,轻而易举就能碰上。

他嗯了声,陈述道:“那你下午就走了。”

江予雨买的下午回旌县的车票。

她声若游蚊地辩解:“但我后几天就回来了。”

她在琼津找租房的事情陈驰逸知道,也知道她寒假时会带着家人上来。

不过陈驰逸一直以为她是把夏文秀和江州涛都带上来。

男生唇瓣进一步触碰到她,烧退了点,喝过水以后他唇瓣总算没有那么干燥,蜻蜓点水般一下又一下轻吻着她,黑沉的眸光落在她眼底:“但再过几天我就走了。”

拉力赛在春节过后,不过要提早到国外做准备。这会儿离春节还有十多天时间,江予雨回去一趟,来回耽误上几天,等回到琼津,可能再等一两天,就又该陈驰逸走了。

两人错频一样被分开。

江予雨没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指将被子抓出些许褶皱。

彼此呼出的气息融合交互,在关着窗的卧室内,旖旎气温缓慢爬升,感受着男生若即若离的亲吻,她拧眉,觉得自己好像被传染一样,竟然也觉得周身滚烫起来:“我——”

陈驰逸粗粝的指腹揉着她后脖颈,没再等她说完,脖颈勾低,吻上了她。

他舌尖刮过她唇瓣,然后撬开唇齿,抵进。

来不及吞咽下去的津液被他用指腹擦去,稍显凶猛地吻着她。

外边传来水烧开的尖锐声,江予雨偏开脸,推人,喘着气道:“水烧开了……”

说完也不看陈驰逸的脸,她跳下床,逃一般去关火。

回来以后她给泡了一杯退烧冲剂,水温稍微有些烫,她拿着勺子搅拌降温,端进卧室给人喝,却没想到方才还亲人亲得凶猛的某人居然又睡着了。

方才用来降温的毛巾早在亲吻的时候就落在了一旁,她将毛巾重新打湿水,平放在陈驰逸额头上。

然后再用手背试了试男生脖颈间的温度。

好像又降温了许多。

应该等会儿就能恢复常温,不需要人照顾着了。

这会儿回宿舍还来得及。

但江予雨站在原地没动。

她很轻地叹口气,走到床另一侧,很轻很小心地掀开被子一角,躺上去。

折腾一晚上,她也挺累,大床柔软舒服,背后还有个源源不断散发热量的热源,很快就侧躺着,闭眼睡了过去。

……

再醒来时卧室里还是一片昏暗的。

凌晨三四点,空调的暖气以低噪音沉沉地吹着,世界安静又静谧。

不一会儿被褥翻动,簌簌作响,床上两道人影依偎,江予雨意识还是模模糊糊的,却已经下意识轻启唇迎合男生的吻。

暗夜里暧昧亲昵的啧啧水声渐起。

半梦半醒间,她手搭在陈驰逸肩上,感受着这个亲吻逐渐加深,绵长细腻,然后男生薄唇从她唇角开始游离,到鼻尖,到脸颊,到耳朵,再向下缠绵地吮吸她的脖颈。

呼吸迷蒙醺离,两具身体都是火热的,身前的头发被撩开到肩后,领口的纽扣被解开。

江予雨觉得自己好像也发起了烧。

她睁着眼,睫毛剧烈颤动,视线里只有男生紧实赤|裸的上身,陈驰逸伏在她上方,单手脱掉T恤后,躬下腰来亲吻她锁骨的时候腰腹间绷出流利劲瘦的肌肉线条。

大脑昏沉一片,她唇线绷紧,脚趾也不自然蜷曲起来,脸色绯红,闭上了眼。

视觉消失,其它的触感就变得更为明显。

身上紧身的羊毛衫被脱下,文胸的排扣被解开,男生指尖滚烫,唇也是滚烫的,或轻或重,或吸或咬,将她全身也点燃得滚烫。

她听见陈驰逸的声音,让她把手给他。

她颤抖的手被带着往下,碰到他居家运动裤的抽绳,解开系起来的活结。

与此同时她的金属拉链也被拉动,被褥起伏,两条裤子从床上滑落到地上。

陈驰逸搂住她腰肢,将她抱了起来。

她双手环住男生脖颈,头埋在男生身前,肌理亲密相贴,她不敢抬头看,耳根红得快要爆炸。

陈驰逸抱着她进了浴室,没开灯,浴室内同样光线微弱,只余花洒的水声作响,腾腾热气上升,挂着的花洒被男生青筋盘踞的大手取下来,对着浴室瓷砖冲洗了片刻,确认将瓷砖冲得滚烫。

随即她被男生抵在了瓷砖上。

光洁纤细的小腿被男生握住,一左一右分开,架在腰间。

“江予雨。”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看我。”

江予雨睁开眼。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她看见他发尖的水往下,淌过他瘦削立体的脸,看见他锁骨上有她方才咬出来的牙印,看见他手腕处的小鱼纹身。

还有他手臂内侧一晃而过的另一道纹身。

她想开口问他另一道纹身是什么,却又在感受到什么后全身僵住。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什么,挣扎了下,声线犹豫:“你有没有……”

陈驰逸伏在她耳边低低笑:“戴了。”

他声音撩哑,“就你去开车的时候,药店里买的。”

这人还在发着烧时就打起了这个主意,江予雨气喘吁吁地抬眼瞪他,嗔怒控诉:“你混——”

陈驰逸闷笑着低头下来亲她,同时一记力,她浑身颤抖,眼底迅速弥漫起生理性泪水。

支离破碎的呜咽被男生吞咽下去,酸胀感来势汹汹。

唇齿分离,她呜咽着用力咬上男生的肩膀。

浴室里的水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止的,江予雨脸色酡红,浑身无力四肢酸软地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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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羞愤地拿被子裹住自己,心跳声剧烈,本以为已经结束了,没想下一刻又被抱起来。

“刚才睡觉的时候,做了个梦。”

陈驰逸抱着她低低说。

她下意识反问,声音有点哑:“什么梦?”

“梦见你走了。”他说。

语罢男生沉没进来。

江予雨抓着他肩膀的十指扣紧,指尖发白陷入男生背肌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在起伏之间迷迷糊糊地听见陈驰逸问她,会不会走。

这会儿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大脑停止思考,只有气无力地嘟囔了句:“我现在不就在你身边吗,还能去哪儿……”

陈驰逸嗯了声。

“江予雨,记住这句话这可是你说的。”

下一刻,他黑眸沉沉地掌住她后脑勺,再度吻了下来。

最后快要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他伏在她耳边的哑声:“敢走就给你关起来。”

第47章【VIP】

◎内心却是一片冷寂和决绝◎

隔天上午江予雨卡着点进的本学期最后一堂考试的考场,还多亏了林言奚给她把考试用具还有学生证给带着。

考完试出来以后林言奚瞧着她堆得高高的围脖,一脸暧昧:“我就说昨晚有的人接了电话不会回来吧,乔柯她们还让我给你留盏小夜灯,啧啧。”

江予雨半张脸红着埋在围脖里,就剩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她抿唇不说话,一些好不容易忘掉的回忆又噌的一下浮现在脑海里。

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大抵是想着她今天考试,陈驰逸也没弄太狠,醒来时身上已经清清爽爽,换了身新的衣服,是陈驰逸一大早叫品牌店送过来的,定制的情侣款。

成功开荤过后男生的占有欲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有种小狗圈地盘的架势。

从头到脚的情侣款,甚至他在给自己喷男士香水的时候也要给她手腕上喷一下。

她嫌味道不好闻,躲开了。

于是又得到一个侵略性极强的深吻。

最后出门前要不是她再照了下镜子,都没发现自己脖子上那么明显的痕迹,七手八脚找出围脖来时一早就注意到但故意不提醒他的某人笑得很是嚣张。

等和林言奚聊上几句回到宿舍,江予雨拿着行李箱下楼,陈驰逸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期末考试放在这人身上跟不存在一样,总有办法低分飘过。

“收拾好了?”

“嗯。”

男生接过她行李箱放后备箱,牵着她手上后排的时候江予雨才发现前边还坐了个司机。

她一边扭头小声怎么还专门让人来送,一边和后视镜里的司机对上了眼神。

出于礼貌,她下意识笑笑说了句您好。

司机是陈家的,应该是习惯于老板的冷漠寡言,或者是被交代过上班时期谨言慎语,突然被她问好,愣了下才回复道小姐您好。

江予雨还没再多有什么反应,就眼瞧着车后座的隔板被升起来了。

她往摁下隔板升起按钮的陈驰逸那边看。

头刚扭过去,就被人摁着后脑勺亲住了。

……原来专门叫个司机为的就是方便这个。

有的人方食髓知味,女朋友就要走,只能抓紧最后从学校到火车站的几十分钟。

过后江予雨被亲得舌根发麻时陈驰逸才终于松开了她。

“回家以后有事打电话。”陈驰逸抵着她鼻尖说。

江予雨说知道了。

她想了想,交待一句:“你自己也好好训练,注意安全。”

这段时间她被带着恶补了好多拉力赛的各种知识,自己也搜了一些视频来看,有一次看见个#拉力赛赛车手翻车合集的tag好奇点了进去,被里面赛车手出事的状况吓得不轻。

虽然最后赛车手都没事,但看着赛车从悬崖上翻滚而下的样子也是挺令人心惊的。

想到这里江予雨抬眸问:“你以前在比赛的时候…是不是有受伤过?”

她记得陈驰逸脱臼的时候使用拐杖挺熟练,她当时问起,他说过以前受过伤。

“是。”陈驰逸盯她一眼,“以前十四岁的时候,在首都一场青少年赛车锦标赛上。”

他目光看向窗外倒退的街景,语气慢悠悠地补充,“不过不是因为比赛事故。”

江予雨好奇:“那是因为什么?”

陈驰逸收回视线,笑了下:“和家里派来的保镖起了冲突,下楼梯的时候跑太快,一没留神腿撞栏杆上了。”

江予雨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没忍住浅浅弯了下唇角,随即意识到自己的笑容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又抿唇把笑容收回去了。

“笑话你男朋友是吧?”说着陈驰逸掐上她脸。

江予雨脸颊两侧的软肉被他掐住,不高兴唔了一声:“没有。”

陈驰逸轻哂。

其实说腿撞栏杆上都是往小了说的。

正确来说应该是为了不让陈家的保镖带着他回去,直接从体育馆的二楼翻窗跳了出去,所以才让腿受了伤。

陈家对于他参加赛车比赛的事情一直都是不怎么支持的,从前以为他只把这个当爱好的时候还睁只眼闭只眼,在得知他为了参加一场青少年锦标赛竟然选择逃课去以后,便严令禁止他再进行任何与赛车有关的活动。

但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他变得更加叛逆,与家里的关系也更为紧张。

不允许他参加赛车比赛,与其说是担心陈家唯一的直系血脉受到危险,不如说是因为他的各类特立独行的行为挑战到了这个根深蒂固家族的规矩——他并未按照他们所给他设计的,循规蹈矩的精英人生一样,并未成为他们心目中的陈家未来的领航人。

他的一次次逾矩行为,在最后终于演变成陈家亲自动手,动用关系逼他从国外回来。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关住他,却没想到他能一手将Speed发展至今,有了一时能和他们抗衡的资本。

他又再次回到了属于他的赛道。

江予雨推开人,揉了揉自己被捏得有点疼的脸。

说起首都,她记起:“以前初二的时候我们学校办过一次游学夏令营,目的地就是在首都。”她语气突然有点可惜,“不过没怎么玩开心。”

陈驰逸捏着她一缕头发,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挺自然问:“可惜什么?”

江予雨叹口气:“出发前一天我感冒了,刚落地首都就发烧。”

可想而知后几天的游学旅行是如何的不精神。

现在回忆起当时游学都去过哪些名胜古迹,她都有点记不清了。

“当时我还和爸爸妈妈说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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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江州涛还是旌县二中的普通教师,夏令营的参加人数有限,为此江州涛还专门去找分管游学活动的老师请吃了顿饭,争取来了一个名额。

想来这也是江州涛在她脑海里最后一次有着慈父形象的时候。

从十五岁她撞破他长时间以来对夏文秀的家暴开始,一切就都变了。

曾经儒雅和善的父亲,变成了她恨不得将其送入地狱的仇人。

反抗家暴是一场无声的持久战。

索性这场战争终于要迎来了尽头。

司机将车开到火车站停车处,陈驰逸把她送到了检票口。

江予雨将行李箱拖在身边:“我走了。”说完她挥了挥手。

陈驰逸盯着她没动。

“…”

看懂他意思,江予雨环顾了眼四周,抿唇,“不要……好多人。”

火车站内人来人往,随时都有人能够注意到这里。

陈驰逸懒洋洋挑了挑眉,还是盯着她不动。

江予雨耳根微红,拉着行李箱转身就要走了。

陈驰逸拽着她手腕给她拉回来,仓促间手勾着她后脖颈,亲下来,边亲边低笑:“这么狠心啊江鱼鱼同学。”

浅尝辄止的一个告别吻,二人唇齿片刻分离。

男生揉了揉她脑袋,轻描淡写道:“回去以后记得打视频。”

江予雨:“哦。”

“一天三顿按时吃,不准不吃饭。”

“…知道了。”

“不准和男同学单独接触——你那前男友放假回去没有?”

他这样说起,江予雨才想起何汾来。

以往两年的放假何汾总是比她先考完,都会等着她一起回去,她想了想,下意识回答:“应该回去了吧——”

话还没说完后脖颈就被捏住了,陈驰逸盯着她,凶神恶煞:“还关注着他动向呢?”

“……”

江予雨蹙眉,“明明是你自己主动问的。”

后脖颈被掐得有点痛,她挣脱开来,气冲冲嘟囔,“我真的要走了。”

说着她拉着行李箱进安检门。

陈驰逸盯着她背影消失在拐角,这才哼笑了声,嘴里咬上根烟,转身往外走-

到旌县的时候是下午,回家的时候夏文秀正在家里。

知道她要回来,夏文秀一早就起来去菜市场买了菜,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听到开门声走出去:“小雨回来了?”

“妈妈。”

江予雨嘴角带笑,眼睛眨了眨,钻进厨房,“在煮什么好吃的?”

“瞧你这馋样,这次放假回来倒变成小馋嘴了。”夏文秀笑笑,“都是你喜欢吃的。”

江予雨抿唇,好像是发现自己最近胃口变大了好多。

她拖着行李箱进卧室,简单收拾了下,看见带回来的文件袋,安静了几秒。

旌县二中放假在春节前一周,这段时间正是期末考试最忙的时候,江州涛一般得等到晚上才回来。

她和夏文秀说了出趟门,然后去医院找了周医生。

看见她来之后周医生先是惊讶,然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听她说完,周医生皱眉:“丫头,你确定要这么做?”

江予雨垂眼,将裤脚抓紧:“我确定。”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成功对付江州涛的办法了。

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后,周医生起身,给她说明了医院鉴伤的具体标准。

过后江予雨走出医院。

此时距离春节只有不到十天,街上已经有了明显的过年氛围,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她站在街头,内心却是一片冷寂和决绝。

晚饭是和夏文秀一起吃的,饭后江予雨洗碗,看向正收拾着桌面的母亲。

“妈妈。”她轻声。

夏文秀转过身来看她:“怎么了?”

上次劝说母亲搬到琼津失败,这次江予雨并不打算采取劝说的形式。

她将洗好的碗一一擦干放进橱柜里,说着:“大后天我在琼津市有个文学演讲,想要邀请您一起去参加。”

在这种事情上,夏文秀一般不会拒绝她。

果不其然夏文秀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拿围裙擦了擦手,犹豫:“妈妈当然愿意和你一起去,不过快过年了,车票还有住宿这些都好安排吗?要是麻烦,妈妈不耽误你。”

江予雨平静道:“不麻烦,我有个同学正好寒假回家,她租房有空,答应让我们住,车票我也已经买好了。”

语罢她有点撒娇的模样,“妈妈,你陪我去嘛。”

夏文秀最吃不得的就是向来温婉成熟的女儿突然撒娇,连忙说着好好好应下。

这件事情江州涛并不知晓,他早出晚归,致力于打造自己爱岗敬业的精英教师形象,并未有注意到这些,况且他本来也对家中的事很少关心。

加之在几年前夏文秀试图离婚无门后,他对于自己的手段颇有信心,根本不担心她们母女二人还能再做出什么事来。

他仍旧认为自己把这个早就分崩离析的家死死掌握在手中。

后天一早,等江州涛去到学校后,江予雨带着夏文秀坐上返回琼津的动车。

租房里一切事物都安排妥当,夏文秀还再三感谢了愿意将租房借住给他们一天的同学。

白天时江予雨只收到陈驰逸一条消息,问她回来没有。

她说已经到租房了。

这几天两人都忙,但还是保持着晚上视频聊天的频率,在知道她已经带着家人回到琼津以后,陈驰逸说了句好,便没再发消息过来,估摸着也是忙着比赛的事情。

男生动身前往国外,也就是明后天的事情。

等到晚上,刚吃过夏文秀煮的晚饭,江予雨手机就响铃起来。

来电备注陈老板。

江予雨接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男生打火机齿轮旋转点火的声音。

陈驰逸笑了声,站在她出租公寓的楼下:“下来。”

第48章【VIP】

◎猩红粘稠的血从他后脑勺流了出来。◎

江予雨先是愣了下。

她从餐桌前起身,走到客厅窗户往下看。

远处天边火烧云尚未褪去,残阳如血,公寓楼下,男生一袭黑衣靠在车边,身高腿长,嘴角猩红火星忽明忽暗,也正仰起头朝她看。

男生朝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电话里传来他的声音:“晚饭吃了没?”

江予雨回他刚吃完。

“不是明天就要走吗?”她问。

“是啊。”陈驰逸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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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雨想起上次在旌县医院里这人在夏文秀面前的壮举,她警惕:“你不准上来。”

指不定又要冒出什么虎狼之词。

跟转移话题似的,她抿唇,“你吃饭了吗?”

陈驰逸顺着她话题懒洋洋地往下说:“没呢。”

江予雨从窗台边退回去:“那你等一下。”

说着她就挂了电话,然后看了眼背对着这边忙碌着的夏文秀,拿饭盒装着锅里还热着没吃完的小馄饨下去。

听到开门声响的夏文秀问她去哪儿,她把饭盒藏在身后:“我去丢垃圾妈妈。”

随即她快速开门往楼下走。

这会儿小区里家家户户亮着灯,时不时传来抡锅炒菜声,抽油烟机的轰隆轰隆声,或者是孩童与父母的嬉笑声,楼下行人很少,江予雨一眼就瞧见那道颀长的身影。

也就是陈驰逸掐了烟抬眸朝她看来的瞬间,小区内路灯亮起。

暖黄色的灯光流转在他漫不经心的眼底,黑衣牛仔裤,眉眼低拢,帅气俊俏得不像话。

江予雨睫毛很轻地抖了一下,走过去。

陈驰逸唇角勾起,一下子就给她揽怀里了。

他头埋在她脖颈间,男生似乎格外热衷于这个动作,江予雨有时会想起短视频里一些靠撸猫获取生活能量的养猫人,也是这样把整张脸埋在小猫柔软的肚皮里。

她挣扎了下,手敲敲男生的背:“汤,汤要撒了!”

陈驰逸松开她,瞧见她手里拿着的粉色饭盒。

“宁愿端下来也不想让我上去吃?”他挑挑眉,神情不满,“江予雨,我可是在岳母面前得到名分认证了的。”

就见过一面而已……岳父岳母倒是叫得比谁都熟练。

江予雨作势要把饭盒收回来:“不吃算了。”

陈驰逸吊儿郎当笑着又给抢了回去:“我说了我不吃?”

他带着她往车上坐,摁亮了车棚顶灯,把粉色饭盒揭开,海鲜小馄饨的鲜香顷刻间就扑满了整个车内空间。

男生喝了口汤,抬眸问:“你做的?”

江予雨摇头:“我妈妈煮的。”但她又接着补充,弯了下唇角,“但是小馄饨是我包的。”

上午到的琼津,简单收拾一下之后她就和夏文秀出去吃了午饭,下午母女两人逛了逛附近超市,买回来肉馅和馄饨皮包了一屉小馄饨,她负责包,夏文秀负责煮。

她话语里并未提及到父亲,陈驰逸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

他笑,低头风卷残云般吃完了一碗小馄饨,连带着汤汁也喝得见底:“嗯,是挺香。”

吃完他把饭盒随手往挡风玻璃前边一搁,掐着江予雨腰给人直接从副驾驶座位上抱到驾驶室了。

江予雨岔开腿坐在他大腿上,这个动作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她脸色逐渐绯红,扭了下:“我要上去了……”

“扭什么?”陈驰逸强硬不准她走。

他啧了声,抬掌拍了下她屁股,恶劣道,“给老子扭硬了你负责?”

江予雨被他的直接粗暴震惊到,张嘴,瞳孔颤了颤,耳根到脸颊迅速通红一片。

回旌县这几天两人都是晚上打视频,第一天还好好的,问她回家遇到些什么事,街上过年气氛热不热闹,后面两天男生就开始逐渐放肆起来,有次聊着聊着男生不再说话,粗重的呼吸渐起,江予雨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做什么。

她当即跟手机爆炸了一样把手机丢得远远的,却仍能听到男生放纵过后厚颜无耻的笑。

车顶棚灯关了,陈驰逸抬了抬她下巴,低头覆上来。

江予雨闭上眼。

她背抵在了方向盘上。

唇齿亲密相接,由浅及深,带着即将分开的不舍,集尽缱绻。

“哎。”过后陈驰逸刮了下她温度升高的耳根,得寸进尺,凑过来,咬了下她耳朵尖,放浪形骸道:“趁这会儿周围没人,车上来一发?”

旖旎的氛围瞬间被破坏掉,男生笑得欠揍,江予雨羞得直接从他怀里钻出来,打开驾驶室门跳下了车。

“我回去了,你好好准备比赛。”她还记得把粉色饭盒给带上。

末了她还是没忍住加了句提前的,“新春快乐。”

陈驰逸嗯了声:“新春快乐。”

下次见面就是春节过后,或者更久。

最后他再揉了下她脑袋:“江予雨。”

男生垂眸低声,“等我回来。”-

江予雨回去以后夏文秀问了句怎么丢个垃圾丢这么久。

她镇静解释楼下垃圾桶不见了,走到另一单元外的垃圾桶丢的。

夏文秀笑笑,毫不留情揭穿女儿:“是不是小陈来找你了?”

江予雨还想解释:“没有,妈妈……”

夏文秀看了眼自家女儿红起来的脸:“妈妈怀胎十月才把你生下来,怎么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舒口气,表情温柔,“小陈人挺不错的,很喜欢他吧?”

江予雨垂下眼,张嘴像是根本没发出声音一样嗯了声。

她拉着夏文秀在客厅沙发坐下,解释说着明天演讲推迟了的事情,最开始夏文秀还不信,还是她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证据,又撒娇了一下,夏文秀才答应在琼津多陪她几天。

母女俩在客厅聊了会儿悄悄话,最后趁着夏文秀洗漱的时间,江予雨打开母亲的手机,将江州涛的各类联络方式通通拉了黑名单。

深夜,指针指向十二点。

是江州涛结束在学校工作回家的时间。

江予雨锁住房门,确认不会把夏文秀吵醒以后,接通了意料之中的江州涛打来的电话。

最开始男人还文质彬彬地问她们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家,随着江予雨的一句“江州涛,我和我妈不会再回来了”之后,男人语气里才透出一丝气急败坏。

随即他又冷笑:“小雨,这次又想出什么新招式对付你爸爸?”

男人声音冰冷残忍犹如蛇蝎,“我说了我不会离婚的,就算你和你妈起诉,我也总有办法让法官宣判不给予离婚,我就算拖也能把你们两个人拖死。”

江予雨闭上眼,捏住手机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泛着毫无血色的白。

她睁开眼,眼底决然的一片:“江州涛。”

她面无表情道,“这次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腊月二十八的下午,琼津市一场文学演讲在市区大剧院内举行。

举办方为琼津大学文学社,负责老师有孙教授。

江予雨拿着两张内场票带着夏文秀进了剧院,途中和孙教授问了声好,顺带和夏文秀介绍了在学业上一直帮助着自己的这位教授。

剧院内陆陆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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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夏文秀侧过身来小声,“你是第几位发表演讲的?”

江予雨神色平静地看向演讲台:“我在挺后面的。”

说着她起身,“妈妈,我去做个准备。”

夏文秀笑着点头让她快去。

江予雨捏着手机走向出口。

与此同时手机里消息进来,是她没有给过备注的联系人:【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发?】

她垂眸回复:【现在】

那人回复了她一个好。

江予雨关了手机,走到剧院外抬手拦下一辆计程车:“去火车站。”

她已经买好了现在回琼津市的车票。

风里带着爆竹燃放过后的火药味,道路两侧路灯上挂着的红灯笼和福字随风一晃一晃。

江予雨验票进站,登上了动车。

动车驶动不久,江州涛的电话不出意外地拨了过来,手机屏幕上“江州涛”三个字频繁跳动,一如手机对面人怒不可竭的心情。

江予雨点拒绝,挂了电话。

几秒钟之后,江州涛的电话又拨了过来。

她继续挂断。

随即短信和微信消息陆续发送过来。

江予雨平静瞥了眼大致的内容,她指尖微微颤抖,将消息一一删除,清冷白皙的脸上全无表情。

她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希望江州涛能够回心转意改过自新,重新回到以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但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对外是令人尊敬桃李满天下的教师,对内却是对妻女动手打骂的恶魔,她对于江州涛前十几年积攒起来的父爱已经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反悔变卦,喜怒无常中消失了个彻底。

她其实还能忍受得更久一点,待准备完全后采取不这么激烈的反抗方式——如果没有发现夏文秀一直在吃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她在世界上只有妈妈了。

无论遭受过丈夫如何暴力,依然会对她温柔笑着说“妈妈没事”的妈妈。

下一秒又有电话进来。

江予雨下意识想挂掉,却又在看见来电人后一怔。

“在干嘛?”电话里男生声音懒洋洋的。

江予雨捂住听筒:“…和妈妈在剧院听演讲。”

她听见隐隐约约的航站楼广播声,“你要出发了吗?”

陈驰逸前几天去的首都,这次拉力赛首发站在瑞士,想必是现在出发了。

“嗯。”那头陈驰逸应该是和车队里的人拉着行李箱在往登机口走,他语气轻松,“挺顺利的,得飞十多个小时。”

飞机没有晚点,陈家也没有派人来拦过。

江予雨很轻地扬了下嘴角:“那你在飞机上多睡会儿,养精蓄锐。”

陈驰逸笑了笑,随后他漫不经心问:“怎么了,不开心?”

江予雨手无意识抠了抠衣角,垂下眼:“没有。”

“真没有?”陈驰逸反问她,“嘴巴都能挂小葫芦了。”

听到这儿江予雨往侧边动车玻璃上看了眼,玻璃反光,映照出她稍微有失血色的脸。

张口刚要说话,动车驶入隧道,没信号了。

等隧道过完,电话已经自动挂断了。

……

动车飞速驶向旌县,远处,首都机场,飞往瑞士的航班咆哮着起飞驶入万里高空。

两个小时后,动车到达旌县。

也差不多是演讲快结束的时间。

在回家的计程车上,江予雨接到夏文秀打来的电话。

“小雨。”夏文秀语气紧张,“你在哪儿?”

江予雨安静了一会儿才回答:“我在家里,妈妈。”

夏文秀深吸了一口气,她少有的对女儿严肃成这样:“法院的电话妈妈接到了,小雨,你要做什么?妈妈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再管这些事情了——”

“妈妈。”

江予雨轻声打断她,“我过不去。”

那些血色的,暴力的记忆时至今日仍旧会出现在她梦里,看见和睦的一家三口她会羡慕,遇见同样的家庭暴力事件她会应激,会不顾一切地想要阻止对方,就像是当初在家教家里一样。

江予雨声音有点哽咽,“妈妈,我看见你衣柜里放着的药了。”

她抬手抹了一把湿润的眼角,在计程车司机好奇从后视镜里看她之前让情绪稳定了下去。

夏文秀一时也没有说话,过后她呼吸急促道:“小雨,不管妈妈怎样,你先回来!”

“我没事的妈妈。”

计程车抵达老居民楼下,江予雨下了车,她最后说了句,“…您以后再也不用吃药了。”

电话挂断,她抬腿上楼。

家里还是空无一人的。

江予雨神色平静地将行李在卧室内放下,又去到客厅,在立式空调上确认了一遍监控的位置和能拍摄到的角度。

检查完毕后,她安静地坐在了沙发上。

但想必此时此刻旌县二中的职工群里已经炸开了锅,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家长群,学生群。

她花钱让人黑进了江州涛的个人账号,写好了一封家暴事实坦白信,用江州涛个人账号发了出去,并将这些年来收集整理好的江州涛的所有家暴证据处理过后传播了出去。

同时她已经提前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于今天上午通过了审核,拒绝调解,直接等待开庭。

既然江州涛最在意的就是他对外的儒雅和善形象,那她就把它毁掉好了。

既然他有办法有关系背景让以前的家暴犯罪事实不成立,那她就再制造新的犯罪证据就好了。

她要让家暴者付出应有的代价。

下午五点,家门口响起了气冲冲的脚步声。

大门被打开,她和面色阴沉的江州涛对上了眼神。

像是没想到她还能回家来,江州涛愣了一下。

随即他脸色更加黑沉了下去。

“江予雨。”他目眦欲裂,大步走上前来,温和的一幕被彻底撕碎,“这就是你的目的?”

江予雨坐在客厅沙发上,面不改色抬眸看他:“这不是我的目的。”

她语气平静陈述,“江州涛,这都是你罪有应得而已。”

江州涛咬咬牙,冷笑一声,额角绷出青筋,直接上手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抵在墙上:“你以为把事情闹大,让我失去了工作,我就能答应和你妈离婚了?做梦!老子他妈拖都能拖死你们!”

肩胛骨撞在墙上痛感明显,江予雨咬唇,毫不畏惧地与男人对视,语气反而越来越尖锐:“你能拖死什么?就算你和法院有关系又怎样?我已经把妈妈带去了琼津和你分居,也已经提起诉讼,法院的消息你也有收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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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梗着脖子,“就算一审失败,判决书生效,我们拿着分居证明二次上诉,也能和你离婚,你没有办法了,江州涛,你这个…彻彻底底的烂人。”

她已经安排好了所有,想好了所有应对之策。

数年来父亲家暴的各种场景从她眼前晃过,然后是夏文秀在法院门口抱着她哭的画面,再是她在衣柜里发现夏文秀治疗抑郁症药物的时候。

说完,江予雨眼圈泛红,就着手边柜子上的花瓶朝江州涛的头上砸去。

花瓶被男人大手夺去,然后重重砸了回来,噼里啪啦一阵响。

江予雨下意识偏头躲避,却还是被溅起来的碎片划伤了脸。

江州涛显然已经被愤怒再次控制住了大脑,压抑许久的暴戾分子再次在他血液里跳动,江予雨头发被他拽住,她挣扎咬上江州涛手腕,嘴里瞬间尝到血腥味。

“操你妈…”

江州涛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江予雨耳膜有一瞬间嗡响,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客厅内一片狼籍,所有东西都被打倒在地,她被江州涛掐着脖子死死摁在地上,脸色由苍白渐渐转为乌青。

但她仍是死死凝视着江州涛的脸。

“操你妈的死婊子……老子生你养你,就想着这样对付你老子……”

江予雨眼前阵阵发黑,耳侧嗡鸣,意识在离开大脑。

应该到了和周医生约定好的时间了……

她看向立式空调上监控的方向,闭上眼想等待警察的到来。

但先到来的却不是警察。

铁制的大门被人从外暴躁地直接一脚踹开。

掐着她脖子的江州涛被来人拽了起来,男生胸腔起伏,咬牙骂了句国粹,一拳砸上江州涛的脸。

“操他妈……你谁——”

江州涛捂住脸,一句话还没说完,陈驰逸又是一拳挥过来。

他语气毫无感情,一双黑眸沉得吓人:“要你命的人。”

江予雨呼吸停滞了片刻。

两个男人随即扭打在了一起,陈驰逸跟疯了一样往江州涛身上揍着。

“陈…”

江予雨艰难出声,嗓音嘶哑,企图拉住男生,却没想被男生一言不发地甩开。

“…陈驰逸!”

两人扭打到了门外。

咚的一声。

楼道间,有人脚滑踩空台阶摔下去,后脑勺着地。

江州涛眼睛睁得溜圆,却没了再起身的力气。

猩红粘稠的血从他后脑勺流了出来。

呜啦呜啦。

——警车警笛声由远而近。

失去意识的最后,江予雨眼前是陈驰逸喘着粗气看向她的,猩红的眼底。

……

再睁眼时是医院雪白的的天花板。

江予雨全身剧痛,嗓子嘶哑。

她眸光动了动,艰难看向坐在自己床前的,陌生又气场强势的精致女人。

女人并未自我介绍,而是直接开了口:“江小姐。”她语气平静冷漠,“你的计划,我已经查清楚了。”

一个文件袋被放在了病床边的柜子上。

一个本该被保存在上锁行李箱里的文件袋。

看见文件袋出现在面前的刹那,江予雨脸色煞白。

第49章【VIP】

◎“我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

病房内安静得仿佛能听见输液的药液流动声,是陈凌薇特地安排的私人病房,为的就是不受人打扰,方便质问清楚一切。

江予雨盯着这双相似的丹凤眼,心中已然明了女人的身份。

意识在回拢,有关两眼彻底黑暗之前的记忆在重新浮现。

一动不动的江州涛,破门而入的陈驰逸,狼藉的家,警车,救护车,鲜血。

她很轻地吸了一口气,说话时声带因为被用力摁压过,还在泛着疼。

“陈驰逸呢?”

她声音漂浮。

陈凌薇瞧了眼她发白的脸色,收回眼神,平静道:“派出所拘留室,过失杀人,陈家的律师现在正在和警方交涉。”

江予雨吊着水的手将被子抠紧了。

她指尖在颤抖,唇线绷起。

江州涛死了,后脑勺着地,颅骨骨折加上脑内大出血,刚送进抢救室就失去了生命体征。

沉沉压在她和夏文秀心上多年的巨石就这么落下,无声又响亮,大仇得报,她突然感觉一身轻松,但释然感转瞬即逝,又被拉入到下一个黑色漩涡之中。

现在已是事发后第二天的上午,匆匆赶回来的夏文秀正在忙着处理江州涛的身后事,以及接受警方的询问调查,陈驰逸被警察拷进拘留室,能不能出来还是未知。

本来警方首先要询问的是江予雨,但她一直昏迷不醒,加上有陈家关系运作,才有了陈凌薇先于警方前来询问她的机会。

陈凌薇坐在座椅上,双手抱胸,翘着腿,是个极其强势又说一不二的姿势。

“江小姐,无意侵犯你个人隐私,但为了我儿子,我不得不让人去调查了一些东西。”

陈凌薇伸手,在她身后一直默默站着的男秘书从公文包里拿出几页证据,随即陈凌薇把这几页纸放在了江予雨面前。

江予雨垂眸,一动不动地看着纸上被打印出来的东西。

“这些是你近几个月的IP浏览记录,其中有关以前陈家某位小辈的事,你搜索了不下十次,还尝试在法院官网搜索案件结果。”

半年前陈家一位年轻气盛小辈和别人在聚会上起冲突,动刀子见了血,双方都有伤,但最后结局是陈家的人被捞了出来,而对方坐了两年的牢。

这件事是何汾说的。

江予雨后来自己去网上查了。

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家里的背景权势滔天,能用常人所想不到的办法运作。

“我知道你向法院提起的案子一直在被你父亲江州涛找关系压着。”

陈凌薇语气淡淡地继续道,“所以了解这件事以后你注意到了我儿子,想要借此利用我们陈家的背景报复你父亲,对吧?”

不论是从女孩藏起来的文件袋里找出来的写着“陈驰逸”名字的计划表,还是陈凌薇拿出来的这些证据,都足以说明了。

一针见血般的。

一切不堪的,想隐藏的,蓄谋已久的,都被撕开了。

将夏文秀带离旌县,散播家暴事实,触怒江州涛底线,引发江州涛动手,再和提早联系好的周医生里应外合,等江州涛动手的中途报警。

江予雨吞咽了下,呼吸加重,仿佛又被人重重打了一巴掌一样,耳边响起短暂的嗡鸣声。

她用力抿着唇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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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沉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凌薇扯着唇角,不过凛冽的眼底笑意全无:“不过也不能全怪你,毕竟是我儿子先主动找上你的,要不然你也不会打上他的主意,随后将计就计。”

她是已经连陈驰逸强硬逼着江予雨签合同的事情都全部查清了。

“我这个儿子从小就特立独行,叛逆调皮得不像话,先是不按照家里给他安排好的路走,非要去玩什么赛车,现在竟然又为了你,连准备这么久的国外赛车比赛都能不顾。”

陈凌薇目光如炬,冷笑,“我倒是没想到他还是个大情种,自甘为你淌这滩浑水。”

一句又一句嘲讽如刀剑般直直往人心里刺。

江予雨闭上眼,喉头梗塞,眼底一阵酸楚剧痛。

再睁眼时她声音嘶哑:“……那您现在想如何对付我?”

陈凌薇定定看了她半响,随后跟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一样移开目光,淡然从容道:“事已至此,我不会对你怎么,毕竟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我再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收到消息后迅速从外地赶过来,又是派人调查,又是和人应付周旋,陈凌薇也有点心力交瘁。

她抬手揉了揉阵阵发痛的太阳穴,拧眉说:“陈家会把这件事处理好,你不用担心以后这件事对你、对你母亲有什么影响,只需要你在后续警察调查询问的时候说明陈驰逸是为了防卫保护你就行了。”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陈驰逸为了救她才和江州涛动了手。

不过后面的一系列行为是否属于防卫过当,最后江州涛到底是被陈驰逸弄下的台阶,还是自己失足摔下的台阶,一切都还有待警方调查,也有待陈家出手运作。

江予雨睫毛动了动。

她回过神来般,小声:“立式空调上我有放监控,里面能录到江州涛对我先动手的证据。”

陈凌薇愣了下,这监控视频对于后期陈家律师的辩护有很大的帮助,她颔首,礼貌说了声谢谢,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江予雨脸色已经由狼狈苍白恢复成了平静,又有点像是一种茫然。

她嘴唇嗫嚅:“……他会怎么样?”

听出她话语里的担心语气,陈凌薇边起身边盯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这件事影响不算小,陈家家里长辈本来这些年就对他颇有不满,解决以后我会把他丢出国,他不是总想着去国外玩赛车吗,让他自己在国外自生自灭好了。”

再留陈驰逸在国内只会让事件二次发酵,说是自生自灭,其实还是为了冷却这件事情的热度。

现在男生出国才是最好的选择。

似乎是对江予雨利用了人,现在又红着眼关心人的假惺惺作态感到好笑,陈凌薇整理着衣装,在离开之前冷嗤:“江小姐,忘了说,这件事以后我不希望你和我儿子还有任何联系,你能做到吗?”

江予雨缓慢地眨了下眼。

她表情空空荡荡,垂眸,很轻地说了声好-

除夕当夜,家家户户亮着灯,电视机里春节联欢晚会正播放到小品节目,喜剧演员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抖着包袱,将人逗得笑个不停。

琼津市租房公寓,屋内干净整洁,焕然一新。

江予雨脖子上痕迹没彻底消干净,脸上被碎片划出来的伤还贴着白纱布,晚饭过后,她陪着夏文秀坐在电视机前,很安静地看着小品节目。

在医院住了两天后她被夏文秀接着回家,办理了出院手续。

警察也已经找她问完话,现在事情已经全权交由陈家处理。

事情当日闹出来的动静不算小,但后面陈家已经把各种流言流语全部压了下去。

江州涛死亡,法院的离婚申诉自然也撤回,被宣告死亡之人的婚姻关系自死亡宣告之日起消除,夏文秀终于摆脱了江州涛的束缚。

母女二人离开旌县,打算在琼津度过这个新年。

一个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喜气洋洋,皆大欢喜的新年。

夏文秀晚上做了满满一桌子年夜饭,全是按着女儿喜欢的口味来做的,但江予雨也只吃了几口。

面对母亲的关心,她只是说想留点肚子到晚上一边看春晚一边吃零食。

结果现在茶几上放着的零食一包也没有拆开过。

夏文秀断断续续主动挑起话题和女儿聊着天,过了会儿问:“要不要吃年糕?”

江予雨一直很喜欢这些甜的东西。

每年除夕夜,快到零点跨年的时候,夏文秀都会煮上几碗糖水年糕,寓意新的一年吉祥如意甜甜蜜蜜。

江予雨点头说想吃。

夏文秀摸摸她脑袋,笑着去厨房给她煮糖水年糕去了。

江予雨听见母亲在厨房里扒拉冰箱的声音,然后疑惑了句怎么没有红糖。

母女两人才搬来租房几天,想必是上次超市采购的时候忘记了。

“没有红糖了吗妈妈?”江予雨起身凑到厨房,她想了想,这会儿小区外面还有家红旗超市开着门的,“我去外面买一袋回来吧。”

夏文秀让她快去快回,注意着点安全。

今天白天琼津市一直下着雪,到晚上才停,这会儿天上又有点飘小雪,出门前夏文秀还把伞给江予雨塞上了。

江予雨走出公寓大楼,撑着伞往外走,小区道路上积雪未消,踩雪声窸窸窣窣的。

她在红旗超市里买了一袋红糖回来。

超市老板也正看着春晚,结账时还和她互道了一句新春快乐。

过后江予雨拎着袋红糖往回走。

结果刚拐进公寓大楼里就被人重重抵在墙上了。

雨伞和红糖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瞬间的撕咬夺走她口腔内所有空气,陈驰逸如狼似虎地咬着她,像是要把她拆开入腹一样的架势。

江予雨整个人被他搂得很紧,亲完后陈驰逸抵着她鼻尖,喘着粗气:“……我在旌县找了你两天,回琼津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男生下巴胡茬冒了出来,接连几天的奔波让他眼底布满红血丝,眼下也有不甚明显的乌青。

江予雨没敢看他的眼睛,她低头不说话。

陈驰逸捏她的手更紧。

看见她脖子上未散去的淤血,他又放轻了点力道,然后咬牙切齿:“江予雨,说话!”

鼻尖是熟悉的烟草味,江予雨被他晃了晃,只觉得憋了几天的眼泪也要被晃出来,她从来没在别人面前真正地哭过。

“……没什么好说的。”

她垂眼陈述,眼睛突然就酸了,“陈驰逸,我们分手吧。”

“分个屁。”陈驰逸难得在她面前爆粗。

他表情不耐烦,额角青筋凸起,拽着她手腕就要把她往外带,“我妈今晚要把我送国外去,后面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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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陈家律师保释出来后,陈凌薇派了保镖一直寸步不离守在陈驰逸身边。

今晚从琼津出发去国外的飞机。

机场里,他赤手空拳干翻四个保镖,开车不要命一样在城市路上飙到一百三十迈,一路闯着红灯才跑了过来。

江予雨咬唇不肯走,她掰着男生拽着自己手的手,指尖泛白:“我不去。”

她态度执拗而坚决。

只不过眼圈是同坚决截然相反的脆弱的红。

陈驰逸咬了咬牙:“为什么不去?”

江予雨抬眸看他,睫毛很轻地在颤:“陈驰逸。”

她直白又平静地问,睁着双澄澈干净的眸子,眼泪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你不知道我一直在利用你吗?”

无论是他最开始的强取豪夺,逼迫她和何汾分手,逼她签下合同,都是她一直在将计就计,试图利用他,通过他利用陈家的背景和势力。

江予雨本来以为说完以后陈驰逸会恼怒出手打她,或者出言骂她之类的。

公寓楼外的雪又开始下大了。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儿。

陈驰逸暴躁的情绪也跟着安静下来。

他偏头过去深深吸了口气,这两天里陈凌薇早已经和他说完了事情的全部。

但他还是疯了一样跑过来了。

陈驰逸盯着面前女孩脸上的眼泪,伸手粗鲁地把她的眼泪擦干净了。

“我知道。”

他肩膀微垮,平时嚣张束起来的凛冽碎发也耷拉了下去,像是条颓丧的小狗。

他垂眸又抬眸,然后面无表情地固执问,“那你现在利用完我了,能好好和我在一起了吗?”

“……”

江予雨眼泪更加汹涌地冒了出来。

她在泪眼模糊中听见自己冷漠的声音:“我为什么要和你好好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你答应了做我女朋友的。”

陈驰逸紧紧盯着她。

江予雨无动于衷,她梗着纤细修长的脖颈,清冷的脸上毫无表情,只不过眼泪流得厉害:“是因为我想利用你,才答应做你女朋友的。”

现在她利用也利用完了,就不想再做他女朋友了。

雪下得更大了。

天地间大雪纷飞的一片。

远处路灯下有穿着黑衣服的陈家保镖快步跑了过来。

陈驰逸绷着脸,跟着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扭回头来,语气变凶:“助理合同的时间是半年,现在时间还没到,江予雨,你再不答应和我走……信不信我让你前男友倾家荡产都赔不完那些钱?”

合同成了男生最后的筹码。

他当初就是这样逼着她留在他身边的。

他幼稚地想,现在是不是还能继续逼她留在他身边。

“陈驰逸。”江予雨掰着他拽着自己的手。

“这份合同根本就没有要挟到我,我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你。”

她垂下眼,决然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四五个身材健硕的黑衣保镖围了上来。

“……”

陈驰逸慢慢地松开了手。

这只拉住女孩手的手腕上还纹着小鱼纹身。

江予雨蹲下身,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伞和红糖。

她的泪水一滴又一滴砸在地上。

脚步声逐渐走远了。

等她再起身,视线内只余白茫茫的一片。

新年的钟声在江予雨回到家里的一个小时后敲响。

神州大地烟花齐放。

一架陈家的私人飞机于琼津市机场起飞,飞机在烟花的上空呼啸而过。

烟火璀璨亮丽,却又转瞬即逝。

?120迈?

第50章【VIP】

◎回国◎

五月,春末夏初。

琼津大学里的蓝花楹纷纷绽放,道路两旁被蓝紫色花瓣铺满。

人文学院研究生楼外,蓝花楹同样开得正盛。

结束了一场孙教授在周末组织的同门文学沙龙,江予雨走出楼外的时候正好吹来阵微风。

花瓣簌簌掉落,得亏她及时拿书挡了一下脑袋,才没有落到满脑袋都是吹落下来的花瓣的结局。

这会儿午时阳光正好,春末初夏,温暖的日光投下来,女孩抬手时针织衫衣袖滑落,露出来的那一截手腕白皙纤细,浅栗色的长发柔顺披在身后,发丝渡着层暖光,显得整个人柔和而文静。

“江师姐!”

听到后面传来声音,江予雨转过身去。

追上来的两男一女都是孙教授门下的研一学生,她的直系师弟师妹。

大四那年江予雨以综合成绩第一的排名保研本校成功,就读于孙教授门下,如今已经是硕士第二年。

或许是因为校内环境过于熟悉的缘故,她的研究生生活相较于以前本科生活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每天上课,写文章,开组会,可能稍有不同的就是自由的时间增多,日常活动不必再拘泥于校内,能经常跟着孙教授在全国范围内飞来飞去,参加文学论坛讲座,也有了更多能沉浸在自己的文字世界里的时间。

同时她的几部著作纷纷出版成书,销量不低,各类阅读网站上对她的文笔评价很高,算是正式进入了文学圈子内。

这两年里,她忙着提升自己,成绩越来越优异,在文学的造诣上也越来越深厚,自大一到现在研二,人文学院女神的头衔就没从她身上下去过。

江予雨转头看着三位师弟师妹。

这会儿没吹风了,她把书从头上拿下来,笑笑问:“有什么事吗?”

笑起来时她脸颊两侧梨涡若隐若现。

一位留着寸头的师弟开了口,说是想再请教一下她刚刚在文学沙龙上对于某本名著的研究角度。

师弟名叫陈祁,是从首都某个大学考过来的,父母也都是大学文科教授。

小伙子人挺帅,单眼皮,挺鼻,薄唇,听说在短视频平台上有几十万的粉丝,每天都发一些秀颜值身材的卡点潮流视频,性张力满满,线上线下都有不少女生喜欢他,还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荷尔蒙小狼狗。

另外两个则分别叫刘磊和施晓晴。

听陈祁说完,两人也跟着点头,说是想请教这个研究角度。

江予雨莞尔,便和三人一起往外走,同行路上讲解了自己的看法。

过后走到道路拐角,江予雨作势要和师弟师妹们道别,陈祁咳了声,喉结滚动了下:“那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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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雨浅笑着坦然回答:“有啊。”

对上她的目光,陈祁脸红了点,颇有点纯情少年害羞的意味在里边。

若是他那几十万粉丝见了怕都要大跌眼镜的程度。

“那能邀请你吃顿饭吗?”斟酌半响,陈祁开口问。

江予雨愣了下。

她一向和同门师兄妹们相处得不错,这一批研一的同学在新入校时是她负责在接待管理,关系都和她挺亲近,其中陈祁是研一的班长,和她交流甚多,也隐隐约约向她表达过一些想法。

听陈祁说完,江予雨抿唇,刚想礼貌性拒绝掉,一边施晓晴就大大咧咧开口,手肘捅捅男生胳膊肘,笑话道:“陈祁,你都二十三岁了,过个生请人吃饭还脸红呢?”

陈祁咬咬牙,牙槽里蹦出来话:“施晓晴你闭嘴行不行……”

施晓晴笑得更大声了。

江予雨却挑眉微惊讶道:“今天你生日吗?”

“嗯。”陈祁点点头,挠了下脸,“我订了家新开的餐厅,听说晚上看琼津夜景不错,请了咱们专业一些朋友,就差师姐你了。”

一听还有其他人也都被邀请,江予雨想了想,答应道:“你把餐厅地址发给我吧,我下午还有个节目采访,如果赶得上我就来。”

前段时间她新发表的一篇短篇小说被几位资深阅读大V推文,在网上火了一把,有网友顺着她在百度百科上的琼津大学在读的简历,挖出了她当年获得某项文学新人奖时的采访视频。

美貌和任何本领一起打出去都是王炸。

于是这段视频又被反复传播出去,相较于上次限于短视频平台的小火,这次可以算得上是火遍网络,不少网友称赞她为美女作家,清清冷冷又带着疏离感,完全是大众心中白月光女神的模样。

随着“白月光女神”这一称呼的爆火,各种商业邀请纷至沓来,都是看上了她这波流量。

最近在孙教授的建议下,她正答应下来一则知名周刊的系列人物访谈,于今天下午前往录制。

陈祁点头说好,难掩激动。

瞧他这幅神情,施晓晴和刘磊都暗戳戳暧昧笑着起哄。

江予雨大四到研二这三年,学校里老生毕业,新生源源不断地报考进来,很多一时在学校里传得风风雨雨的事情也都跟着淡去,曾经学校论坛里被顶了一千多层楼的HOT帖也早不知道沉在了什么地方。

这么久以来,在众人眼里,江予雨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男生,也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有男朋友的表现,是以大家都默认她是单身状态。

成绩优异,长相清秀,再加上为人温和善良,追求者虽说不算狂蜂浪蝶,但也绝对不是少数。

但据传说江予雨没有答应过谁的追求。

注意到两位师弟师妹的起哄,江予雨无奈笑了下,和他们礼貌道别:“那我先走了,晚上见。”

“好的师姐!”

“师姐你一定要来哦!”

几人在岔路口分别。

和周刊的采访记者约定的时间在下午两点,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江予雨先打车去了商场,在几家品牌店里转了转,想挑选一条合适的男士领带作为生日礼物送给陈祁。

既然是人家生日请客,总没有空手去的道理。

这会儿周末,正是商场里人流量大的时候,品牌店外拉起隔离带,是在排队进场购买。

江予雨同样安静排在队伍里面。

队伍挺长,看样子是要排上一会儿,她低头回复林言奚的消息。

本科宿舍里四个姑娘各自奔向新的未来,她保研本校,乔柯袁乐去了其它省市大学读研,林言奚在考研一战失败后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投身国考,没成想还真就运气大爆发给考上了。

现在正在琼津市内某单位,下乡扶贫忙得飞起,天天和她发消息吐槽。

江予雨排队正回复到一半,面前忽然站了个人影。

她抬眸,面前品牌女销售一脸歉意:“抱歉江小姐,方才没有看到您在这里,您这边来。”

随后女销售拉开隔离带将她往店内领,江予雨不明所以,下意识跟上去。

周围一众还排着队等进店的人们都不解看过来。

江予雨被女销售带至包厢内坐下,茶几上有放好的矿泉水与甜品,女销售礼貌问她这次有什么需要。

“我想买条男士领带。”

江予雨回答完后有点懵,她犹豫问,“你们是在搞什么活动吗?”

类似于抽中幸运顾客什么的。

女销售双手放在身前:“您说笑了。”

说着她转身,将一排备好的男士领带货架推过来,然后鞠躬抱歉道,“江小姐,对于方才的怠慢我们感到十分抱歉,店内实在太忙没有注意到您,作为赔偿,我们免费赠送您男士领带,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吗?”

面对对方的鞠躬,江予雨有点惊讶地从沙发上起身,她不解道:“也没有怠慢什么……”

女销售苦笑:“您一直是我们品牌尊贵的VIC,方才让您排队在外等候怎么不算怠慢呢?”

“VIC?”

江予雨愣了下,“你们确定没有弄错吗?”

以前有段时间她确实被带着频繁出入这些品牌店,但这三年来她基本没有再踏进过这些店内,更别提成为品牌高消费的VIC了。

女销售解释他们系统确实是这样显示的,现在她仍旧每年都有大额消费在品牌店内,至于她提出的疑惑,他们也不明白,消费记录确实存在,但要查清明细的话,得向总部申请审批权限才能看见,手续繁杂,耗时较长。

最后江予雨还是自己掏钱买了一条男士领带。

对于莫名其妙落在头上的VIC身份,她只能总结于品牌店内的系统出错,指不定是把谁的权限误安在她身上了。

买好领带后,这里商场距离采访的周刊总部挺近,她便走路前去。

这一圈是琼津市著名的CBD。

商场、星级酒店、顶级餐饮、琼津市电视台等等齐聚,高楼林立,大牌幕墙显眼,都市感扑面而来。

周刊总部坐落在琼津市电视台一旁的写字楼里,十五楼到十七楼的位置,要上到具体楼层需要刷员工卡。

江予雨在快要抵达写字楼的时候给周刊采访记者打了电话。

对方麻烦她在一楼稍微等待片刻,他们马上派人下来。

周末时的写字楼依旧繁忙,单休996社畜麻木着张司马脸进进出出,江予雨在自动售卖机处买了杯冰咖啡,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远处还站着两个男生,身前挂着某某报社实习生的牌子。

两个人说话讨论的声音挺大,江予雨隐约听见赛车手采访之类的词语。

没一会儿两个男生走了,她收回听到某些词语后发散的思绪,看向外面。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她坐的位置靠窗,从这个角度往外看,能瞧见写字楼外的露天停车场,这会儿CBD人流量集中,车来车往,室内室外停车场基本都停满了。

不过有一处的周围车位都空缺了出来。

一辆黑色迈凯轮765lt停在中间,四周车位与其说是空出来的,不如说是无人敢停。

生怕停靠车时一个不小心的刮蹭就能赔得倾家荡产。

黑色迈凯轮765lt尾翼高翘,四个排气孔嚣张朝天,蛮横又恣意地霸占了一大片空间。

“是江予雨江小姐吗?”

身侧传来的声音将江予雨的眼神拉了回来。

她转头,面前女生冲她示意周刊工作人员的工牌,笑笑:“你跟我来吧,李记者已经在采访室等你了。”

江予雨点头说好,起身将喝完的冰咖啡丢进垃圾桶,跟着女生一起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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